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像一层薄纱，罩在青阳山上。
顾清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去。山路隐在茂密的树木间，蜿蜒向上，石阶上铺满了青苔和落叶，显然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
李国栋给的简图很简单，只标了个大概方向：从城北出城，沿旧公路走三公里，看见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后左转，上山。山路陡峭，要走一个多小时。
顾清背上背包，里面装着必要的物品：水、食物、手电筒、瑞士军刀，还有那本《青阳秘录》。护身符的碎片和照片放在贴身口袋里，算是某种心理安慰。
他踏上山路。
起初还好，是人为修葺的石阶，虽然滑，但还算有路。走了约莫半小时，石阶渐渐被杂草和灌木淹没，路越来越难辨认。空气潮湿，带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汗水浸湿了衣服。顾清停下来喝水，擦了擦汗，继续向上。
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出现了，树干粗壮，一半已经枯死，另一半却顽强地抽出新枝，在晨雾里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顾清按图左转，从这里开始，连石阶都没有了，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径，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
山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只漏下零星的光斑。脚下的落叶层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清看了眼时间，已经走了快一小时。按李国栋的说法，青阳观应该就在山顶附近。
他继续向上。山路陡峭，需要手脚并用，不时有碎石滚落，惊起几只不知名的鸟。
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不大的空地，杂草丛生，几块残破的石碑歪倒着，半埋在土里。空地中央，是一座破败的道观。
青阳观。
比想象中更小，更破。
观门是两扇木门，漆皮已经完全剥落，露出朽烂的木纹。其中一扇门半倒着，靠门框勉强支撑。门楣上挂着块牌匾，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青阳”两个字。
顾清站在观前，看着这片废墟，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这就是李国栋说的玄门正宗？那位老道长修行的地方？
观前有个香炉，铁制的，锈迹斑斑，里面堆满了泥土和枯叶。院子不大，铺着青石板，但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杂草，有些石板已经碎裂，翘起来，露出下面的泥土。
正殿的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景象。两侧的偏殿更破，屋顶塌了一半，椽子裸露着，像巨兽的肋骨。
整座道观笼罩在一种深沉的寂静里。不是宁静，而是死寂——那种被时间遗忘、被世界抛弃的死寂。
顾清深吸一口气，踏进院子。
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惊起几只栖息的乌鸦，扑棱棱地飞走了，留下几声嘶哑的鸣叫，在山林里回荡。
他先走到香炉前，伸手摸了摸。铁锈冰冷，触感粗糙。香炉上刻着一些图案，但被锈蚀得看不清楚了。
然后他走向正殿。
门槛很高，已经腐朽，一脚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呻吟。他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从破窗和屋顶漏洞里漏进来的几缕光柱，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正殿不大，约莫三十平米。正中央是一座神像，但已经残缺不全——头部不见了，身体也布满裂痕，彩绘剥落，露出灰暗的泥胎。神像前的供桌还在，但桌腿已经腐朽，桌面倾斜着，上面空无一物，只有厚厚的灰尘。
两侧墙壁上原本应该有壁画，但现在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色块和线条，像是某种符咒或神像的轮廓，但已经无法辨认。
空气里有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泥土和朽木的气息。
顾清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神像、供桌、墙壁。除了灰尘和破败，什么都没有。
李国栋说的“藏书、法器”在哪？
他走出正殿，走向左侧的偏殿。偏殿的屋顶塌了大半，阳光直接照进来，反而比正殿亮堂些。里面堆着一些杂物：破蒲团、烂经幡、断裂的拂尘，还有几个破木箱。
他打开木箱。第一个里面是些碎布，已经朽烂了，一碰就碎成粉末。第二个里面有几卷经书，但纸张黏连在一起，字迹晕染，无法辨认。第三个箱子是空的。
看来偏殿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右侧的偏殿情况更糟，屋顶完全塌了，只剩下四面墙，里面长满了杂草，还有一堆瓦砾和朽木。
顾清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感到一阵失望。
难道白来了？青阳观已经彻底荒废，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不甘心，重新回到正殿，更仔细地检查每一寸地面、每一面墙壁。
在神像背后的墙壁上，他发现了异常。
那面墙看起来和其他墙壁一样，布满灰尘和裂纹，但仔细看，能发现墙根处有一块地砖的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稍微浅一些，像是被移动过。
他蹲下身，用手推了推那块地砖。
地砖松动了。
他用力一推，地砖滑开，露出下面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只有一本书的大小，里面果然放着一本书。
顾清小心地取出书。书很旧，封皮是深蓝色的粗布，已经褪色发白，上面用墨笔写着四个字：《青阳道法》。
他翻开书页。
纸张虽然泛黄，但保存得相对完好，字迹清晰。内容明显比《青阳秘录》深奥得多，不仅仅是基础法术，还有各种阵法、符咒、仪轨的详细讲解，甚至包括对邪术、阴物、鬼域的论述。
顾清快速翻阅，在中间部分停了下来。
这一页的标题是：《论聚阴养煞之法及其破解》。
他屏住呼吸，仔细阅读。
“聚阴养煞，邪道之术也。以特定命格之人怨气为引，布七煞之阵，集阴煞之气，可开阴门，通阴阳，引阴物降世。此法凶险，施术者多遭反噬，然邪道仍趋之若鹜，盖因传闻开阴门可得长生之力，或召引阴间强援……”
后面详细描述了阵法的布置方法：需要七个命格特殊之人，以特定方式死亡，收集其怨气；需要一个至阴之女作为活祭，以其魂魄为引；需要在极阴之时、极阴之地施术。
每一段描述，都和顾清经历的完全吻合。
他继续往下看，寻找破解之法。
“欲破聚阴养煞之阵，需先毁其阵眼。阵眼多为祭品尸骨所埋处，或仪式法器所藏处。以阳血、朱砂、桃木为材，画破煞符，贴于阵眼，配以破煞咒，可毁阵基，断阴煞之气……”
“若阴门已开，需寻‘镇物’封印。镇物者，天然而生，或高人炼制，具镇煞、封阴之能。常见镇物有：千年桃木剑、雷击枣木印、五帝钱、镇魂铃等。以镇物置于阴门之上，配以封印咒，可暂时关闭阴门……”
“欲永久封印阴门，需寻‘五方镇物’，分置五方，布五行封印大阵。五方镇物者：东方青木印、南方赤火符、西方白金剑、北方玄水镜、中央黄土鼎。集齐五物，布阵施法，可永久封印阴门，断绝阴阳通道……”
顾清读到这里，心跳加速。
五方镇物。永久封印阴门的方法。
但这五样东西，听名字就不是普通物件，要去哪找？
他继续往后翻，想找更多关于五方镇物的信息，但这一章到此结束了。后面是其他内容，关于风水、面相、占卜之类的。
他把书合上，小心地放进背包。这本书太重要了，必须带走。
暗格里没有其他东西了。他检查了其他地砖，没有发现别的暗格。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手电筒的光扫过神像底座，看见底座侧面刻着一行小字。
他凑近看。
字是刻在石头上的，很深，虽然布满灰尘，但还能辨认：
“镇观之宝，藏于后山石洞。有缘者得之，须持正道心，勿为邪用。”
后山石洞？
顾清立刻站起身，走出正殿，绕到道观后面。
道观背靠山壁，山壁上长满了藤蔓和苔藓。他仔细观察，发现藤蔓后面，似乎有个洞口。
他拨开藤蔓。
果然，是一个山洞的入口，约一人高，半人宽，里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洞口上方的石壁上，刻着一个符号——和《青阳道法》里某个符咒的图案很像，应该是某种标记。
顾清站在洞口，犹豫了一下。
进，还是不进？
洞里有什么？镇观之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会不会有危险？
但想到“镇观之宝”四个字，想到可能有助于对抗黄泉会的东西，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他打开手电筒，照进洞里。洞道不深，大概五六米，尽头是一个小石室。
他弯腰钻进去。洞道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湿滑，长满了苔藓，空气里有股泥土和矿物质的味道。
走到尽头，是一个约十平米左右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石台，台上放着一个木盒。
木盒很旧，但保存完好，没有朽烂。盒子表面刻着八卦图案，中央有个阴阳鱼。
顾清走近石台，仔细观察。木盒没有锁，只是扣着。石台上刻着一行字：
“启此盒者，须三拜九叩，心诚则灵。”
三拜九叩？这么正式的礼节？
但既然来了，就按规矩做吧。
顾清放下背包，在石台前跪下，按照记忆中电视剧里的礼仪，三拜九叩。
叩完最后一个头，他站起身，伸手去开木盒。
盒盖很轻易就打开了。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法宝，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镇魂咒法》。
一枚铜钱，比普通铜钱大一圈，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有个小孔，穿着红绳。
还有一块玉佩，青白色，温润剔透，雕刻成八卦形状，背面刻着一个“镇”字。
顾清先拿起小册子，翻开。里面记载了各种镇魂、安魂、驱邪的咒语和手印，比《青阳道法》里的更详细，更系统。
再拿起铜钱。入手沉甸甸的，表面有层温润的包浆，像是经常被人摩挲。符文虽然复杂，但线条流畅，有种古朴的美感。红绳已经褪色，但很结实。
最后拿起玉佩。触手温润，像是带着体温。对着光看，内部有细微的絮状结构，像是天然形成的。八卦图案雕刻得很精细，每一卦的线条都清晰流畅。
这三样东西，应该就是“镇观之宝”了。
顾清把铜钱挂在脖子上，和护身符碎片放在一起。玉佩也戴上，贴身放着。小册子放进背包。
然后他注意到，木盒底部还有一张纸。
他拿起纸，展开。
是一封信，用毛笔写的，字迹苍劲有力：
“有缘人见字如面：
余乃青阳观末代观主玄虚子。时值乱世，邪道横行，黄泉会猖獗，欲开阴门，祸乱人间。余与同道竭力抗之，然力有未逮，阴门终开一线。
余将毕生所学录于《青阳道法》、《镇魂咒法》二书，留待有缘。铜钱名‘镇煞钱’，可镇邪煞，护心神。玉佩名‘八卦镇魂玉’，可安魂魄，辟邪祟。
若尔得此物，当持正道心，勿为邪用。黄泉会势大，非一人可抗，须寻同道，共御邪魔。
阴门之患，终须解决。五方镇物之线索，藏于江城各处。余已将其一‘西方白金剑’藏于观中，余下四方，待有缘人自寻。
切记：正道在心，不在力。心正则法正，心邪则法邪。
玄虚子 绝笔”
信到这里结束。
顾清读了好几遍，心潮起伏。
原来青阳观荒废，是因为末代观主玄虚子参与了对抗黄泉会的战斗，而且失败了，阴门被打开了一线——应该就是二十年前那次。
玄虚子留下了这些遗物，等待有缘人。
而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人？
还有，五方镇物之一“西方白金剑”，就在观中？
顾清立刻在石室里寻找。石室不大，除了石台和木盒，什么都没有。他检查了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砖，没有发现其他暗格或机关。
难道不在这里？在道观里？
他把信收好，木盒盖上，重新放回石台。然后退出山洞，回到道观。
现在他知道要找什么了：一把剑，白金剑。
但道观这么大，一把剑会藏在哪？
他重新检查正殿。神像、供桌、墙壁，每一寸都不放过。甚至爬上供桌，检查神像背后——什么都没有。
偏殿的废墟里也没有。
院子里，香炉里，都没有。
太阳已经升到中天，阳光炽烈。顾清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喝水，休息，思考。
玄虚子会把剑藏在哪？一个安全，但又有缘人能发现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那些残破的石碑上。
院子里有几块石碑，大多倒在地上，字迹已经风化模糊。他走过去，一块块检查。
第一块，记载道观修建年代：清光绪年间。没什么特别的。
第二块，记录历代观主名号，玄虚子排在最后。
第三块，记录道观田产、香火之类的，已经看不清了。
第四块倒在一棵树下，半埋在土里。顾清费了点力气把它翻过来。
石碑背面刻着一幅图。
是一把剑的图样。
剑身修长，剑柄有八卦图案，剑身上刻着两个篆字：“白帝”。
图下面有一行小字：
“剑藏于观，心诚则现。”
心诚则现？什么意思？
顾清盯着石碑，思考这句话的含义。难道是……需要某种仪式？或者需要某种心境？
他想起石台前的三拜九叩。
也许也需要跪拜？
他在石碑前跪下，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
叩完最后一个头，他抬头看石碑。
石碑……没有变化。
看来不是。
他又试了几种方法：念咒、结印、滴血……都没用。
太阳渐渐西斜，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天黑前下山，否则山路更难走。
顾清有些着急，也有些沮丧。明明知道剑就在这里，却找不到。
他坐在地上，盯着石碑上的剑图，忽然想到一件事。
玄虚子在信里说：“正道在心，不在力。心正则法正，心邪则法邪。”
心诚则现。也许不是指形式上的跪拜，而是指心境上的“诚”——真正的虔诚，真正的正道之心。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放空思绪，让心静下来。
不去想黄泉会，不去想阴门，不去想危险和恐惧。只是静静感受这片山林，这座道观，感受那位逝去的观主留下的遗愿。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感应出现了。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而是一种……直觉。
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神像底座上。
之前他检查过那里，只有一行小字。但现在，他感觉那里有东西。
他走过去，再次仔细检查神像底座。底座是实心的石头，看起来没有任何缝隙。但那种感应很强烈，就在这块石头里。
他用手敲击石头。
声音有点空。
里面是空的？
他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敲击底座侧面。敲了几十下，石头裂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露出金属的光泽。
他继续敲击，扩大缝隙。
终于，一块石板被撬开，露出里面的空洞。
空洞里，躺着一把剑。
剑鞘是乌木的，已经发黑，但保存完好。剑柄是白色的金属，镶嵌着一块八卦形的玉石。剑身——他拔出剑——是银白色的，但不是普通的银，而是一种更亮、更冷的白，像是月光凝结成的。
剑身上果然刻着两个篆字：白帝。
西方白金剑。
顾清握着剑，感觉剑身传来一种温润的凉意，并不刺骨，反而让人心神宁静。剑不重，但手感沉稳，挥动时有细微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共鸣。
这就是五方镇物之一。
他收剑入鞘，小心地放进背包。
现在，他有了一样真正的法器。
天色已经不早了，必须下山。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破败的道观，对着神像深深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因为背着剑，还要小心脚下湿滑的苔藓。但顾清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不仅得到了《青阳道法》和《镇魂咒法》，得到了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还得到了西方白金剑。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永久封印阴门的方法：集齐五方镇物，布五行封印大阵。
虽然另外四样还不知道在哪，但至少有了方向。
而且，玄虚子在信里说，线索藏于江城各处。也许在接下来的调查中，能慢慢发现。
回到山脚下时，天已经快黑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还有半小时，他快步走向车站。
等车时，他拿出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仔细端详。
镇煞钱上的符文和护身符上的有点像，但更复杂。八卦镇魂玉温润细腻，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这两样东西，应该比护身符更强。毕竟护身符只是李国栋求来的，而这两样是青阳观代代相传的法器。
车来了，他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启动，窗外的山景向后掠去。顾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回想今天的收获。
青阳观虽然荒废，但宝藏还在。
玄虚子虽然逝去，但遗志犹存。
而自己，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那个“有缘人”。
这不仅仅是巧合。从他租下槐安路44号开始，从他听到第一声拖拽声开始，从他看见红衣影子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不是被卷进来的。
他是被选中的。
被苏婉的怨念选中，被玄虚子的遗愿选中，被某种更大的命运选中。
现在，他接受了这个身份。
接受了这个使命。
车子驶入市区，街灯亮起，城市的喧嚣重新包围了他。
顾清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这个世界表面繁华，但暗处，有黄泉会在活动，有阴门的隐患，有无数看不见的危险。
而他，现在是站在第一线的人。
背包里的剑沉甸甸的。
胸口的两枚护身物温润润的。
心里，多了一份责任。
回到槐安路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巷子里很安静，只有几扇窗户亮着灯。
顾清上楼，开门，进屋。
房间里一切如常。厨房天花板的水渍又干了些，墙上的刻痕依然清晰。
他把背包放下，拿出剑、书、铜钱、玉佩，摆在桌上。
然后，他翻开《镇魂咒法》，找到最简单的安魂咒，决定今晚就开始练习。
苏婉虽然消散了，但她的怨念可能还残留在房间里。用安魂咒净化一下，也许能让这里更“干净”些。
他按书上的指示，结手印，念咒语。
起初很生疏，念了几遍才顺口。但随着咒语一遍遍重复，他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不是视觉上的变化，而是氛围上的——那种一直以来的阴冷感，又淡了一些。空气里的滞涩感，也减轻了。
咒语有效。
他继续练习，直到夜深。
十一点，他准备睡觉。睡前，他把镇煞钱和八卦镇魂玉放在枕头下，剑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躺下，关灯。
黑暗降临。
但这一次，他没有紧张，没有恐惧。
他只是平静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前路依然危险。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租客。
他有法器，有知识，有使命。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桌上的剑鞘上。
剑鞘微微发光，像是在回应月光。
也像是在……等待。
等待真正的战斗，来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