第92章 最后的疯狂(1 / 1)

暮色如铁锈般沉甸甸地压下来,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一片模糊的暗红。宋雨晴裹紧了身上米白色的风衣,从艺术区那栋略显老旧的写字楼里走出来。初春的晚风依旧带着料峭寒意,吹得路旁刚抽嫩芽的树枝瑟瑟作响。她手里提着一个略显沉重的帆布托特包,里面装满了展览相关的资料、合同草稿以及几本厚重的艺术家画册。

忙碌了一整天,与三位参展艺术家逐一敲定了最终的作品清单和布展方案,又和场地方“静观”画廊反复确认了开幕式的流程细节。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有一种充实的亢奋。第二个独立策展项目“城市记忆与材质对话”终于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两周后即将开幕。相比第一次的手忙脚乱,这一次她显得有条不紊了许多,虽然压力依旧,但更多是一种掌控局面、解决问题的专注。

她沿着人行道,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不算偏僻,两旁是些特色小店和工作室,但这个时间点,大多已经打烊,行人稀稀落落。路灯尚未完全亮起,光线昏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电话里父亲宋建国略显疲惫的声音。公司“文心谷”项目的烂摊子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盘方,资金压力巨大,父亲似乎又苍老了些。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手头这个项目做得更漂亮一些,希望能为公司的声誉和现金流带来哪怕一丝转机。她甩甩头,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暂时压下,加快了脚步。晚上还得回去修改媒体通稿的最后一段。

就在她走到一个街角,准备拐向通往地铁站的小路时,斜刺里猛地窜出一个黑影,带着一股馊臭味和酒气,如同跗骨之蛆般贴了上来,一只冰凉而有力的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胳膊如同铁钳般勒住了她的脖子和上半身!

“唔——!”宋雨晴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惊骇让她瞬间僵直,手里的帆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她本能地想要挣扎、呼喊,但那只捂着她口鼻的手用力极大,几乎让她窒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勒住她的胳膊更是收紧,将她双脚几乎提离了地面。

“别动!再动我弄死你!”一个嘶哑、扭曲、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她的耳朵。

是赵东阳!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混合着恐惧,兜头浇下,让她四肢百骸都凉透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东阳的状态显然极不正常。他衣衫褴褛,头发油腻板结,脸上胡子拉碴,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野兽般的红光,呼吸粗重而急促,浑身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汗臭、烟味和某种绝望气息的恶臭。他看起来瘦了很多,颧骨高耸,但勒住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那是一种穷途末路之人爆发的、不计后果的蛮力。

宋雨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让她几乎晕厥。但奇异的是,在最初的惊骇过后,一种更深层的、源自这大半年历练的冷静,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缓慢而顽强地涌动起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激怒他。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她强迫自己停止无用的挣扎,身体放软了一些,喉咙里发出含糊的、表示顺从的呜咽声。

赵东阳似乎对她的“配合”感到一丝意外,但手上的力道并未放松。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条小路此刻空无一人。他拖着宋雨晴,动作粗暴地将她塞进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破旧不堪、连车牌都模糊的银色面包车后座。车里弥漫着更浓重的烟味、霉味和汽油味。

“开车!”赵东阳对驾驶座上另一个缩着脖子、看起来同样潦倒惊慌的年轻男人低吼道,自己则迅速挤进后座,依旧死死控制着宋雨晴,并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散发着机油味的脏布,胡乱塞住了她的嘴,又用一截粗糙的塑料绳捆住了她的手腕。

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难听的咳嗽声,猛地蹿了出去,汇入稀疏的车流,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

宋雨晴被扔在后座角落,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不断撞击着冰冷坚硬的车厢壁。嘴里的脏布让她阵阵作呕,手腕被粗糙的塑料绳勒得生疼。黑暗中,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压制着翻江倒海的恐惧和恶心。她能感觉到赵东阳就坐在她旁边,那急促的呼吸和散发出的疯狂气息如同实质,压迫着她。

他到底想干什么?要钱?还是

不知开了多久,面包车终于在一个极其偏僻、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停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栋废弃厂房黑洞洞的入口,残破的窗户像骷髅的眼窝。夜风穿过生锈的铁皮和破碎的玻璃,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赵东阳将她拽下车,推搡着走进那座散发着浓重铁锈、尘土和腐烂气息的废弃仓库。里面空旷无比,堆着一些看不清轮廓的废弃机器和杂物,空气阴冷刺骨。唯一的光源是赵东阳带来的一个老旧充电式应急灯,惨白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摇晃扭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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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开车的同伙似乎完成了任务,拿了赵东阳递过去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如同受惊的老鼠般迅速钻进面包车,引擎声再次响起,很快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现在,这空旷、黑暗、冰冷的废墟里,只剩下她和彻底疯狂的赵东阳。

赵东阳将应急灯放在一个废弃的铁桶上,转身,一步步逼近宋雨晴。应急灯的光从他下巴往上打,让他那张扭曲的脸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一把扯掉宋雨晴嘴里的脏布。

“咳咳”宋雨晴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冰冷污浊的空气,警惕而冷静地看着他。

“宋大小姐,没想到吧?”赵东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怨毒,“咱们又见面了。”

“赵东阳,你想干什么?”宋雨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声线还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

“钱?”赵东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神经质地怪笑起来,“哈哈哈哈钱?你现在自身难保,宋家都快垮了,你拿什么给我钱?秦砚给你的分手费吗?嗯?”他猛地凑近,腥臭的气息喷在宋雨晴脸上,“我要的不是钱!我要活命!”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上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宋雨晴:“秦砚!是秦砚!他在查我!他要弄死我!他手里有证据,很多证据!他要送我去坐牢!十年!二十年!我会死在里面的!”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地咆哮:“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惹上他!要不是你蠢,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现在,你得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宋雨晴的心沉了下去。原来秦砚已经开始动手了赵东阳这是被逼到了绝境。

“我怎么救你?”她顺着他的话问,试图稳住他的情绪,“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左右秦砚的决定?”

“你可以!”赵东阳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骨头里,疼痛让宋雨晴闷哼一声,“你去求他!去跪下来求他!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是我错了,让他高抬贵手,撤销所有调查!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你以前是他老婆,你说话他总会听一点的!对不对?啊?!”

他的逻辑已经完全混乱,陷入一种疯狂的妄想。他根本不清楚,或者说拒绝去清楚,秦砚对宋雨晴早已是弃如敝履,恨不能彻底划清界限。

宋雨晴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心头的悲凉,快速思考着。硬碰硬只会激怒这个疯子。她需要时间,需要机会。

“你冷静点,赵东阳。”她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示弱,“你把我绑到这里,我怎么去求他?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商量”

“商量?没什么好商量的!”赵东阳猛地推开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在应急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我给你手机!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照我说的说!让他立刻停手!不然”他用刀尖虚指着宋雨晴,眼神疯狂而决绝,“不然咱们就一起死在这!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拉上你这个秦砚的前妻垫背,我也不亏!”

他从口袋里掏出宋雨晴的手机(之前搜身时拿走的),解了锁,扔到她面前的地上。“打!现在就打!开免提!要是敢耍花样”他晃了晃手里的刀。

宋雨晴看着地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又看看赵东阳手中那柄危险的凶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打电话给秦砚?别说秦砚根本不会接她的电话,就算接了,以秦砚如今对她、对赵东阳的态度,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只会激化矛盾,让赵东阳更加疯狂。

不能打这个电话。

必须自救。

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目光瞥过手机屏幕,最近通话记录里,最上面的名字是“李薇”,下午刚通过电话讨论展览酒会的鲜花供应商。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顺从而无害。

“好我打。”她声音低哑,带着恐惧和妥协,“但你你把刀拿远一点,我害怕手抖,拨不对号码”

赵东阳狐疑地盯着她,但看她确实吓得脸色惨白、手指哆嗦的样子,加上笃定她不敢反抗,便将刀稍稍往后收了收,恶狠狠地催促:“快打!别磨蹭!”

宋雨晴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屏幕。她没有去点通讯录,也没有去拨号键盘,而是凭借着下午刚操作过的肌肉记忆,极其隐蔽、迅速地,在屏幕上一个特定的位置(最近通话列表李薇名字旁边),用指腹极其轻微地、连续地按压了两下——这是手机设置里“快速拨号”或“紧急呼叫”的一种盲操作方式,她曾无意中设置过,连自己都快忘了,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她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拨出,也不知道拨出去的是否真是李薇的号码。她只能赌。

同时,为了掩盖这细微的操作声和吸引赵东阳的注意力,她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并未真正拨通的手机屏幕,开始表演:“秦秦砚是我,雨晴我求求你,你放过赵东阳吧别查他了,那些证据都销毁好不好?我我真的求你了”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一边将手机微微侧向自己身体的方向,祈祷着电话那头如果真的接通了,李薇能听到这里异常的环境音和她的“台词”,能意识到不对劲。

赵东阳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表演”,脸上露出扭曲的期待和快意,似乎真的相信这通“电话”能改变他的命运。他手中的刀,依旧危险地对着宋雨晴。

废弃仓库里,惨白的灯光摇曳。宋雨晴的“哀求”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绝望的表演,也带着一丝渺茫的、拼死一搏的希望。她不知道那无声的盲操作是否将求救信号送了出去,也不知道救援何时会来,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救援。她只能拖延,周旋,在这疯子制造的绝境中,为自己,争取哪怕多一秒的生机。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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