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德僵在原地，手还悬着，一肚子话被堵了回去，噎得他胸口发闷。
他混迹多年，第一次被拒绝得这么“懂事”，比直接甩脸子还憋屈！
他盯着苏莲怯弱的背影，“妈的……”
眼神阴沉得滴出水来。
……
姜宁揽着苏莲，直到走出张明德的视线范围，才稍稍放松了力道。
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换上几分严肃，低声对苏莲说：
“刚才那种情况，你处理得还行，知道借导演和剧本当挡箭牌。”
她顿了顿，看着苏莲的脸，语气带着一丝关切和无奈，“不过，像张明德这种人，在圈里不少。你一个新人，没背景没靠山，难免会被他们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目标。”
她停下脚步，正视苏莲，话语直白：
“听姐一句劝，赶紧找个靠谱的、有实力的公司签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个好公司在后面站着，这些牛鬼蛇神想动你之前，多少会掂量掂量，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不然，单打独斗，太吃亏了。”
她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我所在的公司主打商业和流量，我觉得你适合演戏，所以我这边的路子可能不太适合你。倒是婧姐所在的那家‘星河传媒’，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看重演员口碑和演技沉淀，资源也正，很适合你这条路子。”
她拍了拍苏莲的肩，语气真诚：“你要是感兴趣，改天我帮你问问婧姐，探探口风。有个这样的公司在后面站着，这些牛鬼蛇神想动你之前，多少会掂量掂量。”
苏莲抬起眼眸，对上姜宁真诚的目光。
她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善意，并非虚与委蛇。
她微微垂下头，声音依旧轻柔，带着感激：“谢谢宁姐提醒，也谢谢您刚才帮我解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话的。”
她乖巧应承，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此界凡俗公司的庇护，于她而言，意义不大。
真正的倚仗，从来都是自身实力。
不过，姜宁的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姜宁见她听进去了，脸色也缓和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走吧，不是要对戏吗？虽然是个借口，但戏还是要好好演的。”
是夜，张明德下榻的酒店套房内。
一番折腾之后，林薇薇依偎在张明德汗津津的怀里，手指在他肥硕的胸膛上画着圈，状似无意地提起：
“张总，今天……您跟苏莲聊得怎么样？她那人，性子傲得很，不太懂规矩，没冲撞您吧？”
张明德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别提了！给脸不要脸！”
林薇薇心中暗恨，果然如此！
苏莲那个贱人，连张总的面子都敢驳！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声音放得更柔，带着试探：“苏莲她啊……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和张导的看重，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不过说到底，她也就是个没背景的新人，在京市这地界，还能翻出您的手掌心？”
张明德眯起眼，看向林薇薇：“你什么意思？”
林薇薇凑近他耳边，声音阴毒：“张总，等庆功宴那天，人多眼杂，让她喝多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只要把人送到您房间……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新人还敢声张？到时候随便您拿捏。”
张明德眼睛一亮，呼吸粗重起来。
想到能将苏莲压在身下，他邪火直冒。
“你有办法？”他一把搂紧林薇薇急切地问。
林薇薇忍着厌恶娇声道：“办法总有的……事成之后，那部现代剧和风尚开年封，可都是我的哦？”
“没问题！”张明德一口答应，“办成了少不了你的！”
两人在黑暗中相视而笑，一个满怀龌龊的期待，一个充斥着扭曲的报复快感。
林薇薇依偎在张明德怀里，脸上在笑，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苏莲，你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风光吧。
庆功宴……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重心完全落在了男女主角林婧、周慕深及其他配角的戏份上。
苏莲乐得清闲，除了偶尔到片场观摩，巩固一下白莲花的人设，大部分时间都在云巅苑潜心修炼。
然而，与她这边的宁静祥和截然相反，剧组内部正被一片低气压笼罩，而这股气压的中心，正是状态跌入谷底的林薇薇。
事实上，林薇薇本就非科班出身，演技一直停留在挤眉弄眼、浮于表面的层次，全凭张明德当初硬塞进组，又仗着几分颜色和会来事，才拿到了“碧瑶仙子”这个角色。
张一鸣导演当初看在投资的面子上，捏着鼻子认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后期尽量缩减她的正面镜头，用剪辑和配角台词把她“糊弄”过去，只求不影响剧集主线质量。
可如今，在见识过苏莲那浑然天成、直指人心的表演后，张导的艺术审美和职业底线被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再看林薇薇那套程式化、满是匠气甚至堪称“辣眼睛”的表演，简直如同珍馐美馔旁摆了一碟嗖饭，让他忍无可忍。
剩下的戏份本就不多，且多是需要细腻表达的文戏。
可林薇薇此刻心神涣散，满脑子只剩嫉恨与焦虑，表演更是灾难连连。
眼神空洞，表情要么僵硬如木偶，要么夸张似小丑，忘词、走位错误层出不穷。
“cut！林薇薇！你的痛苦呢？我在你脸上只看到便秘！”
“cut！收！收着演！你是仙子不是泼妇！”
“cut！场务！提词板她是看不见吗？！”
张导的怒吼几乎成了片场背景音。
全组进度严重受阻，计划内的拍摄屡屡拖到深夜，怨气弥漫。
这天，拍摄“碧瑶仙子”受挫后于师长面前悔悟成长的戏。
这需要复杂的内心层次。
这场戏的对手演员，是剧组特意请来压阵的老戏骨——陈守业老师。
陈老师年近花甲，是国家一级演员，在话剧舞台上耕耘了半辈子，台词功底和眼神戏都是一绝，在业内是德艺双馨、备受敬仰的存在。
即便是张导，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action！”
林薇薇站在“静思堂”前。
陈守业老师已然入戏，他身形未动，只一个带着沉重失望与些许期盼的眼神递过去，便将“严师面对走入歧途的爱徒”那种复杂心境展现得淋漓尽致，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片场。
“师尊……弟子、弟子知错了……”林薇薇努力想挤出眼泪却失败，只能干巴巴地念词，眼神飘忽。
陈守业眉头蹙了一下，但依旧稳稳接住，声音沉痛而富有感染力：“知错？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他这是在给林薇薇递戏，引导她进入情绪。
然而，林薇薇完全接不住。
她按自己的理解，猛地抬头，用瞪眼噘嘴表达“不甘”，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可是弟子不甘心啊！那轩辕澈他……”
这一下，不仅节奏全乱，情绪也彻底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