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深秋的夜雨总带着淬骨的凉，细密的雨丝织成灰蒙蒙的网，把曙光市外围的十字路口裹得发沉。
老式钠灯悬在路口中央，昏黄的光透过雨雾洒下来，在积水上映出一圈圈晃动的光晕，像被打碎的琥珀。
远处居民区的暖光缩成模糊的光斑，偶尔有晚风卷着落叶掠过，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滑出细碎的声响——
直到两道刺眼的光柱穿透雨幕，伴着摩托车引擎低沉的轰鸣，从主干道尽头冲了过来。
“找到了！”
赵小凡攥紧风衣领口，黑色面料早已被雨水浸得发沉，贴在后背凉得刺骨。
他往前跨出半步，右手抬在身前，掌心迎着光柱。那摩托车的速度没减多少，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离他不足十米时，才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黑色车身在湿滑路面上滑出半米多长的水痕，水花溅到赵小凡的裤脚，带着泥土的凉意。
最终车把微微一拧，摩托车斜斜停在他面前，引擎还在低低地颤着。
“你没长眼啊！”
车手抬手摘头盔的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银灰色的头盔外壳沾着细密的雨珠，被路灯照得泛着冷光。
露出的那张脸线条硬朗，额前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摩托车的油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是不动铳四郎——
“三大战龙使之一的龙枪王！”
赵小凡心里瞬间笃定，那股萦绕在对方身上的古老魔法气息像一层无形的屏障，连带着周围的雨丝都似要绕着走。
他甚至能隐约瞥见对方眼底掠过的一抹冷光，像钢龙掠过夜空时留下的残影，转瞬即逝。
“高速公路上拦车不够，还跑到十字路口来玩命？”
不动的声音裹着夜雨的寒气，比风更冷几分。他把头盔夹在左胳膊下，指节勾挂着刹车器。
视线扫过赵小凡湿透的风衣下摆，“你知不知道，这种天气急刹，连我都没把握能完全控制住车？”
赵小凡赶紧往后退了半步，避开排气管散出的温热气流，嘴角扯出个略带窘迫的笑：“抱歉抱歉，实在是没办法。”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在风衣内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深蓝色的证件夹——
边缘有些磨损，是系统做的老旧证件，烫金的“警徽”二字被雨打湿，光泽暗了几分。
“你看过这个……应该能证明我不是故意拦路的吧？”
不动铳四郎伸手接过证件夹时，指尖不经意间蹭到赵小凡的手背，触到一片冰凉。
“我刚到曙市，导航在这片区断了信号，绕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市区入口，看见你往这边来，就想着拦下来问问路。”
“穿的警务衣服——肯定是警务人员了。”
他把证件夹往前递，手指捏着夹子的边缘，能感觉到雨丝落在手背上的凉意。“不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先是在夹边的缝线处轻轻碾了碾，又覆在烫金警徽上反复摩挲——
那纹路凸起处还带着新证件特有的硬挺，绝非临时伪造的软胶贴皮。
他垂眼翻开夹子的动作慢得近乎刻意，目光在“刑事课副课长”那行黑色宋体字上顿了两秒，又扫过照片里的赵小凡：
照片上的人笑得比此刻拘谨，眼神里还没沾染上夜路的疲惫，连衣领都扣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没经过多少外勤淬炼的样子。
他的眉峰比刚才松了半分，却没完全舒展，像是仍在琢磨什么。指腹在照片边缘蹭了蹭，蹭掉上面沾着的一点雨珠。
“赵小凡。”不过铳四郎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的寒意淡了些。
他把证件夹递回去，在赵小凡接过的瞬间，又补了句，“市局调你过来的时候，没跟你提过曙市现在的‘特殊情况’？”
话落的瞬间，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往腰后摸了摸——那里藏着刚龙枪！
黑色皮套裹着枪身特有的弧度，即使隔着厚风衣，也能摸到皮革与金属的触感。
那动作自然得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带着常年应对危机的警觉，又像是在无声提醒：
赵小凡手里这张证件代表的身份，在某些东西面前，根本没多少威慑力！
“或者说……”不动铳四郎的目光沉了沉，扫过赵小凡身后空荡荡的斑马线。
雨丝落在那里，激起细小的涟漪，“你是使魔兵假扮的？毕竟它们最近，很喜欢模仿人类的样子混进市区。”
“别啊，我真是警察。”
赵小凡赶紧把证件夹揣回内袋，指尖挠了挠后颈，动作里带着点刚入职的青涩窘迫，
“十字路口拦车确实是我冒失，但我这不是着急嘛——”
“今天第一天到刑事课报道，报道完就接到通知，说要对接‘异常案件’，连宿舍都没来得及去，就直接往这边赶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风衣的领子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衬衫领口，也沾着不少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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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没跟你说全，市局的文件里写着，曙市最近的灵异事件闹得凶，专门派我来跟进。”
“只是我没想到，刚出高速就迷路了，连市区的影子都没看着，手机还快没电了。”
“那么，看你应该就是三大传承之一的枪龙王。”
不动铳四郎听着，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居民区——那些暖黄色的光点在雨雾里晃着，看着平静得不像话。
但他知道，那平静下面藏着什么！
他把头盔放在摩托车的前筐里，双手握住车把，指节抵着冰冷的金属，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车把上的防滑纹。
“对接异常案件？市局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跟你交底？”
“交底？就提了句‘有不明生物袭击居民’，其他的没多说。”
赵小凡皱了皱眉，抬手拉了拉风衣领子，把灌进来的寒风挡在外面，“怎么，情况比文件里写的还严重？”
“这三天，使魔兵在市区里出没得越来越频繁。”不动铳四郎视线落在远处西区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更暗，只有几盏厂房的旧灯亮着，
“前天晚上，北区有户人家的防盗窗被硬生生撕开，女主人的胳膊被抓伤，伤口到现在还泛着紫黑色，医生说消炎针根本不管用；”
“昨天下午，高速入口的收费站，两个职员被堵在亭子里，亭子里的玻璃全被划成了筛子，最后是我赶过去才把人救出来——那些东西，比你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这么严重？”赵小凡脸上的笑瞬间收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触到冰凉的凉意，晚间的风不舒服。
“那我得赶紧去市区了解情况，不然再出事故就麻烦了。可我现在连方向都摸不准，导航也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