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砾的手还插在口袋里,锈钥匙的边缘硌着掌心。咸鱼墈书徃 冕沸悦毒他站在议事棚门口,风从背后吹进来,带着基地外沙土的干涩味。赵铁柱在他身侧半步,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张莽坐在长桌另一头,机械臂搁在桌面,指节缓缓开合,发出金属咬合的轻响。他身后五人站成一排,武器没卸,眼神扫过棚内每一处角落。
“你磨蹭什么?”张莽开口,声音像砂石碾过铁皮,“十吨粮,换坐标。现在交出来,我带人走。”
陈砾没动。他的左腿从膝盖往下空荡荡的,残肢裹着粗布,血已经渗到第三层。他靠着门框,把重心移到右脚。
“可以。”他说,“再加一块净化水源的芯片。”
空气一下子沉下去。
赵铁柱猛地抬头,瞪向陈砾。他知道基地只剩两块这种芯片,一块在净水系统运转,另一块是备用。
张莽咧了下嘴,没笑。他的电子眼闪了一下绿光,像是接收了什么信号。几秒后,远处沙蝎帮驻地升起一道灰烟,不是炊烟,颜色太深,往上飘得也太直。
“你还想谈条件?”张莽的声音低了下去,“老子给你白旗,是给你脸。”
陈砾依旧站着。他抬起手,指节敲了三次系统界面。动作很轻,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六点整。
【签到成功,获得:声波武器蓝图(初级)】
蓝光一闪而过,数据直接存进脑海。一张结构图、三段频率参数、一组材料清单,清清楚楚。
他端起桌上那杯冷茶,喝了一口。微趣暁说王 更欣最哙陶杯沿有裂纹,碰嘴唇时有点扎。
“芯片能让你的人活过下一个辐射季。”他说,“没有它,你们抢到的水也是毒。”
张莽盯着他,忽然抬手。机械臂猛然砸下。
“啪!”
茶杯碎成几片,瓷渣溅到陈砾的军靴上,一片卡进鞋缝。他没低头看。
“净化芯片?”张莽冷笑,“老子拆过三个旧时代实验室,造不出来?”
他站起身,金属手指抓起桌角一块木板,轻轻一捏,木屑簌簌落下。
“我要的是粮食。实打实的,能嚼的,能咽的。你给不给?”
陈砾放下杯子,碎片在脚边散开。他慢慢直起身子,目光平视过去。
“我可以给你坐标。”他说,“但只有一个。”
“哪个?”
“f5。”
张莽眯起眼。
“清源计划的那个点。”陈砾说,“林小芳捡到的孩子身上有胎记,金属牌写着‘清源’。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冲这个来的,但我知道——你们不敢动那个地方。”
帐篷里的气氛变了。
赵铁柱的手按上了腰间的扳手。他不懂什么计划不计划,但他听得出,陈砾在逼对方露底。
张莽的机械臂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动。他没说话,电子眼再次闪烁绿光,比刚才快了几分。
“你以为你在谈判?”他终于开口,声音冷下来,“你不过是个种地的。废土上最不缺的就是会翻土的人。”
陈砾没反驳。他转过身,对赵铁柱说:“去医疗站,加固外墙。”
赵铁柱一愣,“可这儿——”
“去。”陈砾打断他,“秃鹫群要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一声尖啸。
不是一只,是一群。刺耳得像金属刮擦,由远及近,盘旋在基地上空。众人抬头,看见三只巨大的黑影掠过云层,翅膀展开几乎遮住半边天,爪子上挂着腐烂的肉块,滴着发臭的液体。
张莽的脸色变了。他抬头看了几秒,又看向陈砾。
“你知道它们会来?”
“我知道。”陈砾说,“它们闻得到病人的味道。林小芳的孩子高烧不退,体液里有合成病毒的味道——你们投放的?”
张莽没回答。他的机械臂缓缓收回,指节变回普通手掌形态。
“你留着坐标。”他说,“但我警告你,别以为这点小聪明能保你多久。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十吨小麦堆在东门外。否则”
他弯腰,从碎瓷中捡起一片,扔在地上。
“我就用你的骨头当量尺,一寸一寸挖出所有火种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手下跟着撤离,步伐整齐,没有多余声响。
陈砾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沙尘里。
赵铁柱没走。他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又看向陈砾。
“真给他f5?”
“假的。”陈砾说,“我把b3改成了f5。真正的f5坐标,还没人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诊断仪,屏幕亮着,匹配进度停在91。他盯着那串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三次界面。
“孟川在哪儿?”
“地下工坊,修新发电机。”
“去找他。”陈砾说,“带上图纸。”
“什么图纸?”
“声波武器的。能让秃鹫聋五分钟。”
赵铁柱愣住,“你哪来的?”
“早上六点,系统给的。”
赵铁柱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点头。他转身要走,又停下。
!“那你呢?”
“我去医疗站。”陈砾说,“孩子撑不了太久。”
他迈步往前走,残肢每落地一次,身体就晃一下。走到一半,他停下来,低头看脚边那片碎瓷。
他抬起义肢,木质的底板压上去,用力碾下。
咔。
瓷片裂得更碎,嵌进木头纹理里。
他没再看,继续往前走。
风卷起沙粒,打在墙上发出细响。医疗站的方向传来阿囡的喊声,夹杂着豌豆射手的爆鸣。秃鹫的影子已经投在屋顶,一圈圈盘旋下降。
陈砾把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把锈钥匙。
他的脚步没停。
离医疗站还有二十米时,他听见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
不是普通的哭。
是那种断断续续、带着喘息的抽泣,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他加快速度。
赵铁柱已经带人赶到,正在往墙缝塞金属板。孟川蹲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根铜管,正往一个铁盒里焊。
陈砾走过去,把诊断仪递给孟川。
“解析数据,重点找抗病毒序列。”他说,“另外,按这个频率做发声器。”
他报了一组数字。
孟川抬头,“这频率能震碎玻璃。”
“那就装结实点。”陈砾说,“先挡一轮。”
孟川没再多问,打开工具箱开始拆零件。
陈砾推门进医疗站。
林小芳坐在床边,抱着孩子,脸色发青。婴儿的脸肿了一圈,嘴唇发紫,呼吸时喉咙发出咯咯声。
老周头靠在墙角,醒了,但坐不起来。他看见陈砾,嘴唇动了动。
“他们走了?”
“走了。”陈砾说,“但还会来。”
他走到床前,掀开襁褓。沙漏形胎记还在,边缘的锯齿纹路比昨天更深,中心螺旋微微发烫。
他伸手碰了下皮肤。
烫得惊人。
“体温多少?”
“四十三度。”林小芳声音发抖,“降温的药没了。”
陈砾点头。他从布包里取出一粒种子,是昨天空间农场里长出的t-7小麦苗结的第一颗穗。他搓碎,混进净水,滴进婴儿嘴里。
孩子呛了一下,但没吐。
外面,秃鹫的尖啸越来越近。
陈砾站起身,走向窗边。
三只巨鸟已经落在屋顶,爪子抓着瓦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其中一只低下头,喙对着窗户,眼睛漆黑如洞。
他举起军刀,抵在窗框上。
刀刃映出鸟的影子。
也映出他自己的脸。
苍白,眼窝深陷,嘴角有一道未愈的裂口。
他盯着那双黑眼。
下一秒,鸟突然张嘴。
尖啸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