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话音甫落,整个人已从殿顶飘然而下,身法轻灵如羽,却又带着毒蛇扑食般的凌厉之势。她那双妖异的竖瞳死死盯着李恪,猩红的长舌在空中一闪即逝。
“昆吾剑……好一把神器。”阴无灵的目光落在李恪腰间的佩剑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等宝物,落在你这种凡夫俗子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
李恪缓缓拔出昆吾剑,剑身在溶洞顶端的星光照耀下泛着清冷寒光:“妖孽,今日便让你尝尝这‘凡夫俗子’手中剑的厉害!”
阴无灵娇笑一声,笑声中却满是寒意:“口气不小,那就让本座看看你有几分成色!”
话音未落,她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红影,直扑李恪!速度快得令人目眩,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和刺鼻的腥风。
“小心!”舒恨天惊呼道。
李恪早有准备,昆吾剑横于胸前,剑身一振,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出,迎向红影。
“嗤啦——”
剑气与红影相撞,竟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声响。阴无灵的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又化作数道幻影,从不同方向攻向李恪。她双手指甲暴涨,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李恪临危不乱,昆吾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色光幕,剑招沉稳如山,却又灵动如水,正是天山剑门的精妙剑法。他且战且退,看似处于下风,实则每一剑都精准地封住了阴无灵的攻击路线。
“好剑法!”阴无灵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攻势却更加凌厉,“可惜,你修为尚浅,还不足以发挥此剑真正威力!”
说话间,她身形陡然加速,竟在瞬间绕到李恪身后,漆黑指甲直刺其后心!
“无病哥哥!”慕容嫣惊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响:“妖女休得猖狂!”
一个胖大的身影携狂风而至,正是李恪的二弟朱无能!他手中的三齿钉耙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狠狠砸向阴无灵!
阴无灵面色微变,不得不放弃对李恪的攻击,身形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钉耙砸在地面上,竟将坚硬的岩石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好个蛮力!”阴无灵冷笑一声,手中突然多了一条赤色长鞭。那长鞭如同活物,在空中扭曲盘旋,发出“嘶嘶”声响,仔细看去,竟是一条赤练蛇的形态!
长鞭如毒蛇吐信,直取朱无能面门。朱无能怒吼一声,钉耙横扫,与长鞭缠斗在一起。两人一力大无穷,一灵巧诡异,一时竟斗得旗鼓相当。
李恪得此喘息之机,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昆吾剑上光华大盛。他剑势一变,从守转攻,剑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每一剑都带着凛然正气,正是克制邪祟的浩然剑意。
阴无灵以一敌二,渐感压力。她眼中凶光毕露,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粉红色雾气。那雾气腥甜扑鼻,迅速弥漫开来。
“有毒!闭气!”舒恨天急忙喊道,同时从怀中掏出几枚丹药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可避百毒!”
李恪和朱无能依言而行,果然那粉红雾气近身即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开。阴无灵见毒雾无效,冷哼一声,身形忽然变得飘忽不定,竟似化作数十道红影,在溶洞中穿梭游走,令人眼花缭乱。
“雕虫小技!”李恪闭目凝神,以心观剑,以剑感气。忽然,他眼睛睁开,昆吾剑直刺左前方一处空位!
“噗嗤——”
剑尖入肉的声音传来,一道红影踉跄显现,阴无灵肩头已被刺中,鲜血汩汩流出。那血竟是暗绿色,散发着腥臭之气。
“你……你怎么看破我的幻影分身?”阴无灵又惊又怒。
李恪不答,剑势连绵不绝,招招紧逼。朱无能也趁机挥耙猛攻,两人配合默契,将阴无灵逼得节节后退。
随着阴无灵肩膀被李恪以剑刺破,鲜血不断流出,原本笼罩于她周身的一团黑气,也霎时消散。阴无灵一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直到此刻,她的真容方才一览无遗……
那是一张极为美艳的脸庞,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口,肌肤胜雪,若非那双依旧带着几分妖异的竖瞳尚未完全褪去,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哪家深闺中的绝色女子。只是此刻她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原来……你竟是这般模样。”李恪看着她的真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冰冷,“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阴无灵死死盯着李恪,眼中恨意滔天:“若非你这黄口小儿,本座岂会落得如此境地!今日,我便要你们知道本座的厉害!”话音刚落,她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妖气,暗绿色的血液从肩头伤口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团团毒雾,同时她的身体也开始诡异地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舒恨天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阴无灵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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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
此言一出,交战双方皆是一震。
阴无灵身形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缕凶光,她冷眼盯着舒恨天,恨声道:“老十二,你终于认出我了!”
李恪和朱无能也暂时停手,惊讶地看向舒恨天。慕容嫣更是掩口惊呼:“书仙爷爷,你说她是……你的三姐?!”
舒恨天似是对他三姐极其畏惧,见对方凶光外露,吓得退后两步,慌张问道:“三姐,你可是闻名天下的‘南海药仙’,你不在南海好好呆着享清福,跑来这天山地底下做什么?”
听闻“南海药仙”之名,李恪与慕容嫣皆是心头大震。只因江湖中人皆知,天下名门有“一塔、二山、三阁、四门”——南海药王门便是这天下四门之一。
而南海药王门的门主便是天下群雄人人闻之色变的“南海药仙”——佘冰冰。
听闻这佘冰冰最厉害之处便是用毒。她最厉害的毒物便是她亲手配制的“药王仙丹”——“三花续命丸”。
这三花续命丸说是“药王仙丹”,实则是一种毒蛊,若是有人不幸中此蛊毒,则每年都需佘冰冰的独门解药方可续命,否则,若无解药,立时蛊毒发作,身受万蚁啮心之苦,到时灵魂碎裂,痛不欲生……
如此恐怖的人物,如今就在众人眼前——而且还是舒恨天的三姐!
这让李恪等人如何不惊诧莫名?!
阴无灵(或者说是佘冰冰)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凄厉与阴狠:“哈哈哈!……三姐?你还有脸喊我‘三姐’!当年师尊交代的任务,你们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我……我没忘……”舒恨天再度后退,脸上满是羞惭之色。
“不要再喊我‘三姐’!”佘冰冰厉声道:“如今我是太白堂主母阴无灵,与你再无瓜葛!你若知趣,就速速离去,胆敢再留片刻,老娘吞了你这只小白鼠!”
话音未落,她周身红光大盛,整个人气势暴涨!原本美艳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脸上浮现出细密的蛇鳞,双目彻底化为竖瞳,口中獠牙暴长!
“她要现出原形!”李恪惊呼。
“李恪,你能寻到此处,也算你有点本事,不过,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儿!”化出原形的佘冰冰声音变得嘶哑可怖,蛇尾一扫,带着千钧之力砸向众人!
“退!”李恪一把推开慕容嫣,昆吾剑全力斩向蛇尾。
剑尾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李恪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震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朱无能怒吼一声,三齿钉耙全力砸下,却只在蛇鳞上留下一道白痕。佘冰冰蛇尾一卷,竟将朱无能连人带耙甩飞出去!
“无病哥哥!朱大哥!”慕容嫣惊叫道。
舒恨天面色惨白,僵立了片刻,依旧不敢动手,只是不断后退……
就在此时,李恪挣扎站起,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昆吾剑上。剑身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一股浩然正气弥漫开来。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一气混元,诛尽魅邪!”
李恪闭目凝神,将雨庐翁所授之一气混元剑,五势剑招并为一招,倾尽全力,一剑斩出!这一剑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真气,剑光如长虹贯日,直取佘冰冰七寸要害!
佘冰冰感受到致命威胁,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她嘶吼一声,蛇尾全力扫向剑光。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溶洞中回荡,整个空间都在颤抖。剑光与蛇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待光芒散去,只见佘冰冰倒在地上,已恢复人形,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但那血已不是暗绿色,而是诡异的紫黑色。她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受了重创。
而李恪也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大口喘着粗气,这一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
佘冰冰怨毒地看了众人一眼,忽然捏碎腰间一枚玉符。一阵黑烟涌起,将她包裹其中。
“想走?”朱无能挣扎起身,一耙砸向黑烟。
但黑烟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沉入地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滩紫黑色的血迹和佘冰冰嘶哑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太白堂禁地之下,有你们想象不到的秘密……若有胆,便来吧!哈哈哈……”
笑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深渊之中。
“她逃往地底了!”慕容嫣扶起李恪,担忧地说道。
舒恨天面色复杂地看着佘冰冰消失的地方,长叹一声:“三姐……你何苦至此……”
李恪调息片刻,勉强站起:“书仙老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那阴无灵……佘冰冰逃往地底,定是去往太白堂禁地。我们必须追上去,不能让她继续为祸!”
朱无能扛起钉耙,瓮声瓮气道:“大哥说得对!这蛇妖受了重伤,正是除掉她的好时机!”
四人稍作休整,沿着佘冰冰留下的血迹和气息,向溶洞深处追去。他们绕过大殿,在殿后发现了一条向下的隐秘通道。那通道幽深漆黑,寒气逼人,仿佛直通九幽。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极陡,四周石壁上开始出现奇异的壁画和符文,描绘着古老的祭祀场景和神秘的星象图。越往下走,阴气越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微弱的光亮。四人加快脚步,走出通道,眼前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上层的溶洞还要广阔数倍。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完全由黑色玄武岩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呈圆形,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祭坛的顶端,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青铜古钟,古钟周围缭绕着淡淡的黑气,黑气缓缓流转,若隐若现。
而祭坛的四周,竟然堆满了白骨!有人骨,也有各种奇异兽骨,层层叠叠,不知积累了多少年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白骨并非杂乱堆放,而是按照某种诡异图案排列,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这是什么地方?”慕容嫣声音发颤。
舒恨天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祭坛顶端的黑色青铜古钟上,待凝眸远眺了半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洪荒钟’!传说中能改变命轮的神器!太白堂禁地,竟然供奉着这般神物!”
而李恪则双目死死地盯住了“洪荒钟”,仿佛那一座巨钟正散发着一种无可抗拒的魔力,将李恪的心魂牢牢地锁住!
李恪目光涣散,神情发怔,双目痴痴然望向古钟……
“无病哥哥、无病哥哥!……你……你怎么了?”慕容嫣的惊慌呼喊,在他耳畔响起,但听来却是那般遥远,越来越远……
李恪神识游荡,浑然忘我,仿佛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无病哥哥,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