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枫抬眼一看。
墓门外是奉军的连长，王三，之前杨长枫跟奉军司令打过交道时，见过他几次。
王三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每人手里都牵着两匹马，马背上除了行李，还隐约能看到撬棍、麻绳之类的东西，被油布盖着，看得不真切。
“王连长？你怎么来了？”杨长枫皱了皱眉，心里犯嘀咕——他们进山找墓是县长授意，没跟司令透过半句口风，司令怎么会突然派人来接应？
王三快步走进来，手里递过一壶酒，笑容更热络了：“嗨，还不是司令惦记着你们！听说杨长官带了人进山，怕你们遇上雪灾或是野兽，特意让我带弟兄们来接应——这长白山深处，可不安生！”
他说话时，眼神却没闲着，飞快地扫过墓室深处的石龙，又瞟了眼那堆棺木残骸，喉结悄悄滚了滚。
陈江水站在一旁，没接话。
他注意到王三身后的士兵，手都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却盯着石龙的底座——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像是藏着暗格。
而且方才马蹄声停在墓道外时，他隐约听见一个士兵低声说“暗格位置在石龙左爪下，那里应该有货”，声音虽小，却被墓道的回声放大，听得真切。
“多谢司令费心了。”陈江水接过酒壶，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王三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心全是汗——哪像是来接应的，倒像是来偷东西的。
他不动声色地退到雪里红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递了个眼神。
雪里红立刻会意，手悄悄摸向马鞍旁的马鞭，黑马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嘶鸣声低了几分，耳朵竖得笔直。
杨长枫也不是傻子，王三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他接过酒壶，却没喝，只是掂了掂：“司令倒是有心。不过我们这儿刚解决了尸王，没什么危险，就不劳烦王连长了——我们自己下山就行。”
“哎，那可不行！”王三立刻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司令说了，必须把杨长官你们安全送下山！再说了，这古墓里……说不定还有些值钱的玩意儿？杨长官你们是为了除尸王，哪有功夫管这些？不如让弟兄们收拾收拾，回头给司令过目，也好给你们请功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都变了。赵老根当即就炸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来除尸王的，不是来盗墓的！”
杨长枫眼皮跳了一下，虽然他也是来挖宝的，但此时也不好说出真实目的。
王三脸上的笑淡了些，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赵老哥别激动。司令也是为了兄弟们好——这长白山的古墓，哪能空着手回去？再说了，尸王都灭了，这些陪葬品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归了司令，以后兄弟们还能多拿些军饷，何乐而不为？”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往前挪了两步，手里的枪隐隐对准了杨长枫几人。
显然，这哪里是接应，分明是来抢东西的——奉军司令怕是早就知道这古墓的存在，如今听说他们来了将军墓，就迫不及待地派人霸占陪葬品。
“你们这群王八蛋！”杨长枫勃然大怒，刚要拔枪，突然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轰隆——！”
棺椁的残骸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了起来，黑色的尸气像喷泉般从残骸下涌出来，瞬间弥漫了大半个墓室！
马道长脸色骤变，手里的罗盘“嗡”的一声，指针疯狂打转，红针几乎要冲破罗盘的边框：“不好！是假身！我们灭的是尸王的假身！”
话音刚落，残骸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比之前假身的咆哮要浑厚十倍！
黑色的尸爪猛地从残骸里伸出来，指甲足有半尺长，泛着幽绿的光，一把抓住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奉军士兵。
那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尸爪捏成了一团血雾，溅得石龙满身是血。
“真……真尸王！”赵老根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棺椁的残骸彻底炸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棺椁下方站了起来——那尸王足有两米多高，浑身覆盖着暗黑色的鳞片，鳞片下的腐肉上还挂着阴沉木的碎渣，两颗獠牙从嘴角突出，眼睛是血红的，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
它的手里还抓着一个金色的盒子，显然是从墓室的暗格里取出来的陪葬品，看来它早就醒了，一直躲在棺椁下，用假身当诱饵，等着所有人都放松警惕。
“瓮中捉鳖……”马道长咬着牙，声音发颤，“它是故意让我们灭了假身，就是为了引我们放松，再把我们全部绞杀！”
更可怕的是，墓道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窣声，像是有无数东西在雪地里爬动。
陈江水猛地看向墓道入口，只见一群浑身覆盖着冰碴的雪尸正从外面涌进来——它们的皮肤是青紫色的，指甲又长又尖，眼睛是白色的，嘴里淌着冰碴，数量足有上百只，把墓道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些雪尸显然是尸王的手下，它们早就埋伏在墓道外的雪地里，等着尸王的信号，一旦信号发出，就立刻进来包围墓室，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死。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奉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一只雪尸扑倒在地，脖子瞬间被咬断，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很快就结成了冰。
王三也慌了，哪里还顾得上陪葬品，拔腿就想往墓道外跑，却被尸王的目光锁定。
尸王咆哮一声，猛地掷出手里的金色盒子，盒子像炮弹般砸向王三，王三躲闪不及，被盒子砸中胸口，几枚金元宝穿透胸腔，肋骨瞬间断裂，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王三为了财宝而来，却又因那财宝而死，真的是讽刺。
剩下的奉军士兵乱作一团，有的想反抗，却被雪尸轻易撕碎；有的想躲，却被尸王的尸气笼罩，瞬间冻成了冰雕。
杨长枫几人也被雪尸围了起来，雪里红的黑马嘶鸣着，扬起前蹄，踢飞了一只扑过来的雪尸，却被另一只雪尸咬住了后腿，黑马吃痛，猛地蹦跳起来，把雪里红甩在了地上。
“雪里红！”陈江水大喊一声，挥起桃木剑，砍断了那只雪尸的胳膊，拉起雪里红躲到石龙后面。
杨长枫拔出枪，对着雪尸连开几枪，子弹打在雪尸身上，却只留下几个小洞，根本杀不死它们。
“他娘的！”杨长枫骂道，又开了一枪，打中了一只雪尸的眼睛，那雪尸才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
马道长从怀里掏出一把朱砂，撒向冲过来的雪尸，朱砂碰到雪尸的皮肤，发出“滋啦”的声响，雪尸惨叫着后退了几步。
“打眼睛！雪尸的眼睛是弱点！尸王的弱点应该在胸口的鳞片下！”马道长喊道，手里的桃木剑对着一只雪尸的眼睛刺去，雪尸瞬间倒地。
可雪尸的数量太多了，杀了一只，又来一只，很快就把石龙周围的空间压缩得越来越小。
尸王站在墓室中央，血红的眼睛盯着杨长枫几人，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它要看着这些人被雪尸一点点撕碎，享受这场“狩猎”的乐趣。
墓道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而且是带着尸气的黑雪，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把墓道入口的阳光彻底挡住。
墓室里越来越暗，只有尸王身上的鳞片泛着幽绿的光，还有雪尸眼睛里的白光，显得格外诡异。
陈江水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了眼身边的雪里红，又看了眼杨长枫和马道长，心里清楚——他们现在被奉军的残余势力和尸王的雪尸群两面夹击，想要活着出去，难如登天。
杨长枫靠在石龙上，喘着粗气，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他看着眼前的雪尸，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尸王，骂道：“他娘的！早知道这司令不是好东西，也早知道这尸王没这么好灭！老子死活不带来的，现在倒好了，一起死在这儿！”
雪里红捡起地上的马鞭，眼神坚定：“还没到死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马道长掏出最后一点朱砂，又看了眼罗盘——指针虽然还在转，但已经慢了些，似乎暗示着还有一线生机。“尸王刚破棺，煞气还没完全稳定，雪尸也怕阳火！我们还有火把，只要能冲到墓道外，找到阳光，或许还有救！”
可墓道入口被雪尸堵得严严实实，想要冲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尸王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咆哮一声，猛地向石龙扑过来，巨大的尸爪带着刺骨的寒风，直取杨长枫的脑袋！
杨长枫瞳孔骤缩，刚要躲闪，却见陈江水猛地扑过来，把他推开，桃木剑对着尸王的胸口刺去。
那里的鳞片果然比其他地方薄，桃木剑刺进去一寸，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涌出来，尸王惨叫一声，挥起尸爪，拍向陈江水的后背！
“小心！”雪里红大喊一声，甩出马鞭，缠住陈江水的腰，使劲一拽，把陈江水拉到一边，尸爪拍在石龙上，石龙的爪子瞬间被拍碎，碎石飞溅。
尸爪带着的煞气刮到陈江水胸口，顿时煞气入体，陈江水哇地喷出一口黑血，躺在地上露出痛苦地表情，只有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千年桃木剑。
墓室里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黑血、碎肉、冰碴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杨长枫几人虽然拼尽全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力气也越来越弱。
尸王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几人，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
它缓缓举起尸爪，似乎要亲自结束这场战斗，彻底把这些人绞杀在墓室里。
而墓道外的黑雪越下越大，把整个古墓都笼罩在一片阴寒之中。
陈江水靠在石龙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尸王，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