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的惨叫卡在喉咙里,淡得发腥的腐臭还没散干净。
“嗖”地从女尸消散的地方窜出个黑黢黢的玩意儿!
“这是上次那木灵枝!”马小三刚把黄符揣回怀里,一抬眼差点蹦起来。
那是根胳膊粗的枝桠,通身黑得发亮。
枝桠尖上戳着半寸长的尖刺,晃悠着直奔陈林森。
清风道士捏桃木剑的手都紧了:“是木灵枝!那女尸能成尸煞,全靠这枝桠供精气!”
“它专吸活物阳气,老林子的狍子野猪没少栽它手里!”
陈林森刚松的劲儿“腾”地提起来,摸向怀里——火岩洞里取的“阳火令”。
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攥着阳火令往雪地上一磕。
“咔嚓”一声,“呼”地窜出团金红的火!这火跟汽油弹的火不一样。
不冒黑烟,一出来就把周围的阴气逼退了三尺。
木灵枝刚伸到陈林森跟前,让这火一燎,“滋啦”一声就缩回去。
陈林森咬着后槽牙,把阳火令往木灵枝那边一掷。
那团金红火“呼”地裹上去,像张密网似的把枝桠缠了个严实。
木灵枝急了,枝桠乱晃,尖刺扎得阳火“噼里啪啦”响。
“鳖犊子还想钻土!”刚子眼尖,指着木灵枝底下喊。
那枝桠尖正往雪地里拱,雪面塌出个黑窟窿,看那样是想扎进老林子土底躲着。
陈林森哪儿能让它跑?
心中一凝神,胳膊突然热乎起来,青黑色的筋“突突”跳,指甲“噌”地长了半寸。
他也顾不上惊,抬着这胳膊就往黑窟窿里伸。
指尖刚碰着木灵枝,那玩意儿就跟泥鳅似的往土里钻,还缠上了他的手腕。
“看你往哪儿窜!”陈林森的狠劲儿上来了,尸仙臂一攥,指甲直接嵌进木灵枝的黑皮里。
那枝桠“滋滋”响,像疼得叫唤,绿汁顺着指缝往外冒。
可尸仙臂上的青黑筋络裹得更紧,连半滴邪汁都渗不进去。
马小三嗓子都喊哑了:“林森哥!把阳火令按上去!烧透它!”
陈林森另一只手捞起阳火令,往木灵枝主干上一按,那团金红火“轰”地窜起丈高,把枝桠裹得连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木灵枝挣扎得更疯,枝桠抽得陈林森胳膊生疼,可尸仙臂攥得死紧,连晃都没晃一下。
没多会儿,“咔嚓”一声脆响,木灵枝的主干裂了。
黑皮炸开,露出来半透明的白芯,泛着淡淡的绿光,那是老林子攒了百年的精气。
阳火一燎这白芯,“滋啦”一声就化了,顺着陈林森的尸仙臂往肉里钻。
他胳膊里像揣了个热炭,热乎辣的劲儿顺着胳膊往胸口窜。
先前拧巴着的桃木仙灵气、尸仙力、雪姑娘精血,居然让这木灵之力裹着。
顺顺当当融成了一股,连胸口的伤口都麻酥酥地不疼了。
等阳火慢慢弱下去,木灵枝早烧得连渣都没了,只剩陈林森的尸仙臂泛着淡绿光,青黑筋络里裹着点白芯似的光。
看着怪,可劲儿足得能把碗口粗的枯桦树“咔嚓”捏折。
“我的娘哎……”马小三凑过来,伸手想碰又缩回去,“林森哥,你这胳膊咋跟老林子的山精似的?”
清风道士捋着胡子笑了:“是好事!木灵枝是老林子的精气攒的,让尸仙臂吸了,不光能压着尸仙力的邪性,还能借老林子的劲儿护身。
”陈林森活动了下胳膊,热乎劲儿慢慢散成酥麻的舒服,咧嘴笑:“管它啥力,能护屯子就行。”
这时候黑气才算彻底散干净。岳桦林的风不钻骨头缝了,天上的暗黑色褪成了雪后晴天的亮。
地上的暗灰雪慢慢变回白的,刚才断了的枯树干里,居然冒出来点嫩黄的芽尖儿,怯生生地顶着雪。
屯里的后生们松了劲儿,李玉田一屁股坐雪地上,猎枪往旁边一扔,揉着胳膊喊:“这邪玩意儿,真能折腾!可算能歇口气了!”
徐连长踢了踢旁边的兽骨,嗓门敞亮:“这趟没白来!不光给乡亲们报了仇,还除了老林子的大害!”
解决完木灵枝,日头已经往山尖儿沉了半截。
陈林森甩了甩还泛着淡绿光的尸仙臂,跟着清风道士往岳桦林深处走。
格格墓就藏在老林子最密的窝儿里,这会儿黑气散了,那几棵抱着棺材的千年桦树总算露了形。
那树长得邪性,五棵缠成一团,树皮皱得像老太太的脸。
徐连长把开山斧往雪地上一杵,嗓门敞亮:“都别愣着!把这几棵树砍了,把那棺材刨出来烧干净!”
刚子拎着磨得锃亮的锯子先凑上去,对着最粗的那棵桦树就下了手。
锯子刚咬进树皮,“呜呜”一声轻响就钻出来了,不是风吹枝桠的声,是从树芯里冒出来的。
“哎?这树咋还哭上了?”马小三凑过去扒着树身听,吓得往后蹦了半步,“该不是又沾了啥邪性玩意儿?”
刚子也停了锯子,皱着眉:“我刚才那一下没使多大力,这声儿听得人后背发毛。”
陈林森伸手摸了摸树皮,指尖能觉出点颤——不是树晃,是树芯里在抖。
清风道士蹲下来敲了敲树根,胡子耷拉下来:“这树是让那女尸的煞气缠了百十年,吸了太多怨气,早沾了点活气儿,这是它的执念在哭。”
“没事,砍了是帮它解脱,省得再让邪祟勾着害人。”
徐连长一听,抄起开山斧就往树身上劈:“管它哭不哭!害了咱屯子这么多人,砍了才安心!”
一斧子下去,“呜呜”的声儿更响了,像有人捂着脸蹲在树里抽搭,树身里还渗出血红的汁儿,滴在雪地上洇出小团暗印,看着像眼泪。
屯里的后生们咬着牙,锯子、斧头齐上阵,“咔嚓咔嚓”的动静里,那呜咽声裹着木屑飘出来,连老林子里的风都跟着沉了。
砍到第三棵的时候,缠在棺材上的枝桠“哗啦”散了,底下的黑漆棺材露了出来。
刚子一斧子劈在棺盖上,“吱呀”一声裂了缝,那呜咽声突然就停了,像是那树的执念,跟着裂开的树皮散了干净。
陈林森看着地上蜷成一团的桦树枝桠,指尖的淡绿光轻轻碰了碰树汁,那红印居然慢慢淡了。
清风道士拍了拍他的肩:“这树缠了百年邪祟,如今砍了,也算落了个干净。”
日头彻底沉进山尖儿的时候,五棵千年桦树都躺在了雪地里,棺材也让后生们架上了干柴。
徐连长划了根火柴扔上去,“呼”地一声,火焰裹着棺木烧起来,“噼里啪啦”作响。
他正叉着腰咧嘴笑呢,突然听见火里传来“咚咚”的闷响,紧接着就有模糊的喊声钻出来:“救命!救命啊!烧着俺们了!”
“哎?啥动静?”马小三耳朵尖,吓得一蹦,“火里有人?”
陈林森也听清楚了,那喊声带着哭腔,不是邪祟的动静,是实打实的人声!他当下就急了,抄起旁边的雪团就往火里砸:“快灭火!里面有人!”
清风道士也反应过来,喊着:“不好!是被女尸掳走的人!”
徐连长二话不说,拎起身边的水桶就往火堆上泼,“哗啦”一声,火星子溅得老高。
屯里的后生们也都动起来,有的泼水,有的用树枝扑,没一会儿就把火压了下去,只剩下冒着青烟的棺木和湿漉漉的木炭。
陈林森伸手一掀,焦黑的棺盖“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露出来里面俩浑身是灰的年轻人,正是先前失踪的知青张明和刘建。
俩人头发都燎得卷了边,脸上黑乎乎的,嘴唇干得裂了口子,看见外面的人,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可算着见着活人了!”张明嗓子哑得像砂纸磨,挣扎着就想爬出来,腿一软差点摔着,
“那女尸……那女尸把俺俩塞这儿就没管了,要不是你们救俺,俺俩今儿个就成烤红薯了!”
刘建也跟着哭,抹了把脸,把黑灰蹭得满脸都是:“太邪乎了!那女尸睁着眼睛瞅俺俩,吓得俺俩大气都不敢出,愣是在棺材里憋了大半天!”
马小三伸手把他俩拽出来,拍着他俩的背笑:“你俩命大!遇上俺们林森哥,不然这会儿就让那女尸吸干了!”
清风道士检查了下他俩的身子,捋着胡子说:“没啥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吸了点阴气,回去喝碗姜汤发发汗就好了。”
徐连长拍着胸脯,嗓门敞亮:“没事就好!这趟不光除了邪祟,还救了俩知青,算是双喜临门!”
陈林森看着俩知青惊魂未定的样子,又看了眼烧得焦黑的棺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