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浴室隔间。
苏念瑶用加密通讯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你欠我的人情，该还了。”她声音压得极低。
听筒里传来一个讥笑的男声：“哦？舍得用掉我的人情了？”
苏念瑶深吸一口气，她并没有理会男人的嘲讽：“明天全国物理竞赛，我需要成功入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对面回道：“…明白。我会找人和你接洽。”
“你要信守承诺！x。”
“可以做到。但这是最后一次。”
“成交。”
苏念瑶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并没有完全踏实。
因为x只说了会联系，却没告诉她具体时间、方式和计划。
这种不确定性让她在夜晚辗转反侧。
a省的考试就设在集训基地最大的阶梯教室里。
虽然只是在本基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与全国顶尖选手同步竞争的战场。
信号屏蔽器早已开启，监控摄像头也开始在运转。
苏念瑶随着其他学员进入考场，通过安检门。
她的心一直提着，目光不断扫视周围熟悉的环境——走廊、工作人员、甚至其他提前到的考生，试图找出任何可能是x派来的人。
然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陌生面孔，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接触。
离开考只剩最后十分钟，考生基本都已落座。
苏念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指尖冰凉，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x的人还没出现！难道他忘了？
或者事情暴露了？巨大的恐慌开始淹没她。
没有外援，以她目前的真实水平和心态，入选国家队希望极其渺茫。
就在监考老师开始宣读考场纪律，苏念瑶把x内心里骂的狗血淋头时，一名穿着基地后勤人员制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个放置着备用文具的托盘，沿着过道缓缓走来，似乎在例行检查。
经过苏念瑶座位时，他的脚步微顿了一下，托盘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看似是普通黑色塑料发卡的东西被“无意”中碰落，恰巧掉在苏念瑶的脚边。
同时，一个极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耳内，内衣扣。震动莫斯信号。敲桌两下启动。”
男人没有看她，就像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端着托盘继续向前，很快从前门离开，消失在视野中。
苏念瑶心脏狂跳。
她强压住几乎要颤抖的手，迅速弯腰捡起那个发卡，紧紧攥在手心。
她借着桌子的掩护，飞快地检查。
发卡背面有一个微小的机关，轻轻一按，弹开一个隐秘夹层，里面躺着两颗比米粒还小的装置——一个肤色微型接收器，一个微型骨传导震动器。
时间紧迫！
她立刻做出决定，假装整理头发，迅速将接收器塞入右耳耳道深处，异物感微乎其微。
随后，她借口洗手间，冲进隔间反锁。
手因极度紧张而颤抖，几乎无法将那个微型震动器固定在内衣扣上。
当她脸色发白地跑回座位时，开考铃声正刺耳地响起！
她惊魂未定，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但触摸到内衣扣上那微小的凸起，心里又升起一股底气。
考试开始。
理论部分，题目难度极高。
苏念瑶本身基础不差，遇到真正卡壳的难题时，她会微微偏头，用手撑住太阳穴，手指看似无意识地敲击两下桌面——这是启动信号。
片刻后，贴身的骨传导装置传来一阵细微、富有特定节奏的震动。
这就像一套摩斯密码，不同的震动模式，对应着不同的关键公式或解题突破口。
她只需要根据这“天外之音”的提示，就能轻松找到方向。
这种方式非常隐蔽。
她答得颇为顺利，心中暗喜，对x的手段佩服又忌惮。
然而，她这一切隐秘的举动，都没有逃过苏莲强大的神识。
从苏念瑶匆忙返回考场，苏莲就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某个地方变了。
当苏念瑶第一次做出那个“敲击”动作时，苏莲的神识便清晰地“看”到，苏念瑶身上有莫名的震动。
不难猜出苏念瑶身上有古怪。
苏莲心中冷笑。
原来如此，旁门左道。
借助如此精密的作弊手段。
但她并没有声张，也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继续答自己的题。
下午是实验操作考试。
实验环节，变量更多，操作更复杂，也是更容易拉开差距的部分。
苏念瑶在测量一个关键的光学参数时，遇到了麻烦，几次调整都无法将误差控制在要求范围内。
她有些焦急，再次做出了那个敲击桌面的暗号。
这一次，信号变了。
不再是提示，而是变成了简单的“是”或“否”的确认。
她立刻明白，远端的人正在通过某种方式“看到”她的数据，并通过这种二进制问答，遥控指挥她进行最关键的操作微调。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靠着这隐秘的连线，完成自己根本无法独立完成的精密步骤。
这依赖于苏念瑶自身能看懂仪器读数和进行基本操作，但将最关键的、超越常规经验的“优化步骤”交由外部决定。
就在她根据最后一次“是”的确认信号，手指即将触碰到那个调节旋钮进行最后一次关键微调的瞬间——
不远处的苏莲眼睫微垂，神识锁定目标，两缕灵力如针般射出，击穿了苏念瑶耳内和胸前的微型装置！
“滋……”
一声细微声响在苏念瑶耳中和胸口位置同时响起！
紧接着，所有的信号瞬间消失无踪，接收器和震动器在灵力的破坏下同时报废！
苏念瑶猛地一愣，手下动作彻底僵住。
怎么回事？信号呢？！装置坏了？！
她下意识地又用力敲了敲桌子，甚至微微调整站姿，但耳内和胸前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恐慌瞬间袭来。
最关键的一步指引消失了！
她试图凭感觉完成那个微调，但因为失去了确认，心中没底，手上一抖，调节幅度过大，导致一组关键数据彻底偏离，记录纸上留下了一片刺眼的错误数值。
监考老师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和慌乱，走了过来，严肃地提醒道：“这位同学，请保持冷静，按照规定步骤操作。”
苏念瑶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只能硬着头皮，凭借自己真实的、但在此刻显得尤为不足的水平，继续完成剩下的实验，结果可想而知。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而苏莲，自始至终都表现得从容，她的实验操作行云流水，数据记录完美。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苏念瑶几乎是魂不守舍地踉跄着走出考场，她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尤其是在最关键、占比最重的实验部分。
一想到失败的后果，以及那莫名其妙失效、浪费掉的宝贵人情，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和愤怒。
苏莲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眼神无波。
“跳梁小丑。”她心中默念，随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