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42，操场上的“龙虎榜”还在亮
白炽灯把铁丝网照得像一座巨大鸟笼。
李朝阳被吊在单杠上，手腕勒着电话线，脚尖勉强点地。
肋骨断了第两根，呼吸像漏风的老风箱。
他盯着榜上的名字——
“白猪”李朝阳：本月业绩0元，排名垫底。
旁边贴着红色a4纸：
“沉塘预警名单”——白猪、模特、老k。
阿鬼拎着电棍晃过来，迷彩裤塞进靴子，19岁的脖子上有道疤——那是他14岁在衡阳地下赌场被“放爪子”割的。
“喂，数学天才，”阿鬼拿电棍挑起朝阳下巴，“虎爷说，再给你24小时，开不了单，就让你去塘里数水泡。”
朝阳咧嘴笑，血顺着齿缝滴在阿鬼鞋面。
“鬼哥，借一步说话，我帮你还那20万网贷。”
阿鬼愣了半秒，电棍“啪”一声掉在泥里。
债不是20万，是42万7千。
阿鬼原名周贵，身份证被扣在园区人事科，护照被撕，回不了国。
他每月工资8000人民币，全打给衡阳“大耳窿”，仍被隔空催收。
昨晚，对方发来视频：他爹被按在麻将馆厕所，手指缝插三根牙签。
催收人在笑：“下周不还3万，就换钢筋。”
朝阳吊在单杠上，用湖南话小声背出一串数字：
“360借条，订单号7384，本息元，逾期119天，催收公司‘雷霆’，法人姓曾，地址衡阳石鼓区湘江北路18号，对么？”
阿鬼瞳孔地震。
这些数据存在园区服务器，只有主管级能看。
朝阳用那套“延迟到账”漏洞，在系统里给自己开了只读权限。
“我帮你把42万清零，你帮我一张si卡，一把钥匙，一条生路。”
单杠下，老k假装做俯卧撑，实际在监听。
模特躺在不远处，脸被踩肿，仍朝阿鬼抛媚眼——美人计是计划b的副菜。
阿鬼压低嗓子：“老子是守卫，放你走，虎爷会让我填塘。”
朝阳咳出血丝：“谁让你放人？我只要一部手机，5分钟，发完消息，我回来继续吊着。没人知道你放水。”
“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
朝阳脚趾点地，借力挺身，用锁骨卡住单杠，腾出右手，飞快在阿鬼掌心写下一行公式：
“这是现值公式，我能把你未来42万折现成0，只要给我3分钟操作。”
阿鬼没听懂，但觉很厉害。
他14岁辍学，最怕数学，最服学霸。
夜里4:30，换岗。
阿鬼把朝阳放下，拖到厕所。
园区厕所是半露天，蹲坑后面有扇破窗，铁网锈烂。
阿鬼掏出一张皱巴巴的si卡——这是他给主管点烟时偷的。
手机？
他不敢给整机，只拆下主板，带wifi模块。
“只能连内网，外网要跳板。”
朝阳点头，用3厘米长的铜丝、牙膏皮、打火机压电陶瓷，拼出一根“内网天线”。
老k教的——把陶瓷火花隙当高频开关，牙膏铝皮当反射板，铜丝定向增益。
三分钟后，他黑进园区财务系统，新建一笔“阿鬼-特别绩效奖”，金额50万，审批人：虎爷（已出差，系统自动代签）。
接着走“冲正”流程，把50万划到衡阳“大耳窿”的对公账户，备注：
“代周贵一次性结清，解除债务。”
按钮“确认”之前，朝阳停手：“鬼哥，三个条件：
1 明晚3点，你把后门锁开了，留条缝；
2 把你电棍借我，我要防身；
3 后天傍晚，替我送一封信给林笙。”
阿鬼咽口水：“林笙是谁？”
“我前女友，也被你们骗进来了，在女区。”
阿鬼脸色发白：“女区归狗坤管，我插不进去。”
朝阳盯着他：“那就把狗坤的排班表偷出来，我另找人。”
狗坤，园区四大金刚之一，专管“女猪仔”，爱好让新人口含冰毒跑步。
阿鬼怕狗坤，比怕虎爷更甚。
但想起老爹手指里的牙签，他咬牙：“成交。”
第二天中午，阿鬼去行政楼领“龙虎榜”胶带，趁文员打盹，用手机拍下墙上excel：
女区值班：
狗坤 0:00-8:00
8点后是女主管lisa。
也就是说，凌晨3点，狗坤在，但lisa不在。
阿鬼把照片藏在烟盒，递给朝阳。
朝阳用铅笔在背面画二维码——铅笔芯含石墨，扫得出来。
二维码指向一个区块链地址，，里面存着求救短文：
“果敢x园区，女区b栋307，林笙，救。”
夜里，阿鬼带来电棍，却不敢开后门——监控室有双岗。
朝阳退而求其次：“把你制服借我，再给我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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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脱外套，露出锁骨纹身：
“命”字缺最后一竖，像被刀斩断。
朝阳换上守卫服，戴鸭舌帽，低头穿过操场。
模特迎面走来，假装被踩，大呼小叫，吸引摄像头。
老k远程把监控画面定格成10秒循环——他用的是园区测速摄像头的缓存溢出漏洞。
朝阳趁机钻进女区铁门。
307房，林笙被剃了阴阳头，正给新人讲课：
“第一步，造人设，第二步，吊感情……”
她抬眼，看见守卫服里那双熟悉的眼睛，瞬间失声。
朝阳把一张折成指甲大的锡纸弹进她袖口。
锡纸里包着si卡，卡背写着：
“3:30，厕所后窗，多加香菜。”
十分钟后，林笙借上厕所，拆开si卡，塞进阴道——这是女区唯一安检跳不过的地方。
她用卡针在卫生巾上刻盲文：
“女区后墙，排水管，第三根铁栏松动，可钻。”
然后把卫生巾揉成团，扔进纸篓，被阿鬼收走——男守卫负责倒垃圾。
阿鬼把卫巾交给朝阳，朝阳用打火机烘烤，盲文显现。
债务清零的反馈来了。
衡阳“大耳窿”发来语音：
“周老板，钱谁帮还的？以后不追了，牙签拔了，老爷子安好。”
阿鬼听完，扑通跪地，给朝阳磕了三个响头。
“老子这条命是你的。”
朝阳扶他：“那就再帮我一次，开仓库。”
仓库里放着园区唯一一台摩托车，虎爷的私货——川崎250，钥匙由阿鬼保管。
阿鬼犹豫：“车一响，全园区都知道。”
朝阳笑：“不用响，我推。”
时间：凌晨3:15
路线：
1 阿鬼提前把摩托车推到后门坡道，挂空挡；
2 模特在女区放火烧床单，触发消防警铃；
3 狗坤去救火，女区临时换岗，林笙带30名女猪仔钻排水管；
4 老k黑掉探照灯，制造5秒黑暗；
5 朝阳骑摩托，熄火滑行，带大家冲下山，直奔边境河。
阿鬼听完，提出唯一要求：“带我一起走。”
朝阳盯着他：“你走了，老爹怎么办？”
“大耳窿收了钱，不会动他。我留下来，虎爷也会把我填塘。”
朝阳点头：“那就一起。”
凌晨2:45，一切就绪。
模特却不见了——她下午被提去“沉塘”示众，尸体漂在人工湖。
消防警铃缺了关键演员。
朝阳咬牙：“改计划，让阿鬼直接拉电闸。”
园区电路分三路：照明、监控、高压电网。
阿鬼只能拉照明，监控和电网仍运行。
老k估算：黑暗15秒，足够。
3:15，阿鬼戴上绝缘手套，剪断总闸。
整个园区“刷”地黑透。
朝阳推着250斤摩托，后座老k，中间林笙，侧坐大学生，四人一骑，无声滑下坡。
坡底有减速带，摩托颠了一下，排气管“砰”一声打火。
枪声随即响起。
狗坤暴吼：“有人逃跑！”
阿鬼本可原地躺枪，装无辜。
但他抄起电棍，朝狗坤后腰捅过去。
“噼啪”蓝光，狗坤抽搐。
阿鬼把电棍扔向围墙，制造假方向，然后拔腿追摩托。
黑暗里，他听见朝阳喊：“多加香菜！”
这是暗号，意思是：跳河，别回头。
阿鬼纵身一跃，跳下两米高坎，落地瞬间，脚踝骨折。
他爬了二十米，身后枪火如烟花。
最后一刻，他把那串园区门禁钥匙抛向摩托消失的方向。
钥匙落在林笙怀里。
边境河，朝阳等人被武警捞起。
第一句话说：“还有30人，关在后山仓库，钥匙在我同伴手里。”
警方连夜突袭，却只找到阿鬼。
他趴在水湄，右手高举，食指与拇指圈成“o”——
不是ok，是“0”。
代表债务清零，也代表计划b，成功。
阿鬼被送医，脚踝粉碎性骨折，体内取出两枚子弹。
警方问姓名，他答：
“周贵，湖南衡阳人，自愿回国自首，曾协助电信诈骗，也协助救人。”
李朝阳在病房外，隔着玻璃对他竖起大拇指。
阿鬼笑，嘴型无声：
“五星好评。”
阿鬼的病房被临时改成审讯室，白炽灯照得他脚踝上的钢钉闪闪发亮。
公安老郑给他递了一根烟，阿鬼摇头：“戒了，再抽还不起。”
“你小子倒挺仗义，知道李朝阳怎么评价你吗？”
阿鬼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下去：“他说……我是计划b里最关键的变量。”
老郑失笑：“原话是——‘阿鬼那一步，把整盘死棋走活了’。”
阿鬼沉默，半晌，用湖南土话嘟囔：“我欠他的，是复利，一辈子都还不清。”
同一时间，园区残部。
虎爷在地下室，对着卫星电话咆哮：“一个19岁的崽子，坏我几十亿盘子？”
对面是曾帮阿鬼平账的衡阳“大耳窿”曾老板：“虎哥，那小子把我整条线都端了，我自身难保。”
虎爷眯眼：“把周贵的老子做了。”
曾老板苦笑：“晚了，人已经被朝阳接去广州医院做康复，24小时特警陪护。”
虎爷摔了电话，回头冲军师吼：“悬赏，100万，要周贵的人头。”
消息传到国内，只用4小时。
朝阳正在给阿鬼熬小米粥，收到林笙微信截图——暗网论坛，红色通缉：
“周贵，湖南衡阳，脚踝钢钉特征，活体优先，100万dt。”
朝阳把截图递给阿郑：“警察同志，我能不能也发个帖？”
老郑挑眉：“你想干嘛？”
“我出101万，买虎爷的命。”
老郑一口茶喷出来：“别闹！”
朝阳笑：“走公益账户，合法纳税，不动私刑，只是告诉那帮人——中国人在自己地盘，不用怕。”
术后第七天，阿鬼拄着拐，一蹦一跳到走廊尽头，冲朝阳伸手：“把手机给我。”
“干嘛？”
“我要录口供，直播版。”
镜头打开，阿鬼对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我叫周贵，身份证号4304，曾在缅北x园区担任看守，亲手电过37名同胞，其中两人被我踢成脾破裂。今天开始，我实名举报——”
他一口气报出47个马甲、136个钱包地址、12条洗钱链路，连虎爷左手缺半截无名指都录进去。
视频全长11分38秒，朝阳帮他加字幕，上传公安部反诈平台，一秒过审。
弹幕刷屏：
一个月后，北京康复中心。
阿鬼的脚踝被钉上12颗钛合金螺钉，x光片像银河。
医生说他以后跑不了长途，他闷头练上肢，引体向上50个不喘。
朝阳推着轮椅进来，扔给他一张号码布：
“北马公益组，轮椅组，敢不敢？”
阿鬼笑出褶子：“老子两条腿折了，还能飞。”
比赛当天，朝阳陪他跑完全程，成绩2小时57分，创轮椅组纪录。
终点线，阿鬼把奖牌挂在朝阳脖子上：“我洗白了，哥。”
腊月二十八，朝阳陪阿鬼回湖南。
衡阳火车站，周爸裹着军大衣，左手还打着钢托，老远就喊：“贵贵！”
阿鬼扑通跪下，父子抱头痛哭。
年夜饭，周爸把最大的鸡腿夹给朝阳：“恩人，吃。”
朝阳双手接过，想起自己父亲还在医院化疗，眼眶发热。
阿鬼举杯：“朝阳哥，我这条命是你的，但今晚开始，也是国家的——我报名了辅警，过了政审，下月去云南边境。”
朝阳愣住。
阿鬼咧嘴：“你不是说，要把每一天当成最后30分钟超时吗？我跑去边境，每30分钟提醒一次自己。”
除夕夜，朝阳开直播，标题只有两个字：团圆。
在线人数突破三千万。
最后一分钟，他把镜头对准阿鬼：“跟大家正式介绍，周贵，新身份——云南省公安厅边境反诈志愿者，编号073。”
弹幕瞬间爆炸：
“073，加油！”
“ pn b 男主上线！”
阿鬼对着镜头，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右手食指与拇指，再次圈成“0”。
零点钟声响起，朝阳关掉直播，手机弹出一条陌生短信：
“虎爷已入境，泰缅边境，有人出300万，买你俩的人头。——老朋友”
朝阳看向阿鬼，阿鬼正把轮椅转到门口，月光在他钢钉上闪成一把刀。
两人对视，同时笑出声。
朝阳说：“明年马拉松，换你推我。”
阿鬼答：“放心，我腿脚快。”
窗外，新年的烟花升空，像无数延迟到账的“0”，终于兑现成漫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