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岭山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在晚风中飘荡。风暴团的战士们顾不上庆祝这空前的大捷,便在各级指挥员的催促下,迅速投入到战场清扫、伤员后送和装备收缴的繁重工作中。胜利的喜悦被紧迫的战备需求所取代,所有人都清楚,全歼关东军一个精锐大队,无异于捅了马蜂窝,日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疯狂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
林峰站在指挥所前,眺望着逐渐被暮色笼罩的战场。他的脸色平静,眼神却锐利如鹰,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和下一步的行动。脑海中,系统积分暴涨带来的愉悦感已经被冷静的战略思考所取代。
“老赵,”他转过身,对正在整理战报的赵刚说道,“战果和伤亡最终统计出来,立刻上报总部。同时,以我们两人的名义,给总部发一封建议电。”
“建议电?”赵刚抬起头,有些疑惑。
“对。”林峰走到作战地图前,手指沿着正太铁路线重重划过,“岛田大队被全歼,正太铁路沿线日军兵力空虚,士气必然受到沉重打击。尤其是阳泉至娘子关这一段,鬼子现在肯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是我们扩大战果,彻底瘫痪这条交通大动脉的绝佳时机!”
他的手指猛地点在阳泉西侧的几个重要节点上,“我们不能给鬼子喘息之机!我建议,总部立刻协调周边所有兄弟部队,趁此良机,对正太铁路全线,发起一场规模更大的、 ordated 的总破袭作战!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赵刚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林峰的意图。这是要将风暴团创造的局部优势,转化为整个华北战场的战略主动!“好!我完全同意!我马上起草电文!”
就在赵刚伏案疾书之时,通讯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团长,政委!紧急情报!吉野旅团主力约五千人,已从寿阳、阳泉两个方向,呈钳形向我根据地扑来!其先头部队距离我们目前位置,已不足五十里!另外,据内线可靠消息,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部已严令吉野旅团,务必寻我主力决战,挽回颜面!”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速度,比林峰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指挥所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刚刚经历一场恶战,部队虽然士气高昂,但也确实需要休整。以疲惫之师迎战日军一个齐装满员的精锐旅团,压力可想而知。
赵刚放下笔,看向林峰,眼神中带着询问。
林峰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五千人?吉野旅团还真是看得起我们风暴团。也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紧紧锁定吉野旅团行进路线周边区域,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般分析着地形、敌我兵力对比、装备情况以及部队状态。
“鬼子来势汹汹,求战心切,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林峰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关键点划过,“他们定然以为我们刚刚经历大战,人困马乏,不堪一击,会急于寻找我们决战。我们就利用他们这个心理!”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闪烁,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命令!”
“一营、二营,立即放弃现有阵地,携带所有缴获和伤员,向西北方向的狼牙山区秘密转移!动作要快,但要留下部分痕迹,让鬼子的侦察兵能发现我们的‘撤退’方向!”
“三营,配属团直属侦察连、工兵连一部,前出至黑石口、一线天一带,利用险要地形,构筑阻击阵地!你们的任务,是节节抵抗,迟滞吉野旅团先头部队的推进速度,做出主力在此阻击的假象!记住,是迟滞,不是死守!保存实力,逐步后撤,把鬼子往狼牙山方向引!”
“团直属炮兵连、飞雷炮小组,随团部行动,向狼牙山预设阵地转移!”
“通知根据地地方政府和民兵组织,立即发动群众,坚壁清野,协助部队转移伤员和重要物资!”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如同行云流水。指挥所内的参谋和通讯员们立刻忙碌起来,电话铃声、步话机的呼叫声、传达命令的奔跑声响成一片。
赵刚看着镇定自若、指挥若定的林峰,心中的担忧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任。他补充道:“我立刻安排政治处的同志,跟进各营,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说明我们的战术意图,避免产生撤退的消极情绪。”
“好!”林峰赞许地点头,“告诉同志们,我们不是逃跑,是换个地方,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狠狠地揍他狗娘养的吉野旅团!全歼岛田大队只是开胃菜,硬菜,还在后头!”
随着命令下达,刚刚平静下来的黑云岭地区再次沸腾起来。战士们虽然对立刻转移有些不解,但基于对林峰毫无保留的信任,都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掩埋烈士,抬上伤员,扛起缴获的武器弹药,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在夜色和山林的掩护下,悄然向西北方向的狼牙山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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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营和侦察连的战士们则逆向而行,他们如同坚韧的堤坝,迎着即将到来的日军洪流,义无反顾地奔赴黑石口、一线天等前沿阻击点。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至关重要,关系到主力能否顺利转移,关系到整个战役布局的成败。
林峰和团部是最后一批撤离的。站在即将放弃的指挥所前,林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刚刚埋葬了日军一个精锐大队的山谷。
“吉野旅团……希望你们喜欢我给你们选的墓地。”他低声自语,随即转身,大步融入行进中的队伍,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风暴团主力转移的痕迹,很快就被吉野旅团派出的精锐侦察兵所发现。
“报告中佐阁下!发现八路军主力向西北狼牙山方向溃退的踪迹!其殿后部队正在黑石口一带构筑工事,企图阻我追击!”侦察队长向吉野旅团先头部队指挥官汇报。
“溃退?”吉野旅团的先头指挥官,一个名叫中村的中佐,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在他看来,风暴团虽然侥幸全歼了岛田大队,但自身必定也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只能仓皇逃窜。至于殿后部队,不过是垂死挣扎,企图为主力逃跑争取时间罢了。
“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击溃当面之敌,全力追击八路军主力!决不能放跑他们!”中村中佐意气风发地下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举荡平“风暴团”、立下头功的美好前景。
吉野旅团的主力在接到先头部队的报告后,也加快了行进速度。旅团长吉野次郎少将坐在汽车里,看着地图上标明的八路军“溃退”路线,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林峰……风暴团……你们的好运气到头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侥幸都是徒劳!命令各部,全力追击,务必将这支可恶的部队,包围歼灭在狼牙山区!”
在他看来,失去了坚固阵地依托,在山区里仓促“逃窜”的八路军,根本不堪一击。他要用泰山压顶之势,将这颗华北日军的心腹大患彻底碾碎!
于是,吉野旅团这支庞大的战争机器,怀着“追歼残敌”的急切和骄狂,沿着风暴团刻意留下的痕迹,一头撞向了三营设置在黑石口、一线天的阻击阵地。
激烈的枪炮声,很快就在黑石口方向响起。
三营的战士们依托险要地形,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用机枪、步枪、手榴弹,以及少量配属的迫击炮,给盲目追击的日军先头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麻烦。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日军依仗兵力火力优势,连续发动猛攻。三营的阵地几度易手,又几度被英勇的战士们夺回。鲜血染红了黑石口的岩石,但阻击的防线,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始终屹立不倒,牢牢地迟滞着日军的推进速度。
中村中佐开始还有些不耐烦,但随着战斗的持续和伤亡的增加,他逐渐意识到,对面的八路军殿后部队,并非想象中的乌合之众,其战斗意志和战术水平都相当高。
“八嘎!这些土八路,怎么如此难缠?”他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久攻不下的山头,眉头紧锁。
然而,这种“难缠”,反而更加坚定了吉野旅团上下认为此地就是风暴团主力的判断。他们认为,八路军是在不惜代价掩护主力逃窜。
“加大攻击力度!炮兵!给我轰平那些山头!步兵,不惜代价,给我冲上去!”中村中佐恼羞成怒地下令。
更多的日军部队被投入攻击,炮火更加猛烈。三营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但他们牢记着自己的使命,死死地钉在阵地上,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主力部队的转移和最终的决战布局,争取着最宝贵的时间。
而在遥远的八路军总部,老总们收到了林峰和赵刚联名发出的建议电,以及风暴团成功诱使吉野旅团扑向狼牙山区的战报。
副总指挥看着地图,猛地一拍桌子,声如洪钟:“好!林峰这小子,又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全歼关东军大队,现在又把吉野旅团这头蛮牛牵进了死胡同!传我命令!”
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在场的将领和参谋:“正太铁路沿线所有部队,按照预定计划,配合风暴团的行动,全线出击!把这总攻的烽火,给我烧起来!让小鬼子顾此失彼,首尾不能相顾!”
“是!”
一道道代表着总攻命令的电波,从总部发出,传向散布在正太铁路沿线的各个八路军作战单位。
沉寂了短暂时间的正太铁路,再次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所笼罩。一场规模更大、范围更广的破袭战役,就此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峰和他率领的风暴团主力,此时已经悄然进入了狼牙山深处,如同一群耐心的猎人,静静地埋伏下来,擦拭着手中的钢枪,调整着炮位,等待着那只骄狂的猎物,自己一步步走进这精心布置的、最后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