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陷入沉思。
他重新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训练营的庭院。
几个女孩正抱着瑜伽垫匆匆走过，显然是赶往训练室。
这个行业，他见过太多有想法的年轻人。
大多数最后都妥协了，因为现实太沉重，梦想太轻盈。
但偶尔，真的只是偶尔——
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硬是用那点轻盈，撬动了沉重的现实。
“我需要看到实际进展。”
陆云起转过身，“明天下午三点，导师团会进行第一次中期检查。七支队伍都要展示初步成果。”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
“如果到时候，你们的方案还停留在纸面上，或者呈现效果远低于预期……”
“我们会主动申请更换曲目。”
苏莲接话，“不会浪费节目组的资源，也不会耽误其他队伍的选择机会。”
这个回答让陆云起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苏莲会坚持到底。
“你愿意换？”
“如果事实证明我们力有不逮，那么及时调整是对舞台的尊重。”
苏莲的目光清澈，“但我相信，我们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她的自信从来不是狂妄。
她就是自信本身！
陆云起终于点了点头：
“好。那就明天下午三点，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谢谢陆导师。”
苏莲走到门口时，陆云起忽然叫住她：
“苏莲。”
她回头。
“你刚才说，最让你印象深刻的舞台是《山海》。”
陆云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东西，“但你没有说后半句——那个女孩在夺冠后的第三个月，因为压力过大和网络暴力，退出了娱乐圈。”
他语气微顿：
“艺术上的冒险，可能会赢得舞台。但现实中的冒险，可能会输掉整个人生。你，准备好了吗？”
苏莲在门口停住脚步。
晨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她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办公室的木地板上。
“陆导师，”她轻声说，“如果因为害怕输掉，就不敢去赢，那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门轻轻关上。
陆云起独自站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移动。
他重新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最终，他弹出了《光亮》的前奏——
那串清澈如水的音符，在安静的空气里流淌，然后慢慢消散。
窗外的白玉兰树上，一只鸟忽然振翅飞起。
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而此刻的走廊里，苏莲的脚步不疾不徐。
她经过其他队伍的训练室，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音乐声、打拍子声、热烈的讨论声。
在某个门口，她听见孟雨薇的声音：
“《next level》的舞蹈必须做到百分之百同步！再来一遍！”
在另一个门口，宋知恩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这里的和声要更有层次感，想象山谷里的回音……”
每个队伍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
苏莲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样才对。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冒险，那这场戏就太孤独了。
回到训练室门口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古筝的试弹声，还有几个女孩低声讨论和声的片段。
她推开门。
十一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怎么样？”林悠悠第一个冲过来，“陆导师说什么了？”
苏莲环视一周，看到每个人眼中的紧张和期待。
她微微一笑：
“导师说，明天下午三点，要看我们的初步成果。”
“那……他支持我们的选曲吗？”赵晴小心翼翼地问。
“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苏莲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机会变成现实。”
她在白板上写下大大的【倒计时：28小时】。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三点，我们要完成《光亮》的基本编曲和《aa》的舞蹈框架。”
她转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我们可能会失败。我知道外面很多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刚才陆导师问我，怕不怕冒险失败，输掉整个人生。”
训练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说，如果因为害怕输，就不敢去赢，那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苏莲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现在，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们。我们这支队伍，可能不是最强的，但我们一定是最大胆的。既然选择了最难的歌，那就让我们——”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十二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赢到底。”
窗外，阳光正好。
训练营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而距离二公舞台，还有整整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