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山谷已然沦为炼狱。持续了近半小时的炮火覆盖,将这条狭窄的通道彻底犁了一遍。硝烟浓得化不开,如同厚重的黑灰色幕布笼罩在山谷上空,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地面上遍布着弹坑,大的足以埋下一辆卡车,小的也如澡盆般密集。焦黑的泥土中混杂着破碎的武器零件、撕裂的军服布料以及难以辨认的残肢断臂。几处被重点照顾的区域,比如日军前指所在的河滩和几处试图集结的洼地,更是尸横遍野,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被冲击波撕碎、被烈焰碳化的恐怖痕迹。
日军的建制被完全打乱,指挥系统在第一时间就被精准的炮火拔除。幸存的士兵如同惊弓之鸟,三三两两地蜷缩在弹坑里、岩石后面,或者干脆趴在同伴的尸体旁,眼神空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钢铁风暴面前,已经彻底崩溃。零星的、毫无组织的步枪射击声,更像是垂死者的哀鸣,而非抵抗。
然而,困兽犹斗。吉野旅团毕竟是日军精锐,即便遭受如此重创,残存的军官和老兵,依旧在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或者说,是组织起一次有尊严的死亡冲锋。
吉野次郎少将运气极好,或者说极其糟糕地没有被第一轮炮火炸死。他被几名忠心的卫兵死死压在身下,躲过了一劫。当炮火声稍微稀疏一些(风暴团炮兵在进行短暂的弹药补充和炮管冷却),他挣扎着推开身上已经阵亡的卫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军帽早已不知去向,将军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脸上、身上满是泥土和凝固的血污,一只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听不清具体声音。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片末日景象。他的旅团,他赖以骄傲的五千精锐,此刻如同被踩烂的蚁巢,死伤枕籍,溃不成军。
“不……不可能……”吉野次郎失神地喃喃自语,随即,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疯狂的怒火涌上心头,压过了恐惧。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将官刀,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帝国的勇士们!”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我们没有退路了!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刻到了!拿起你们的武器,跟随我,向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用我们的鲜血,洗刷耻辱!天闹黑卡,板载!!”
他的吼声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的嚎叫。一些被吓破胆的士兵依旧麻木不动,但也有一些残存的老兵和下级军官,被这绝望的呼喊所激励,或者说是被逼到了绝境,重新燃起了疯狂的兽性。他们纷纷从藏身处爬出来,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聚集到吉野次郎的身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板载!板载!!”
大约两三百名残存的日军,如同聚集起来的狼群,在吉野次郎的带领下,无视了两侧山岭上依旧存在的致命威胁,嚎叫着向山谷一侧坡度相对较缓、似乎是风暴团防线结合部的地段,发起了决死的、毫无章法的猪突冲锋!
他们不再寻求战术,不再寻找掩护,只是凭借着最后一股悍勇和疯狂,挺着刺刀,埋头向前冲!这是日军在绝境中最后的、也是最典型的挣扎。
山岭之上,风暴团的战士们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这群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日军。炮火已经停歇,阵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武器轻微的碰撞声。
林峰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吉野次郎那身破烂的将军服和手中挥舞的将官刀,也看到了那群聚集起来、发起绝望冲锋的日军残兵。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兴奋,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垂死挣扎。”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司号员点了点头,语气淡漠,“吹冲锋号。送他们最后一程。”
年轻的司号员深吸一口气,将闪亮的铜号举到唇边,胸膛高高鼓起——
“滴滴答答滴滴答——!!!”
嘹亮、激昂、穿透力极强的冲锋号音,如同撕破阴霾的阳光,骤然响彻了整个狼牙山上空!这号声,与日军那绝望的“板载”嚎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无畏的力量和必胜的信念!
随着冲锋号响起,山岭两侧如同火山爆发般,响起了风暴团战士们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杀啊——!!!”
早已等待多时、憋足了劲的风暴团主力,如同开闸的猛虎,从预设的出击阵地中跃出!一营、二营的战士们,如同两道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沿着山坡,向着山谷底部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林峰亲自率领的、装备清一色ak-47的团直属突击队!他们如同锋利的箭矢,直插日军冲锋队形的核心!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两支同样抱有决死意志的部队,在弥漫的硝烟和尸山血海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冷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刺刀捅入身体的沉闷噗嗤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濒死的惨叫、愤怒的咆哮……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这场战役最终也是最惨烈的乐章!
白刃战,爆发!
日军残兵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且士气濒临崩溃,但困兽之斗,格外凶悍。他们凭借着精湛的拼刺技术和绝望的疯狂,给冲锋的风暴团战士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一个风暴团的新兵,端着上了刺刀的ak-47,面对一个满脸狰狞、嚎叫着冲来的日军老兵,显得有些紧张,突刺的动作慢了半拍。日军老兵经验老辣,一个格挡荡开他的刺刀,顺势一个突刺,刺刀闪着寒光直奔新兵胸口!
“小心!”旁边一名班长眼疾手快,猛地用手中的工兵铲横向拍出!“当”的一声脆响,将日军的刺刀砸偏,救了新兵一命。新兵惊出一身冷汗,反应过来,怒吼着和班长一起,将这个凶悍的日军老兵捅翻在地。
另一个方向,几名日军老兵背靠背组成一个小型的刺刀阵,垂死顽抗,接连刺伤了两名冲上来的风暴团战士。
“手榴弹!”一名排长大吼。
立刻有几枚木柄手榴弹冒着白烟飞了过去。
“轰!轰!”
爆炸过后,那小小的刺刀阵瞬间瓦解。
然而,风暴团占据着绝对的兵力、士气和装备优势!ak-47虽然在白刃战中不如专门的三八式步枪加上长刺刀有长度优势,但其强大的火力和可靠性在近战中同样恐怖!很多战士根本不给日军近身拼刺的机会,在接近到一定距离时,直接扣动扳机,一阵短点射就将迎面冲来的日军打成了筛子!
林峰身先士卒,冲杀在第一线。他没有使用刺刀,手中的ak-47如同死神的权杖,每一次短促而精准的点射,都必然有一名日军军官或凶悍的老兵应声倒地。他的动作迅猛如电,眼神冷静如冰,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所向披靡。两名试图夹击他的日军曹长,刚刚举起步枪,就被他左右开弓,两个精准的单发点射击毙。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个被一群卫兵拼死保护着、依旧在挥舞将官刀嚎叫的吉野次郎!
吉野次郎也看到了如同战神般向他冲来的林峰。尽管他不认识林峰,但从对方那彪悍的气势和周围风暴团战士对其隐隐的保护来看,他知道,这一定是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恐惧莫名的“疯子连长”!
“林峰!!”吉野次郎目眦欲裂,放弃了指挥,双手高举将官刀,如同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嚎叫着向林峰发起了最后的挑战!
林峰冷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的ak-47枪口微微抬起。
就在吉野次郎冲近到不足十米,高高举起的将官刀即将劈下之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吉野次郎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弹孔,鲜血和脑浆从后脑勺喷溅而出。他脸上的疯狂和狰狞凝固了,高举的将官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身体晃了晃,随即重重地向前扑倒,溅起一片尘土。
至死,他都没能碰到林峰一片衣角。
开枪的是紧跟在林峰身边的一名神枪手,他手中端着的,是一支加装了瞄准镜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
林峰看都没看吉野次郎的尸体,目光扫过战场。随着吉野次郎的毙命,日军残存的有组织抵抗彻底瓦解。剩下的鬼子要么被迅速消灭,要么跪地投降,少数几个试图逃跑的,也被外围的狙击手和机枪手轻松点杀。
“迅速肃清残敌!打扫战场!”林峰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战士们高声应和,开始最后的清扫工作。
冲锋号声犹在耳畔回荡,但刺刀见红的尾声已然落下。狼牙山“鬼见愁”山谷,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与反伏击,最终以风暴团的绝对胜利而告终。吉野旅团主力五千余人,除了极少数侥幸逃脱和被俘虏者外,几乎被全歼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