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京中人多事杂,有些人的心就是放不下别人的好。”谢氏边走边安慰道。
“大嫂放心,我都懂。”徐乐婉轻声应和。
“不过你方才做的很好。”谢氏满脸的欣慰,“那般令人满意的回答,我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难怪你年纪轻轻,得了诰命,这份尊容啊,大嫂是心服口服。”
“咱都是一家人,大嫂说这些做什么。”
二人边说边走,绕过赏花的其他宾客,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几处院落。湖水如软缎一般,在几处粉墙黛瓦的院落间静静流淌。院墙是用太湖石垒砌而成,留了水流通过的空间,乍然一看,好似院落探入了水中。
此处是供客人歇脚的佳处。走的乏了,随意选一个院子,在院中坐坐,既能继续赏景,又隔绝了他处的纷扰。
“我们去歇歇吧?”谢氏看的眼睛一亮,赏荷宴的惊喜还真是多。
“走吧。”徐乐婉欣然前往。
湖水被拦截成小溪一样的窄水,从脚边静静流淌,院子中间有片水域略大,里面开着几支粉色的荷花,引得蝴蝶翩翩飞舞。
因为有了院墙的阻隔,周围忽地静了下来,让人觉得心安。
“不如我们也在别庄修一处湖水,种些荷花吧?”谢氏看着这处水上庭院,忽然有些羡慕,“你说若在盛夏,找个这样的地方消暑,该多好?”
“能赏花就好。”徐乐婉也觉有处这样地方很是不错,可惜带水的庄子不好买,“不过荷花就算了,我们在京城没有这样的湖。如果大嫂一定要种,不如让人在江南搜寻一番,说不定能买到合适的庄子。”
“江南啊……远了些。”谢氏有些遗憾。
“大嫂能到北疆,说不定也能去江南。我命人在江南买了处宅子,坐落于落花巷,据说那处每到盛夏,花团锦簇,特别好看。”江南——徐乐婉还是挺喜欢的。
“以后有机会,大嫂定然去看看。”谢氏被她说的有一瞬间的心动。
一阵微风吹过,波光粼粼间,一尾锦鲤跳出水面,拍起一片晶莹的水珠,徐乐婉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那县君府也有荷花,虽然比不上陈夫人这处,也能观赏一二。说起来,我都忘记这回事,也不知被养的怎么样了。”
谢氏“噗嗤”一声笑了:“那咱们改日去你的县君府先赏着。”
“好。”徐乐婉点头,都怪她太忙,忙得连自己的府邸都顾不上,自从嫁入顾家,她除了回门那次,还没回去过。
说到回门……今日并未看到徐府的人,看来是陈夫人的帖子没送过去,有了这个开端,以后怕是徐家都不会出现在宴会中了。
谢氏端坐在树荫下,兴致忽地被腹胀不适打断,她抬手唤过丫鬟,指了两名武婢交代:“她们留给你,我去去就回,你莫要乱跑。”
徐乐婉心领神会:“大嫂放心,我就在这处院子里等你回来,哪都不去。”
谢氏带着丫鬟离开,院子里除了水流声,再无其他。
日头已经明显偏西,徐乐婉在心中默默数着,不过一盏茶功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吴青青那刻意捏着嗓子的话音传来:“哎呀,虽说院子有好几处,但我觉得这处极好。”
说着身子一闪,便从门外走了进来,随即故作惊讶道:“竟然有人?二少夫人该不会介意我进来与你共赏这池子景色吧?”
“怎会?”徐乐婉坐在绣凳上身形未动,这人怕是在旁边等了许久,见大嫂离开,迫不及待便进来了。
“赏花人多才热闹,吴娘子请。”
吴青青摇着团扇过来,也不坐下,而是用眼睛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方才在前厅,二少夫人真是威风呢,三两句话,就把宋姑娘说的抬不起头来。”
“过奖。”徐乐婉明知她是来找茬的,并不打算过多理会。
可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更加让吴青青心中不爽起来:“二少夫人这般的不放在心上,可是踩着人上位习惯了?”
“哦?”徐乐婉抬眸看着她,“不知吴娘子此话从何说起?”
吴青青阴阳怪气道:“二少夫人贵人多忘事,踩了别人还犹不自知,这份淡然,还真是令人羡慕。”
徐乐婉是真的懵了,自己到底何时得罪了这个人?
“那么请教吴娘子,我何时与娘子有过过节?”
“过节谈不上。”吴青青回过身来,“二少夫人不记得自己当初在长公主宴会上做过什么?”
长公主宴会?徐乐婉努力的回想了一番,不确定道,“弹了首曲子?”
“没错!”吴青青忽然变的很激动,“你可知道,在你之前,那首曲子我足足苦练了两年!就盼着能一鸣惊人,好让那些在背后议论我举止粗俗,不像个大家闺秀的人看看,武将家的女儿,一样能附庸风雅!结果竟然被你抢了先!若是没有你,那些夫人们夸赞的将会是我!你学哪首曲子不好,为什么非要与我选同一曲!”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徐乐婉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缘由——:“东风压倒西风,若你琴艺够好,当日将我比下去不就行了?”
吴青青脸直接黑成了炭,她若能弹的那么好,何至于耿耿于怀到今日!
“呵呵,二少夫人当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就算当时不行,过去这么久,你该弹的好了吧?往后在储位夫人面前弹奏,不一样可以让人高看于你?”徐乐婉不解的问道。
吴青青冷哼一声:“我现在都已经嫁做人妇,还要那样的名声做什么?”
??徐乐婉一怔:“难道你苦练琴艺,就是为了嫁人?”
“当然!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吴青青眼中恨意翻涌,“我知道二少夫人过的如鱼得水,根本不知道世家女之间的争斗有多激烈。不过没关系,”
她向前一步,声音压低,眼底闪过毒辣:“若是要人知道,你这副宽容大度的假面底下,藏着惦记别人夫君、谋杀其妻子嗣的歹毒心肠,你猜众人会如何想?”
话落,她疾行几步走到院中那片宽阔的水面旁,回头瞥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忘了说了,我腹中胎儿,已满三月,大夫却说他活不过五月……”
说着,她身子一仰,向后倒去——
“就不知二少夫人……可准备好,担了这谋害子嗣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