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五十八分,居酒屋暖黄的纸灯晕开半条街的暖。
推拉门被轻轻推开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压过店里浅酌慢聊的细碎声浪。
门口先探进来三道影子——
三个身高相近的男人,一律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白衬褂,墨黑长裤熨出利落裤线,头发长垂下来,堪堪遮住眉眼,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们是鱼住爱就职医院的护工,为约她出来,软磨硬泡了整整三天。
步子很齐,踩在木质地板上没什么声响,像三道沉默的墙,甫一进门,店里原本松弛的空气便凝了凝,几道偷瞥的目光飞快收回。
紧跟着进来的是鱼住爱。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叩出清脆带韵律的响。
黑丝裹着的小腿纤细,裙摆随步子轻轻晃。她眉眼柔得像浸了酒,唇瓣抿着点浅粉。
走在三个男人身后时,垂着的眼睫微微颤,看着格外柔弱妩媚,可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却一步都没乱。
四人径直走向角落方桌。三个男人没说话,各自占了桌子三面,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白衬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杯沿。
鱼住爱站在桌旁,指尖轻轻勾了勾裙摆,抬步踩着高跟鞋绕到桌子中间的空位。
弯腰入座时,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顿了顿,发出一声轻响。
就在她落座的刹那,三道垂着的头颅,几乎同时微微抬了抬。
长发遮不住眼底的光。那光太烫了,像燃着的炭火,隔着几缕垂落的发丝,死死黏在鱼住爱身上——
黏在她弯着的脖颈上,黏在她黑丝包裹的小腿上,黏在她那双透着柔媚的眼睛里。
酒馆里的人声、酒杯碰撞声、远处街道的车声,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那三道滚烫的目光,在安静的空气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指尖猛地攥紧,连桌布的纹路都硌得掌心发疼。
鱼住爱只觉一阵恶寒,这哪是什么目光,分明是带着钩子的视线,黏腻腻地扒在身上——
从裙摆弧度到黑丝裹着的小腿,再往上,像要穿透薄薄衣料,一寸寸剐过皮肤。
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从后颈蔓延到胳膊肘,连高跟鞋的鞋跟都在微微发颤。
医院里明明是低眉顺眼的护工,怎么一到这酒馆,就露出这般龌龊嘴脸?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被他们几句好话哄着出来。
这哪是吃饭,分明是把自己扔进了三个男人的狩猎圈,被他们用视线凌迟,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被冒犯的恶心。
兴许是盯得久了,左手边的男人率先开口,
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没从她的包臀裙上移开:“鱼住爱小姐今天穿的裙子,比在医院里好看多了。”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立刻接话,指尖点了点桌面,
发丝后的视线扫过她的黑丝小腿,热度几乎要灼穿布料:“医院里你总穿平底鞋,原来穿高跟鞋这么显腿长。”
右手边的男人没急着说话,只是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直直锁住她的脸,
喉结滚了滚,才憋出一句:“鱼住小姐的身材……在医院穿白大褂,都藏不住。”
鱼住爱闻言,撩起额头前的秀发,笑了笑没接话。
三道目光骤然更亮了些。
左手边的男人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目光在她脸上打转:“鱼住小姐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吧?”
“就是,”对面的男人跟着点头,发丝晃了晃,露出半截泛红的眼尾,“平时在医院,也没见有男人来接你。”
右手边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的唇,手指攥得发白,像是在等一个能让他松口气的答案。
酒馆的暖灯落在四人身上,鱼住爱被三人逼近的距离逼得没有退路,唇角的弧度软下来,高跟鞋的鞋尖轻轻点了点地板,发出一声极轻的响。
三个男人的呼吸,几乎在同一刻乱了节拍。这细微的声响,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天籁。
“真是留了个好发型啊。”
赵小凡推门进来,随便找了个邻近的位置坐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下班的独身女医生,三个遮了半张脸的男人,暧昧又压抑的酒馆……
此刻再加上一个藏着猫腻的、正在清理的厕所,会发生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下一刻,仿佛是感受到赵小凡的注视,鱼住爱下意识抬眼,恰好与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鱼住爱愣了愣。
邻座少年的目光,和那三个护工截然不同,干净得像淬了月光。
他生得周正,眉眼清隽,鼻梁挺直,是让人一眼就觉得舒服的好看。方才被黏腻视线裹住的窒息感,竟在这一瞬散了大半。
赵小凡内心毫无波澜,目光原本只是随意扫过,却猝不及防落在她裹着黑丝的小腿上。
裙摆下露出的一截肌肤细腻,高跟鞋衬得腿部线条愈发勾人,那点不经意的诱惑,让他忍不住悄悄瞥了回去。
酒馆的风铃又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替两人藏住了这一瞬的慌乱。
菜肴的香气忽然漫开,骨瓷餐盘被稳稳放在桌上,酱汁的鲜混着清酒的醇,勾得人舌尖发颤。
“好机会!”
左边的护工低低暗道一声。
鱼住爱还没从方才那一眼对视里回过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目光偶尔飘向斜对面的赵小凡,连眉梢都带着点不自知的松弛。
三个护工对视一眼,眼底闪过默契的狠厉。左边的男人假意伸手去够酱油碟,胳膊横在桌前,恰好挡住鱼住爱的视线;
中间的男人指尖夹着个皱巴巴的白纸包,指节用力到泛白,趁她分神的间隙,飞快将纸包里的粉末抖进她面前的清酒杯中,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右边的男人则端起自己的杯子,故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鱼住小姐,尝尝这家的酒,很醇。”
粉末遇酒即溶,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斜对面的赵小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哈哈,好经典的画面。”
“也是够恶劣的小伎俩!这三个蠢货,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不过……倒是有趣得很。”
赵小凡来了兴致,看着女人毫无防备的模样,再想起酒馆深处那个正在清理的厕所,一股莫名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
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用不了多久,那片污秽潮湿的地方,就要上演一场比这桌酒菜更“精彩”的戏码。
他没打算点破,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寻找超星神大炮的事。
鱼住爱终于收回目光,笑着端起那杯被动过手脚的清酒,丝毫没察觉到杯底沉潜的恶意。
三个护工看着她的动作,喉结同时滚了滚,眼底的火热几乎要烧穿长发的遮挡。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