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三苗苗小蛮赤足而立,银铃轻响。脚下是狼藉的虫蛇残骸与尚未散尽的腥甜气息,方才那场虫海与柔技结合的诡异胜利,让台下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击败燧石莽,看似轻松,实则也消耗了苗小蛮不少精神与储备。她看似悠闲地扫视台下,实则也在抓紧这宝贵的间隙调息。竹篓里传来轻微的“嘶嘶”声,那条碧玉锁魂蛇盘踞其中,头顶红冠微微起伏。
无人应声。
面对一个手段层出不穷、近乎没有短板的对手,贸然挑战等于送掉自己的晋级机会。擂台赛的残酷就在于此,不仅是实力的比拼,更是眼光与耐心的较量。
就在这沉默即将被裁判打破,宣告苗小蛮直接晋级下一轮时——
“燧石部,石岗!”
一声低吼,如同巨石相互摩擦,从擂台东侧炸响。
人群分开。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此人比方才落败的燧石莽还要高出半头,肩宽背厚,站在哪里都像一堵移动的岩壁。他的皮肤并非燧石莽那种古铜色,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接近山岩本色的深褐色,表面粗糙,仿佛常年经受风吹雨打,留下了天然的纹理。他赤裸的上身肌肉并不夸张贲起,而是如同经过千万年挤压形成的岩层,一块块垒叠得严丝合缝,充满了厚重坚实的力量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拳,比常人大出两圈不止,拳峰、指节处覆盖的老茧不是暗沉,而是呈现出一种类似黑曜石般的哑光色泽,坚硬无比。
石岗。燧石部此次真正的领军人物,初试中独自猎杀“铁甲犀”并取得其独角的强者。与燧石莽的刚猛暴烈不同,他的气息更加内敛沉浑,如同沉睡的火山,但一旦爆发,威力必然更加恐怖。他之前一直隐于人群,冷眼旁观,直到此刻才站出来。
他并未看向擂台上的苗小蛮,而是转过身,那双如同嵌在岩石中的眼睛,目光沉凝如铁,越过人群,牢牢锁定了西侧边缘,那个正在处理伤口、气息尚未平复的身影——巫咸蚩屠。
“蚩屠!”
石岗声音不高,却带着岩石般的质感,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清晰地回荡在祭坛上空。
“可敢,与我一战?”
他踏前一步,地面微微震颤。
“为我部族兄弟。”他看了一眼被搀扶下去、依旧处于麻痹状态的燧石莽,眼中并无太多悲愤,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岩石般的强硬,“也为我燧石部千年锤炼的武名。”
“你那些阴毒伎俩,可撼山石否?”
话音落下,一股沉浑厚重、如同大地本身般的气息,从石岗身上缓缓升腾而起。他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光线照在他深褐色的皮肤上,仿佛真的被吸收了进去。这不是杀气,而是一种纯粹的、碾压性的“存在感”,仿佛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不可动摇的根基。
压力,瞬间转移到了蚩屠身上。
台下所有人精神一振。这才是强强对话!燧石部真正的底牌,对上凶名赫赫的巫咸天才!而且石岗选择在蚩屠受伤未愈、苗小蛮消耗不小的微妙时刻挑战,眼光与决断,都堪称老辣。
蚩屠缓缓抬起头。
小腿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和尸毒侵蚀的阴冷感,让他脸色有些发青。但石岗那充满压迫感的挑战,以及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却像火星溅入了油锅,将他原本就暴戾的心性彻底点燃。
“桀桀桀……”他发出一串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如同夜枭在坟头啼哭。暗绿色的瞳孔缩成了危险的针尖,里面翻涌着毒蛇般的怨毒与兴奋。
“燧石部的……石头脑袋……”蚩屠用手背擦去嘴角因压制伤势而溢出的一点黑血,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仪式感,“正好……老子刚损失了一批宝贝蛊虫,正需要一些……硬点的血气来补补。”
他撑着重伤未愈的右腿,有些踉跄,却坚定不移地,一步步走向擂台。每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仿佛燃料,让他眼中的凶光愈发炽盛。
石岗不再多言,转身,如同巨象迈步,咚、咚、咚,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擂台中央。每一声脚步,都像是战鼓擂在众人心头。
苗小蛮挑了挑眉,很干脆地退到擂台边缘,将这个舞台让给了即将对决的两人。她赤足坐在石栏上,晃着小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同样掠过一丝凝重。
中年执事看了两人一眼,确认双方准备就绪,向后撤开。
擂台中央,两人相距三丈站定。
一边是深褐如岩、气息沉浑如大地的石岗;一边是伤痕累累、气息阴戾如毒沼的蚩屠。截然不同的气势,在无声中激烈碰撞。
没有任何试探。
石岗低吼一声,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厚重的胸腔直接共振而出。他左脚向前重重一踏!
“轰咔!”
以他左脚为中心,坚韧无比的青黑擂台石面,竟然龟裂开蛛网般的细密裂纹,蔓延出尺许远!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
借着这一踏之力,他庞大的身躯瞬间启动,速度竟快得惊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一记直冲拳,轰向蚩屠的面门!拳头破空,发出的不是尖啸,而是沉闷如巨石滚动的轰鸣!拳锋前方的空气被极致的力量挤压,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气障!
蚩屠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拳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将他本就受伤不轻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砸碎!不能硬接!
他脚下步伐诡异地一错,身形如同没有骨头的蛇,向侧后方滑去,试图避开拳锋。同时双手早已结印完毕,张口猛地一喷!
“呼——!”
比之前更加浓郁、颜色近乎墨黑、腥臭刺鼻的毒雾狂涌而出,瞬间将他周围数尺范围笼罩,也向着冲来的石岗席卷而去!雾中无数比尘埃更细小的蛊虫疯狂振翅,发出嗡嗡颤音,专攻七窍与皮肤毛孔!
石岗冲势不减,面对汹涌而来的毒雾,他只是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悠长得仿佛要将周围空气抽干。深褐色的皮肤表面,灰褐色的光泽骤然明亮,仿佛真的化作了历经风霜的花岗岩!毛孔瞬间闭合,眼睑微垂,仅留一丝缝隙!
他竟是不管不顾,直接冲入了毒雾之中!
毒雾及体,立刻传来“嗤嗤”的细微声响,那是剧毒蛊虫试图钻蚀皮肤的声音,却被那层灰褐光泽牢牢挡住,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吸入的少量毒气,也被他雄厚无比的气血暂时压制在肺腑边缘。
眨眼间,石岗已冲破毒雾,那记崩山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蚩屠因为闪避而微微侧倾的身体!
蚩屠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竟不再完全闪避,只是将身体要害偏开,左肩一沉,硬撼这一拳!同时,他覆盖着暗绿色黏液的右手,如同毒蝎摆尾,五指勾起,带着刺鼻腥风,直插石岗因为出拳而暴露的腋下极泉穴!
以伤换伤!巫咸氏的狠辣,可见一斑!
“砰!”
“嗤!”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崩山拳结结实实砸在蚩屠左肩!恐怖的力道爆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蚩屠左肩胛骨明显塌陷变形,他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口喷鲜血,向后抛飞出去!
而他的毒爪,也狠狠划过石岗腋下。锋利的指甲与那坚逾精铁的皮肤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未能完全破防!只在石岗腋下留下了五道深紫色的划痕,划痕处的皮肤迅速变黑、起泡,显然毒性猛烈。但石岗只是眉头微皱,气血涌动间,那黑色蔓延之势竟被强行遏制了几分,动作丝毫未受影响!
蚩屠重重摔在数丈外的擂台地面上,又翻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住。他左臂软软垂下,肩部扭曲,显然骨骼碎裂,剧痛让他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更糟糕的是,强行催动毒雾和硬抗一拳,让他小腿伤口的尸毒失去了压制,黑气再次开始向上蔓延,整条右腿都开始麻木。
而石岗,只是站在原地,甩了甩左臂,腋下黑痕虽然可怖,但他的气息依旧沉凝如山。燧石部千锤百炼的硬功与雄厚气血,对毒物有着极强的抗性,何况他修炼的“磐石体”更是其中佼佼者。
高下似乎已判。
台下,燧石部众人脸上露出振奋之色。巫咸蚩屠的凶名,似乎要在石岗师兄的磐石之体前碰得头破血流了。
张昊与李岩却并未放松。他们看得清楚,蚩屠虽然狼狈,但那暗绿色瞳孔中的疯狂与怨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更加炽烈危险。巫咸氏的手段,绝不止于此。
石岗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脚步再次踏出,咚咚咚,如同战鼓擂响,朝着倒地未起的蚩屠逼去。他要以最纯粹的力量,将这只毒虫彻底碾碎在擂台之上!
“咳……咳咳……”蚩屠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看着逼近的石岗,脸上却露出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
“石头……果然够硬……”他声音嘶哑,如同破旧风箱,“可惜……再硬的石头……魂碎了……也就是堆烂泥……”
他不再试图站起,反而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闭上眼,口中开始念诵一段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咒文。
这咒文没有声音。
或者说,它的声音超越了人耳能捕捉的范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台下众人只能看到蚩屠的嘴唇在快速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但一股莫名的心悸、烦躁、阴冷之感,却悄然爬上每个人的心头,仿佛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东西正在被唤醒。
石岗前冲的脚步猛然一顿!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精神层面!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触手,正从虚空探出,试图缠绕他的灵魂!
“装神弄鬼!”石岗暴喝一声,声如雷霆,试图以阳刚气血驱散这股阴寒。他再次加速,右拳后拉,全身肌肉绷紧如弓,灰褐色光芒凝聚于拳峰,他要一拳定乾坤!
然而,蚩屠的术法已经完成。
他猛地睁开双眼!此刻,他那双暗绿色的瞳孔,竟然完全变成了漆黑!不,不是漆黑,而是两个深不见底、正在疯狂旋转的微型漩涡!
他胸口那诡异的暗红色图腾,如同活物般脱离了他的皮肤,悬浮在他身前,疯狂蠕动、膨胀!图腾中传来亿万细碎的、充满极致痛苦与怨毒的哀嚎与诅咒声,这些声音直接灌入所有人的脑海!
“以吾之血……饲汝之怨……以吾之魂……唤汝之名……”
蚩屠嘶声念出最后一句,猛地咬破舌尖,却非喷出,而是将一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漆黑心血,狠狠喷在那悬浮的、活化的图腾之上!
“蛊雕……邪影……现世!!!”
“轰——!!!”
那图腾炸开了!
不是物质意义上的爆炸,而是某种精神与怨念的彻底释放!
祭坛上方的光线骤然黯淡,火焰疯狂摇曳,仿佛被无形之手压制。刺骨的阴风凭空而生,卷起擂台上的尘埃与血污。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如同腐烂了千万年的坟墓般的腐朽与怨恨气息。
在蚩屠身前,图腾炸开的核心,一团极度凝聚、不断扭曲变幻的暗影物质浮现。它迅速拉伸、变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似有猛禽的钩喙与利爪,又似有走兽的矫健躯干,最骇人的是其面部,隐约凝聚出一张扭曲痛苦、布满怨恨的人脸,双目处是两个不断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张开的口中是无尽的黑暗与吸力。
蛊雕邪影!
并非实体,而是上古凶兽蛊雕残留于世的一缕最精纯的怨念与凶煞之气,经巫咸氏世代以秘法、精血、生魂喂养炼化而成的恐怖存在!专噬生灵神魂,污人灵性,乃巫咸氏压箱底的禁忌手段之一!蚩屠此刻重伤之下强行召唤,已是搏命,代价巨大,但他眼中唯有疯狂!
邪影成型的刹那,无声的尖啸席卷全场!
“嘶——嗷——!!!”
这尖啸不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台下离擂台较近的几名选手,猝不及防之下,惨叫着抱住头颅,七窍中渗出细细血丝,精神瞬间遭受重创!观战席上亦是传来数声闷哼,一些修为稍弱或神魂防护不足的观战者,也脸色发白,气息紊乱。
首当其冲的石岗,更是如遭万钧重锤轰击灵魂!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右拳僵在半空。那灰褐色、坚不可摧的“磐石体”光芒,在这纯粹的灵魂攻击面前,形同虚设!他只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沾满污秽的钢针狠狠刺入,并在里面疯狂搅动、穿刺!眼前瞬间被无边无际的血色与黑暗淹没,耳中充斥着他从未听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凄厉哀嚎与诅咒!那些被他硬功压制的毒伤,此刻也仿佛被引动,化为更加阴毒的幻痛,侵蚀着他的意志。
“呃……啊——!!!”
石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雄壮如山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双膝一软,竟单膝跪倒在地!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那坚硬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似乎想将脑袋里那恐怖的邪影尖啸和无数痛苦幻象抠出去!他一身引以为傲的、足以崩山裂石的刚猛力量,足以抵御剧毒的雄厚气血,在这针对神魂本源的攻击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他就像一座失去了灵魂的岩石雕像,空有庞大的躯壳,内在却正在被疯狂侵蚀、瓦解。
蚩屠单膝跪在另一边,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左臂断裂,右腿被尸毒侵蚀,胸口因精血与魂力过度消耗而剧烈起伏,不断咳出黑血。但他漆黑如漩涡的双眼中,却闪烁着残酷而快意的光芒。他死死盯着痛苦挣扎的石岗,双手维持着一个艰难而诡异的手印,全力操控着那悬浮的蛊雕邪影。
邪影那模糊的人脸上,漆黑的漩涡“眼睛”牢牢锁定石岗,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它没有立刻扑上去吞噬,而是持续发出那无声的灵魂尖啸,同时周身散发出的灰黑色怨气如同触手般蔓延开来,缠绕向石岗,进一步侵蚀、污染他的精神世界,让他沉沦在无边幻痛与恐惧之中,瓦解其最后的抵抗意志。
这是一种残酷的凌迟,针对灵魂的凌迟。
擂台上,呈现出诡异的静止画面。
一边是濒死重伤、却操控邪影的蚩屠;一边是抱头跪地、痛苦嘶吼、空有强横肉体却无力反抗的石岗。
没有激烈的肢体碰撞,没有绚烂的招式对轰,只有无声的精神层面碾压与侵蚀。但这画面,却比任何血肉横飞的战斗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脊背发寒。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震慑住了。看向蚩屠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忌惮、惊惧,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肉身之伤可愈,修为之损可补,但神魂若是遭受重创甚至被吞噬,那便是根基损毁,轻则沦为白痴,重则魂飞魄散,连转世之机都可能断绝!这蛊雕邪影,太过歹毒,太过超越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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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体内至阳气血微微流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怨念侵蚀。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巫咸氏压箱底的手段,这种直接攻击神魂的方式,确实防不胜防,对绝大多数武者都是致命的威胁。他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法。
李岩面色沉肃,横拳的厚土之意在体内缓慢运转,帮助稳定心神。他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敌人,如何防御?如何近身?
鬼方幽骸的黑袍微微拂动,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正注视着那蛊雕邪影,不知在想什么。
苗小蛮早已收起了轻松的表情,小脸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她的虫蛇再多,面对这种无形无质、专攻神魂的邪物,又能发挥几成作用?
中年执事眉头紧锁,死死盯着擂台。按照规则,只要石岗没有认输、没有昏迷、没有跌落擂台,比赛就未结束。但看石岗的状态,显然已丧失反抗能力,且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与风险。他暗中凝聚灵力,随时准备介入。
时间,在石岗痛苦的嘶吼与众人压抑的呼吸中,缓慢流逝。
每一息,都像是漫长的煎熬。
终于,石岗的挣扎越来越弱,嘶吼声变成了无意识的呻吟,抱住头颅的双手也无力地滑落。他双目涣散,瞳孔放大,口角流出混杂着血丝的白沫,身体开始间歇性地抽搐。他的精神世界,已在蛊雕邪影的持续侵蚀下,濒临崩溃。
中年执事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已至擂台中央。他双手结印,一道清蒙蒙的、充满中正平和气息的光罩瞬间落下,将石岗笼罩其中,隔绝了蛊雕邪影的怨气侵蚀。同时,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指风射向那蛊雕邪影,并非攻击,而是蕴含震慑与驱逐之意的灵力波动。
邪影被这突如其来的中正灵力干扰,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形体微微波动,对石岗的侵蚀暂时中断。
蚩屠闷哼一声,邪影受扰,他也受到反噬,又喷出一口黑血,气息更是衰败。他死死盯着执事,眼中满是不甘与暴戾,但终究不敢对执事出手,艰难地维持着手印,缓缓将邪影收回。那邪影化作一道黑气,重新没入他胸前黯淡的图腾之中。
场中那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与怨念,这才缓缓散去。
中年执事迅速检查了一下石岗的状态,眉头紧锁。石岗神魂受损严重,虽未彻底崩溃,但已意识涣散,短期内绝无再战之力,甚至可能留下永久性的隐患。他抬头,沉声宣布,声音传遍全场:
“燧石部石岗,神魂遭受重创,丧失战力。”
“巫咸蚩屠,胜!”
话音落下,擂台上下,依旧寂静。
蚩屠挣扎着,用仅存的右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他左臂软垂,右腿微瘸,浑身浴血,气息奄奄,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下。
但他就那样站着,漆黑如漩涡的眼睛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最后落在张昊身上,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扯出一个无比狰狞、疯狂的笑容。
“还有谁……”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与挑衅,在寂静的祭坛上清晰可闻。
“……想试试……魂飞魄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