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利不起早。
对于裴嘉松的要求，林石榴有些警惕，
“什么条件？”
“很简单。”
裴嘉松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项目资料，走回来，“啪”地一声放在石榴面前的茶几上，
“给我们这个新楼盘做全案广告代理。”
石榴低头看向那份装帧精美的项目书，封面上是恢弘的楼盘效果图。
她翻看了几页，心头微微一震。
这个项目虽然位置相对偏远，但体量庞大，规划超前，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盘。
这样的项目，对目前的听石来说，无论是经验还是团队配置，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我们听石……规模还小，经验也未必够。这么大的项目，你就放心交给我们？”
石榴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
“我当然放心。”
裴嘉松重新坐下，跷起腿，一副笃定的样子，
“你的能力我清楚，听石现在的势头我也看得见。再说了……”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精光，
“到时候项目推广，说不定还能请你那位老同学万雁鸣来做个代言什么的，话题度、知名度，不就都上去了？”
石榴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将项目书往茶几上一丢，
“裴嘉松！”
她再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带着怒气，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你刚还调侃小楠吃醋，转头你自己就迫不及待要吃这人血馒头了？”
“哈哈！”
裴嘉松非但不恼，反而笑起来，将项目书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人血馒头怎么了？别人吃得，我裴嘉松就吃不得？这叫善用资源，把握机遇。石榴，我是认真的，这两天正要定推广公司，前期的宣传预热必须马上启动了。”
“不接。”
石榴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接？”
裴嘉松不解，
“我这项目不好吗？前景、利润，哪点差了？月费按行内最高标准算，我绝不亏待你。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们听石的庙小，现有项目已经忙不过来。接你这个大盘，势必要安排核心团队长期外驻，我们人手不够，也耗不起。”
石榴说出实际困难。
“人手不够就招啊！”
裴嘉松一副“这算什么问题”的表情，
“现在不正是招兵买马、扩大规模的最好时候吗？借着这波势头，把团队拉起来，把公司做大，多好的机会！你难道想一直守着那小作坊？”
“我不想把摊子铺得太大……”
石榴有些犹豫。
快速扩张意味着巨大的管理压力和资金风险，她不得不谨慎。
裴嘉松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石榴。你和你二姐，虽然是亲姐妹，在这点上差别还真不小。要是彩霞有这种机会摆在眼前，她绝不会像你这样瞻前顾后。”
听到他提起林彩霞，石榴脸色更冷了几分：
“别跟我提我二姐。还有，英子要是来了，你和我二姐最好保持点距离，别再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真服了你们……”
裴嘉松举手做投降状，又把话题拉回来，
“那你说，这项目，到底接不接？”
石榴看着茶几上那份沉甸甸的项目书，又想到独自在清城煎熬的英子，想到裴嘉楠的忧心，内心挣扎了片刻。
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也可能是一个让听石跃升台阶的契机。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
“行吧。”
裴嘉松像是打赢了一场仗，脸上露出无奈又得意的笑：
“我这甲方当的……怎么还得求着乙方接项目？说出去都没人信。”
“你可以反悔啊。”
石榴不客气地回敬。
“算了算了，”
裴嘉松摆摆手，笑容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反正让你赚钱，也就是让小楠赚钱。谁让……你迟早是我们裴家的儿媳妇呢？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石榴被他这句话说得脸上一热，尴尬又无奈。
这话虽直白得让人不适，却又是眼下无法回避的现实。
“对了，”
裴嘉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你跟小楠将来结婚，不用担心房子。我这个楼盘，给你们留一套大的，当哥的送给你们。”
“谁要住到那么偏的地方去……”
石榴小声嘟囔，心里却并不反感这份实在的关照，只是嘴上不肯服软。
“哎呀，还嫌弃上了？”
裴嘉松乐了，
“那行！我在这儿，就在市区，给你们物色一套好的！石榴，你别看万雁鸣现在风光，明星表面光鲜，背地里的辛苦和身不由己，外人哪知道？我家小楠将来可是……”
“裴总！”
石榴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尤其是拿裴嘉楠和万雁鸣比较。
她拿起项目书和自己的名片，站起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这是我的名片，项目具体事宜，请您随后安排专人与我司对接。我公司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她不再看裴嘉松的反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裴嘉松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笑着摇摇头，意犹未尽的点了支烟。
烟刚点着，还没抽上一口，门口光线一暗——石榴又折回来了。
她扶着门框，冲着里头快速丢下一句：
“那谁……说好了啊！小楠过两天就把英子接过来！”
裴嘉松猝不及防，被烟呛得连咳好几声，烟都拿不稳了。
他一边咳一边抬头，冲着门口没好气地嚷：
“谁是那谁？没大没小——叫哥！”
石榴看他那狼狈样，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脚步声渐远。
裴嘉松咳完了，重新靠回椅背，目光落在窗外林立的高楼上，半晌，低声笑骂了一句：
“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