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00 tiktok后台·马尼拉审核中心
霓虹灯一样的代码在屏幕上滚动。
工牌编号ph-3827的菲律宾审核员第三遍点开这条短视频:
画面里一张被汗水和血污糊满的年轻面孔,对着镜头压低声音:
“我叫李朝阳,身份证号x,现在缅北果敢x园区,求救!园区正门西北300米有雷区,关人质的c栋背面是下水道……”
背景音里夹杂电流的噼啪和遥远惨叫。
审核员叹了口气——同类视频他今晚已删掉一百多条。
——昨晚微博热搜第一。
他犹豫半秒,把视频扔进“high risk”队列,让机器判定。
算法03秒给出结论:
“violence extre spa ban aount”
与此同时,北京时区00:00:30,视频已被全球cdn缓存,留下一串冷冰的hash值:
b3a9f7e21c4d8e5a1b0c3f6e4d2……
值班大学生杜芮盯着黑屏的直播间,骂了句“我靠”。
她是tiktok中文审核外包组的“编外义工”,专门利用内部权限把可疑求救视频手动备份到加密仓库。
刚刚后台提示她:目标视频已封禁。
“晚了两分钟!”
她迅速打开自己写的爬虫脚本——程序正疯狂请求全球边缘节点。
第7次重试,终于抓到一段残留ts流,178b。
回车键敲下,文件被重命名为:
她顺手把视频上传到由阿里云香港节点做cdn、oss加密的“无名仓库”,再把提取码拆成三段,分别发给三个人:
1 表哥——深圳市公安局网安支队副中队长杜城;
2 闺蜜——b站科普up主“狐狐酱”;
3 自己小号,定时微博。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手在抖。
李朝阳被反绑在铁椅上,头顶白炽灯像一把钝刀,压着眼皮。
“谁让你藏手机的?”
电击棒“噼啪”贴上锁骨,他浑身弓成虾米,却死死盯着地面——
虎爷的皮鞋踩上来,把标记碾成血泥。
“删了、封了,世界就干净了。”
虎爷用生硬普通话一字一顿,像在宣判。
李朝阳垂着头,心里却忽然亮起一根火柴:
凌晨四点的星火,只要曾划过夜空,就一定有人抬头。
算法工程师林桐被报警短信吵醒。
他瞬间清醒。
绿网系统有一项“暗网级”功能:对所有删除视频生成感知指纹,一旦在别的平台重新出现,自动触发溯源。
林桐把指纹扔进区块链存证合约,顺手按下“志愿者可见”按钮。
10秒后,全国327名“民间反诈志愿者”收到一条带着加密磁链的推送。
星星之火,开始分叉。
b站up主“狐狐酱”被微信语音震醒。
“杜芮发我一段视频,尺度爆炸,能发吗?”
她揉着眼睛看完,背后汗毛倒竖。
“发!大不了封号。”
她熟练剪掉血腥镜头,加上马赛克,写上字幕:
“本人已做区块链存证,若账号消失,请搜索hash值自提。”
00:18,视频审核通过。
00:19,弹幕飞过第一条:
“卧槽,这不是昨天热搜的外卖单王?”
00:20,播放量破万。
00:25,b站审核员接到“举报涉恐”通知,视频被锁定。
但无妨——
互联网的第一分钟,已足够让种子裂变。
狐狐酱的小号把备用链接转成图文微博,附带一句:
“若我失踪,请替我活下去。”
00:32,大v“帝吧官微”转发:
“还记得白天那个中了一亿的外卖小哥吗?他在求救!”
00:35,话题冲进热搜榜第48位。
00:40,第11位。
00:45,榜首。
服务器开始卡顿,新浪值班经理在家被电话薅起来:“紧急扩容!”
值班巡警罗宇收到“紧急舆情”推送。
他打开视频,第一眼就认出那张脸
去年深圳市反诈局请李朝阳来做“骑手反诈宣讲”,他负责摄影。
“本人!”
罗宇立刻把线索录入“公安部电信诈骗侦办平台”,优先级:一级。
同时,他把视频打包发给了云南省厅国际合作局。
做完,他把椅子一转,朝同事吼:
“缅北!x园区!外卖单王!快,叫醒所有领导!”
500人的加密群,忽然甩进一个p4。
“hash已写进btc区块,谁删都没用,兄弟们,轮播!”
接下来十分钟,视频被二次剪辑为:
英文版、越语版、缅语版、马来语版。
youtube、itter、fb、tiktok,同步上传。
封面统一用李朝阳血污特写,大字:
“help!i’ lizhaoyang!”
互联网进入了“打地鼠”模式:
删一个,冒十个。
“老板,热搜爆了。”
助理把电脑转过来,itter趋势全球第3。
虎爷一把摔碎紫砂壶。
“给我查!谁走漏风声?”
他哪里知道,走漏的不是人,是0和1的幽灵。
老k缩在下水道,用一根生锈的si卡针,把求救代码刻进区块链高度的base里:
“if(releaselizhaoyang){return 30;}”
矿工打包,交易广播。
不可篡改,不可删除。
——代码即遗书,区块即墓碑。
视频hash被写进ipfs,分布式存储。
地球同步卫星把这段178b抛向太空,再回弹到三大洲。
物理意义上的“永不消失”。
杜芮把最后一行日志敲进终端:
她合上电脑,窗外天色微亮。
一夜未眠,却像跑完一场马拉松。
她给表哥发最后一条微信: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05:00:00 太阳跳出地平线
李朝阳在小黑屋的铁门缝隙里,看见一线橘光。
他不知道,此刻全球已有23亿人看过他的脸,
有30万条推文喊他“外卖单王”,
有127名警察为了他坐上前往边境的飞机,
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会听见爸爸在视频里嘶哑的声音:
“如果我没能回家,请把这份外卖,送给明天。”
世界以痛吻我,
而我,仍在星火里,
给世界五星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