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冷白的光痕。顾清醒来时,白帝剑还握在手里,剑柄已经被体温焐热,但剑身依旧冰凉。
他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但他睡不着了。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天在封门村的景象:那个黑色的坛子,墙上的红色符文,从坛口伸出的苍白的手,还有那些重叠的、充满怨恨的声音。
必须尽快处理。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确认一件事——册子里的七人名单,最后一个人是谁?
在李国栋给的名单上,第七个人是陈明,学生,1999年7月30日触电身亡。
但在封门村找到的册子里,名单虽然也是七人,但顺序略有不同。更关键的是,册子最后有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为什么撕掉?撕掉的内容是什么?
顾清拿出册子,翻到被撕掉的那一页。
借着月光,他仔细看残留的纸边。纸张泛黄,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人匆忙撕下的。在撕口的最下方,还能看到一点点墨迹的痕迹——很淡,但确实是字。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调整角度,勉强辨认出几个笔画。
像是……一个“林”字。
林?姓氏?
第七个人姓林?
但李国栋的名单上第七个是陈明。
难道册子里的名单和李国栋的不一样?还是说……有第八个人?
顾清心里一紧。
他重新翻阅册子的每一页,仔细检查。
在阵法图的那一页,角落有一行极其微小的批注,用铅笔写的,几乎看不清:
“七人已定,然须备用。以防万一,另选三人。”
另选三人。
也就是说,黄泉会最初选了七个人,但担心有人不符合要求,或者发生意外,所以另外预备了三个人作为替补。
那七个人死了,但备用的人呢?还活着吗?还是也被灭口了?
顾清继续检查。在册子的最后一页(被撕掉那页的前一页),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录。
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数字和符号,像是某种密码:
“甲-3-巳”
“乙-1-子”
“丙-7-午”
看不懂。
但他注意到,这些记录旁边,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圈里写着一个字:
“活”。
活?什么意思?备用的人还活着?
顾清感到后背发凉。
如果黄泉会真的预备了三个备用祭品,而且他们还活着,那么他们现在在哪?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有,黄泉会还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他需要找到这三个人。
但怎么找?只有这些看不懂的密码。
也许可以问问李国栋。老人当年调查过这个案子,可能知道更多细节。
天亮了。
顾清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背上背包,再次出门。
他先去了一趟打印店,把册子里那些密码记录复印了几份,然后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去看望老人,总不能空手。
上午九点,他再次来到纺织厂家属院。
小卖部老板看见他,点了点头:“又来了?老李今天好像精神好些了。”
“谢谢您。”
顾清上楼,敲门。
门开了,李国栋站在门口,脸色确实比上次好些,但眼神里依然有挥之不去的疲惫。
“你又来了。”老人说,“进来吧。”
两人在客厅坐下。顾清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有什么事直说吧。”李国栋开门见山。
“我又找到了一些东西。”顾清拿出那本册子,翻到密码记录那一页,“您能看懂这些吗?”
李国栋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黄泉会的暗码。”他终于说,“我当年见过类似的,但没完全破解。”
“您知道意思吗?”
“大概知道。”李国栋指着第一行,“‘甲-3-巳’。甲是天干,代表顺序或者等级。3是数字,可能是代号或者位置。巳是地支,代表时辰或者方向。”
“所以这是……坐标?”
“可以这么理解。”李国栋说,“黄泉会内部用这种密码标记重要的人或物。比如,‘甲-3-巳’可能代表‘第一个备用目标,编号3,方位东南’。”
“备用目标?您知道备用祭品的事?”
李国栋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知道一点。当年调查时,我们怀疑黄泉会不止选了七个人,还有备用。但证据不足,而且那些备用的人……后来都失踪了。”
“失踪了?”
“对。七个人死后,我们开始调查他们的社会关系,发现有几个人和他们有过密切接触,但后来都不见了。当时以为是巧合,或者被吓跑了。现在想来,可能是黄泉会灭口,或者……转移了。”
顾清心跳加速:“那些人里,有姓林的吗?”
“姓林?”李国栋想了想,“好像……有一个。叫林……林什么来着?对了,林建国。是个电工,和张建国(七人之一)是同事。张建国死后,他也辞职了,然后就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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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名字很普通。
“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两个。”李国栋回忆,“一个叫王秀英,是刘秀兰(七人之一)的堂姐。一个叫赵……赵勇?好像是赵小虎(七人之一)的远房表弟。这两个人也都在相关事件发生后失踪了。”
三个备用祭品:林建国、王秀英、赵勇。
都失踪了。
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
“您知道他们现在可能在哪吗?”顾清问。
李国栋摇头:“不知道。二十多年了,如果还活着,也改名换姓,隐姓埋名了。如果死了……那就更找不到了。”
线索又断了。
但顾清不死心:“那这本册子是在封门村找到的,您觉得,他们会不会被藏在那个村子里?”
“封门村?”李国栋愣了一下,“你去那儿了?”
“嗯。阵眼在那里。”
李国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封门村……那个地方很邪门。二十年前,全村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死因不明。官方说是瘟疫,但我知道不是。黄泉会在那里举行过仪式,全村人都成了祭品。”
顾清感到一阵寒意:“全村人?都死了?”
“都死了。”李国栋点头,“我当时还没退休,参与了现场勘查。那景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有人都死在自家床上,表情安详,但身体干瘪,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法医也查不出死因。后来上面压下来,说是瘟疫,草草处理了。”
“是为了收集怨气?”
“应该是。”李国栋说,“整个村子变成巨大的养煞之地,怨气浓得化不开。黄泉会把阵眼设在那里,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怨气,维持阴门的缝隙。”
顾清想起村子里的死寂,那种连风声都没有的诡异安静。原来不是自然废弃,而是全村被屠杀后的死地。
“那三个备用祭品,如果还活着,会藏在那种地方吗?”
“不会。”李国栋很肯定,“封门村现在连动物都不去,活人在那里待久了会发疯。黄泉会如果真想留他们备用,会把他们藏在更隐蔽、但也相对正常的地方。”
“比如?”
“比如……”李国栋想了想,“江城有很多老社区,人员复杂,流动性大,藏几个人很容易。或者……郊区的一些小工厂、小作坊,那里管理松散,查身份也不严。”
范围太大了。
顾清感到无力。江城几百万人口,要找三个可能已经改名换姓、甚至可能已经死亡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就在这时,李国栋忽然说:“等等,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林建国……他好像有个儿子。”李国栋努力回忆,“当年调查时,我见过他儿子一次,大概七八岁,很瘦,眼睛很大。林建国失踪后,那孩子被送到福利院了。后来……后来好像被人领养了。”
“您记得领养人的信息吗?”
“不记得了。但那孩子当时已经记事,应该记得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如果能找到他,也许能问出一些线索。”
“他叫什么名字?”
“林……林小雨?”李国栋不太确定,“好像是这个名字。因为当时觉得这名字像女孩,但孩子是男孩,所以有点印象。”
林小雨。
顾清愣住了。
这个名字……很耳熟。
对楼二楼那个女人,不就叫林小雨吗?
但那是女人,不是男孩。而且年龄对不上——林小雨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如果是林建国的儿子,现在应该二十七八了。
但名字一样,是巧合吗?
还是说……林小雨根本不是真名?或者,林建国的儿子后来变性了?不太可能。
“您确定是男孩?”顾清问。
“确定。”李国栋说,“当时我还想,这名字取得太秀气。”
那就不是对楼的林小雨。
但顾清还是决定去问问。万一有什么联系呢?
“谢谢您,这些信息很重要。”
“你真的要去找这些人?”李国栋看着他,“孩子,听我一句劝。黄泉会的事,交给警方处理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警方不会管的。”顾清说,“二十年前他们就没管,二十年后更不会。而且,黄泉会不是普通的犯罪组织,警方可能对付不了。”
“那你就能对付?”
“我不能。”顾清诚实地说,“但至少,我在尝试。”
李国栋看着他,眼神复杂,最后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劝不动你。但你记住: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报警,或者……来找我。虽然我老了,但还有几个老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谢谢您。”
顾清起身告辞。
离开李家,他站在楼下,思考下一步。
先去对楼找林小雨,确认她和林建国有无关系。
然后……想办法寻找另外两个备用祭品,王秀英和赵勇。
但怎么找?毫无头绪。
他决定先回槐安路。
回到巷子时,已经是中午。阳光炽烈,巷子里飘着饭菜香。顾清走上对楼二楼,敲了敲门。
门开了,林小雨站在门口,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扎着,看起来刚起床。
“是你?”她有些意外,“有事吗?”
“想问你点事。”顾清说,“关于林建国。”
林小雨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谁?”她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林建国。二十年前失踪的电工,有个儿子叫林小雨。”顾清盯着她,“你认识吗?”
林小雨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进来吧。”
房间比顾清想象中整洁,简单的家具,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长得很好。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知道林建国?”林小雨问。
“调查时查到的。”顾清没有透露李国栋,“你和他是……”
“他是我父亲。”林小雨平静地说。
顾清愣住了:“但李警官说,林建国的儿子叫林小雨,是男孩。”
“我是女孩。”林小雨说,“当年登记时弄错了性别,后来也懒得改。而且……我父亲希望我是个男孩,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
“你父亲他……还活着吗?”
林小雨摇头:“不知道。二十年前他失踪了,再也没回来。那时候我才七岁,什么都不懂。后来我被送到福利院,几年后被人领养。养父母对我很好,但我一直想找到父亲,想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所以你才搬到这附近?因为想调查?”
“对。”林小雨点头,“我知道父亲失踪前在调查槐安路照相馆的事,他说那里有古怪。后来他就不见了。我搬到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你找到什么了吗?”
“很少。”林小雨说,“我只知道父亲失踪前,和一个叫赵屠的人有过接触。赵屠是照相馆老板,后来也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顾清想了想,问:“你知道王秀英和赵勇吗?”
林小雨皱眉:“王秀英?赵勇?没听说过。”
“他们和你父亲一样,也是备用祭品。黄泉会预备的人选。”
林小雨的脸色变了:“备用祭品……什么意思?”
顾清简单解释了黄泉会的仪式,七个人死亡,三个备用,还有阴门的事。
林小雨听完,脸色苍白:“你是说……我父亲被选中,作为活祭?”
“很可能。”
“那他现在……”
“可能死了,也可能被关在某个地方。”顾清说,“但时间过去太久,很难说。”
林小雨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但更多的是坚定:“我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也想找到他,还有其他两个人。”顾清说,“但他们失踪二十年了,线索很少。”
“我有线索。”林小雨忽然说。
顾清一愣:“什么线索?”
“我父亲失踪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林小雨站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旧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她递给顾清。
信纸很薄,字迹潦草,看得出写得很匆忙:
“小雨:
爸爸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回不来,你不要难过。
记住这个地址:西区老街32号,福寿香烛铺。找老板老周,他会告诉你一些事。
还有,小心穿黑衣服的人。他们手背有纹身,像蛇。
爸爸爱你。
林建国”
西区老街32号,福寿香烛铺。
老周。
顾清昨天才去过那里,买了画符的材料。
原来老周和林建国有联系?
“你去过这个地址吗?”顾清问。
“去过。”林小雨说,“老周说,我父亲确实找过他,问了一些关于符咒和香料的事。但后来就没消息了。老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顾清想起老周给他材料时说的话,还有博古斋老板的介绍。看来老周确实是圈内人,知道很多事。
“我需要再去找老周一趟。”顾清说,“你和我一起去吗?”
林小雨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去。我也想问清楚。”
两人决定下午就去。
但在此之前,顾清需要先处理一些事。
他回到44号,检查了一下坛子里的情况——虽然暂时用白帝剑压制了,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然后,他带上所有可能用上的东西:剑、符咒、册子、照片。
下午两点,他和林小雨在西区老街碰面。
老街还是老样子,破败,杂乱。福寿香烛铺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檀香味。
两人走进去。
老周正在柜台后面扎纸人,看见顾清,点了点头。看见林小雨时,他愣了一下。
“小雨?你怎么来了?”
“周伯伯,我想再问问关于我父亲的事。”林小雨说。
老周放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上次都告诉你了。”
“但我这位朋友有新发现。”林小雨看向顾清。
顾清拿出那本册子,翻到密码记录那一页:“周老板,您能看懂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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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戴上老花镜,看了很久,脸色渐渐凝重。
“这是黄泉会的内部暗码。”他说,“‘甲-3-巳’……这是标记备用祭品位置的。”
“您知道他们在哪吗?”
“具体不知道。”老周摇头,“但根据这个编码规则,‘甲’代表第一顺位,‘3’可能是第三个地点,‘巳’是东南方向。所以这个人应该在江城东南方向的第三个标记点。”
“标记点是什么?”
“黄泉会在江城有几个秘密据点,用来关押重要人物,或者存放重要物品。”老周说,“这些据点很隐蔽,外人不知道。但根据这个编码,可以大概推断位置。”
“您知道这些据点的位置吗?”
“知道一两个。”老周说,“但我不能告诉你。太危险了。”
“我父亲可能就在那里。”林小雨急切地说,“周伯伯,求您了。”
老周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拿出一张纸,画了个简图。
“江城有四个主要的黄泉会据点,分别对应四个方向:东、南、西、北。东边的据点在码头仓库区,南边的在旧货市场附近,西边的……就在这附近,北边的在封门村。”
封门村。阵眼所在。
“那第三个地点是?”
“第三个地点……”老周指着简图,“按顺序,应该是南边的据点,旧货市场附近。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应该在市场后面的那片老房子里。”
旧货市场。顾清想起了李茂的电器店。
难道那里就是黄泉会的据点?
“您能再具体点吗?”
“不能了。”老周摇头,“我只知道大概方位。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据点可能已经废弃,也可能换了地方。你们去找的话,要小心。如果遇到穿黑衣服、手背有纹身的人,立刻离开,不要纠缠。”
“谢谢您。”顾清说。
“不用谢。”老周看着他们,“孩子们,听我一句劝。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们还年轻,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继续。”林小雨说,“我父亲可能还活着,我要找到他。”
老周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那你们……保重。”
离开香烛铺,顾清和林小雨直奔旧货市场。
下午的市场很热闹,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顾清带着林小雨找到李茂的电器店,但店门关着,挂着“休息”的牌子。
“老板不在?”林小雨问。
“可能出去了。”顾清说,“我们先在市场后面转转。”
市场后面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房子都很破,很多已经没人住了。巷子很窄,路面坑坑洼洼,堆满了垃圾。
两人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顾清看见了一只猫。
黑色的猫,瘦瘦的,蹲在一个废弃的院墙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和昨天在工厂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那只猫……”林小雨也看见了,“它好像在看着我们。”
黑猫跳下院墙,轻盈地落地,然后往巷子深处走去。走了几步,它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等他们跟上。
“它要带我们去哪里?”林小雨小声问。
“不知道。”顾清说,“但我昨天就是跟着一只黑猫找到了线索。”
“要跟上去吗?”
顾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跟。”
黑猫领着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栋很破的房子前。
房子很旧,木门紧闭,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门楣上挂着一块已经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周记杂货”。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废弃店铺。
但黑猫走到门口,用爪子挠了挠门,然后跳到旁边的围墙上,消失了。
顾清和林小雨对视一眼。
“进去看看?”林小雨问。
顾清点点头,走上前推门。
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很暗,堆满了杂物:破家具,旧箱子,烂麻袋。空气里有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
顾清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房间。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仓库。
但林小雨忽然说:“你看那里。”
她指着墙角。
墙角的地面上,有一个铁环——像是地窖的入口。
两人走过去。铁环连着块木板,掀开,下面果然是个地窖。
有楼梯向下延伸。
顾清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下去。
地窖不大,很潮湿,墙上渗着水。里面堆着几个木箱,还有一些麻袋。
而在角落,有一个人。
靠着墙坐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是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很瘦,头发花白,衣服破旧,手脚被铁链锁着。
林小雨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
“爸……爸爸?”
那人慢慢抬起头。
是一张苍老、憔悴、但和林小雨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的眼睛浑浊,但看见林小雨时,忽然有了光。
“小……小雨?”
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
林小雨冲过去,跪在他身边,想要碰他,又不敢碰。
“爸爸……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林建国,二十年后,还活着。
被囚禁在这个阴暗的地窖里,二十年后,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