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语”发布会上的世纪求婚,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全城乃至更广的范围。财经版、娱乐版、时尚版几乎所有媒体的头条都被这对璧人占据。高清照片里,秦砚单膝跪地仰望的专注,沈清澜喜极而泣点头的瞬间,两人在璀璨星光下紧紧相拥的画面,被无数次转载、分析、赞叹。他们的爱情故事被赋予了传奇色彩:低谷时的相知,崛起时的并肩,巅峰时的承诺,完美契合了人们对势均力敌、美好爱情的所有想象。
一夜之间,“秦砚沈清澜订婚”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他们的结合被誉为“商界与艺术界的完美联姻”,是资本与美学、理性与感性的天作之合。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两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激动与无数祝贺的轰炸后,很快便以一种他们特有的、高效而温馨的方式,投入了人生新阶段的准备之中。
星曜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午后的阳光很好。秦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面前的办公桌上,除了堆积的文件,还多了一本厚重的、封面印着烫金“婚礼策划”字样的精美册子,以及几份不同场地和婚庆公司提供的初步方案。沈清澜坐在他对面的客椅上,膝上也摊开着类似的资料,手里拿着一支笔,不时做着标记。
“海岛婚礼的私密性最好,但长辈们长途飞行可能会比较辛苦。”沈清澜用笔尖轻轻点着册子上某处碧海蓝天的图片,微微蹙眉。
秦砚接过那本册子看了看:“可以考虑庄园或古堡,国内也有一些不错的选择,交通方便,场地也足够大气。或者,在‘澜语会所’?那里对你意义特殊,布置起来也更能体现个人风格。”
“会所的话,规模可能受限,宾客名单需要再精简。”沈清澜思索着,翻到另一份关于本地一家顶级酒店花园婚礼的方案,“酒店的花园春季景色很好,配套成熟,就是少了一点独特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语气平和,像在商议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但眉眼间流转的温柔笑意和偶尔交汇时眼底的甜蜜,却泄露了这“项目”非同寻常的意义。没有一方独断专行,也没有敷衍了事,每一个细节都认真考量,尊重彼此的意见和感受。
“婚纱设计,我想自己来。”沈清澜放下笔,抬头看向秦砚,眼神亮晶晶的,带着设计师特有的兴奋与期待,“已经有了初步的灵感。”
秦砚微笑颔首:“当然。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什么最适合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别太累。需要任何资源,随时告诉我。”
“知道啦,秦总。”沈清澜莞尔,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娇嗔。她拿起另一份文件,“宾客名单初步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增减的。你那边商业上的伙伴比较多,我这边主要是家人、朋友和艺术时尚圈的同行。”
秦砚接过名单,仔细浏览。名单考虑得很周全,既包括了必要的社交关系,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亲密圈层的纯粹性。他在几个名字上做了细微的标记,解释道:“这几位是爷爷当年的故交,虽然近年往来不多,但于情于理应该邀请。这位王董,并购恒泰后一直很支持,算是重要的合作伙伴。”
沈清澜凑过来看,点点头记下:“好,我让助理更新进去。对了,婚礼的伴手礼,我想融入一些‘澜语’的元素和艺术家的作品,比如定制的小丝巾、手工香氛,或者迷你版画,你觉得呢?”
“很有心思,也能体现你的风格。”秦砚表示赞同,“预算方面不用担心,按你喜欢的来。最重要的是你开心。”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他们低头讨论的身影,透着一种寻常夫妻筹备喜事时特有的、琐碎而真实的幸福感。每一个关于日期、场地、流程、细节的讨论,都像是在共同描绘一幅名为“未来”的蓝图,一笔一画,都充满了对携手余生的郑重期待。繁忙的工作之余,这些关于婚礼的筹备时光,成了他们感情中另一种甜蜜的粘合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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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宋雨晴正埋首于自己的工作中。
她的第二个独立策展项目,是一个关于“城市记忆与材质对话”的小型群展,邀请了三位分别从事综合材料、装置和摄影的青年艺术家,试图探讨现代化进程中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和材质所承载的情感与时间痕迹。相比第一次的陈野个展,这个项目主题更抽象,协调三位不同风格艺术家的难度也更大,但她乐在其中。
午后,她正在临时办公室的电脑前,与一位装置艺术家远程沟通一件核心作品的运输和安装细节。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新闻推送的标题,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秦砚 沈清澜 婚礼筹备”等字眼。
她的目光在标题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指尖划过,关闭了推送,没有点开。然后,继续对着麦克风清晰地说:“对,李老师,那个旧齿轮组件的固定方式,我建议用隐形的亚克力支架,从侧面承托,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不会破坏它本身的悬浮感嗯,承重测试数据我稍后邮件发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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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小陈拿着几份刚打印出来的宣传稿样张进来。
“宋经理,媒体通稿和宣传册的初稿出来了,您过目一下。另外,‘静观’画廊那边问,开幕式酒会的餐饮标准最后定哪个方案?”
宋雨晴接过样张,快速浏览着,同时回答:“餐饮按方案b吧,精致些,但不用过分奢华,契合展览主题就好。稿子我马上看。”
小陈放下东西,正要出去,目光瞥见宋雨晴电脑旁边一本翻开的艺术期刊,随口说了句:“秦总和沈小姐的婚礼,听说排场会非常大,好多品牌争着赞助呢。”
宋雨晴抬起头,看向小陈,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很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是别人的喜事。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把咱们自己的开幕式办好。宣传稿这里,第三段对王艺术家作品理念的阐述不够准确,需要再和他本人确认一下措辞”
小陈立刻收敛神色,正色道:“好的,我马上去联系。”
处理完手头急事,宋雨晴才靠在椅背上,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她拿起手机,这次主动点开了那个新闻推送。
屏幕上,是秦砚和沈清澜在某个高端场合被拍到的并肩而行的照片,文章内容无非是些关于婚礼筹备的猜测、品牌赞助的八卦,以及对他们结合的各种赞美。照片上的两人,一个沉稳矜贵,一个清雅出众,确实般配得无可指摘。
宋雨晴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宁和。
没有尖锐的刺痛,没有泛酸的苦涩,甚至没有多少类似“物是人非”的感慨。就像看一篇关于遥远国度的王室大婚报道,知道那是一场盛世,但那盛世与自己无关,也激不起心中的波澜。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在类似的报道中,以“秦太太”的身份,站在秦砚身边,接受那些或真或假的羡慕目光。那时的她,满心虚荣与浮躁,何曾真正理解过“并肩”的含义,又何曾珍惜过那份看似轻易得到的荣耀?
如今,站在秦砚身边的那个人,比她更优秀,更懂他,也更配得上他拥有的一切。他们之间的感情,建立在理解、尊重与共同成长的基础上,远比她曾经拥有过的、那空中楼阁般的婚姻要坚实得多。
她关掉了新闻页面,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心中,只剩下一点点极淡的、如同远观他人幸福时自然生出的感慨,以及一丝清晰的、无关个人情绪的祝福。
是的,祝福。
祝他们婚礼顺利,白头偕老。
这是她彻底放下后,所能给予的、最坦荡也最轻松的善意。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那份尚未完成的展览流程表,落在自己刚刚标注的、关于某个影像作品播放时序的问题上。
秦砚和沈清澜的新篇章,是盛大的婚礼,是强强联合的锦绣前程。
而她宋雨晴的新篇章,是即将开幕的第二个展览,是案头待处理的无数细节,是心中那条越来越清晰、需要她独自一步步去探索和开拓的职业之路。
他们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舞台,演绎着各自的人生剧本。
这样,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再次专注于眼前的展览策划。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她沉静而专注的侧脸,也照亮了桌上那本摊开的、写满了笔记和构思的策展手册。
她的新生活,她的新征程,也刚刚拉开序幕。没有观众如云,没有万丈光芒,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和内心日益充盈的平静力量。前路如何,尚未可知,但她已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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