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莲去见王助教之前，因为谣言愈演愈烈，甚至连隔壁班都有人跑来“围观”苏莲。
所以午休时，苏莲被班主任李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李老师皱着眉，脸上写满了“麻烦”二字，用指节敲着桌面：
“苏莲啊，你看你，搞出这么大动静！现在全年级都在传你作弊，影响多不好！”
他根本不给苏莲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下了定论：
“要我说，你就去跟赵婷低个头，把那个赌约取消了。同学之间，以和为贵嘛！你跟她硬顶有什么好处？”
苏莲低着头，声音细小却带着一丝倔强：“老师，我没有作弊……”
“证据呢？”
李老师不耐烦地打断她，“没证据，你说破天也没用！听老师的，去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我也是为你好，不然以后你在班里怎么待？”
看着他急于息事宁人的样子，苏莲心底冷笑。
她知道，向李老师寻求公正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她本来也就没有指望他。
下午一点五十分，苏莲提前来到了与王助教约定的小会议室。
王助教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简单收拾出了一张桌子。
“苏莲同学？”他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你真的想好了，要在我面前重做一遍？”
苏莲抬起头，眼眶还有些泛红，但眼神里有着执拗。
她用力点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嗯！王助教，求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不想背着作弊的名声。是真是假，做一遍题就知道了。”
王助教被她的眼神触动，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从这次模考的物理卷最后几道大题开始。你就在这里做，我看着。”
为了避嫌，他特意将会议室的门虚掩着。
苏莲在桌子前坐下，开始书写。
他甚至准备好了，如果苏莲做得艰难，他该如何委婉地安慰，并想办法帮她缓和与同学的关系。
但很快，王助教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莲写字速度不快，笔迹甚至有些“笨拙”，解题步骤写得异常“详细”和“啰嗦”。
然而，她选择的每一个公式都是对的，逻辑链条完整得惊人。
这绝非死记硬背答案能做到的！
当进行到最后那道电磁学综合题时——这正是整个试卷最难的一道题。
王助教屏住了呼吸。
他亲眼看着，在一个关键的模型建立处，苏莲的笔尖停顿了。
她紧锁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
苏莲察觉到王助教的神情，嘴角微勾。
时机正好。
随后，她的笔尖无意识地在旁边空白处，写下了一个简洁的公式——
那正是上周竞赛辅导课上，张老师作为“拓展视野”内容，简单提及过的一个大学物理思想。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方法，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赶紧用笔重重地将那行公式划掉。
她口中还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恰好能让王助教听见：“……不对，这个超纲了……竞赛课好像提过，但考试不能用……”
然后，她才“老老实实”地回到试卷上那种更繁琐、但完全符合高中教学范围的方法，继续推导下去。
然而，就是那惊鸿一瞥的、被划掉的思路，让王助教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个思路……精妙绝伦！
它表明她不仅听懂了竞赛课的拓展内容，甚至能尝试应用！
“苏莲，”王助教难以置信地指着那道划痕，“这个思路……你刚才为什么划掉？”
苏莲像是被吓了一跳，笔尖一顿，眼神慌乱地解释：
“啊？这个……是、是上次张老师提过的，我瞎试着用一下，但感觉好像不对，跟考试要求不一样……就，就没用……”
王助教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带着压低的兴奋：
“不！这个思路是对的！而且非常巧妙！这说明你是真的理解了！”
他的声音传到了门外。
两位其他班的物理老师恰好从走廊经过，被这略显激动的声音吸引，好奇地推门探头进来。
“王助教，什么事这么激动？”其中一位李老师笑着问道。
在王助教激动的解释下，他们也看到了那张草稿纸。
“李老师，张老师！你们快来鉴定一下！这位苏莲同学，刚才瞬间想到的这个等效模型，完全跳出了参考答案的框架，直达物理本质！这绝对是真才实学！”
李老师俯身仔细一看，脸上玩笑的神色立刻收起，转为严肃和惊讶：
“嘶……这个转换……确实漂亮！思路清晰，物理图像极其明确。这根本不是背答案能背出来的！”
张老师也连连点头，看向苏莲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赞赏：
“苏莲同学，你隐藏得很深啊！有这样的实力，之前怎么……”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有这样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作弊。
苏莲只是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小声道：“我……我就是瞎想的……”
“这可不是瞎想！”
王助教斩钉截铁，他此刻已经完全相信了苏莲。
他看着那张草稿纸，心中已然明了。
他小心地将那张关键的草稿纸从苏莲的本子上撕了下来，对两位老师说：
“这张草稿，可以作为证据吧？我想拿去给张老师（竞赛主讲老师）也看看。”
“应该的！”李老师表示赞同，“有这种物证在，比什么解释都强。”
王助教收好草稿纸，温和地对苏莲说：
“苏莲同学，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上课吧，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师。”
苏莲如释重负般地小声道谢，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
下午，物理教研组办公室。
那张被王助教视为“证据”的草稿纸，在几位物理老师手中传阅。
“啧，这思路，确实绝了。”一个老师推着眼镜感叹。
“关键是这对比，”另一个老师指着纸上那大段“笨拙”的推导和那一行被划掉的精妙思路，“她明明会更高级的方法，却还在用最基础的办法一步步推导，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解题习惯很好，基础扎实，而且为人踏实，不炫技。”
这张小小的草稿纸，成了最有力的无声证词。
它以一种更权威、更无可辩驳的方式，在教师圈子里为苏莲正了名。
而当第二天，这张草稿纸的复印件，被王助教贴在班级公告栏上，用以平息流言时——
所有人都能亲眼看到那“愚蠢”与“天才”共存于一张纸上的铁证。
对比之强烈，事实之确凿，让所有质疑都显得苍白可笑。
苏莲收拾着书包，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她不需要任何人替她说话。
那张纸，会替她撕碎所有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