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树……祭道之影!”暗帝在远处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竟真的将它呼唤出来了?!你可知反噬……”
诡异仙帝恍若未闻,他燃烧着本源帝血与魂力,那株阴阳大道树虚影骤然凝实了几分,其上盘坐的两道身影仿佛睁开了眼眸。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凌驾于普通仙帝之上的苍茫古老气机弥漫开来,硬生生将缠绕在帝道上、正在疯狂吞噬的黑暗法则暂时弹开!
他那濒临崩溃的帝道,竟在这股力量的支撑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修复、甚至变得更加凝练、幽深!
不仅如此,诡异仙帝身后,原本就若隐若现的十口古棺虚影中,其中一口最为凝实、刻满神秘祭祀图案的古棺,棺盖悄然滑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嗡——”
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精纯与厚重的黑暗物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冥河,自那缝隙中汹涌而出!
这黑暗物质,比诡异仙帝自身散发的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恐怖,带着一种万劫不灭、祭祀诸天的至高意味。
它化作一道横亘虚空的漆黑匹链,一端连接古棺缝隙,另一端,则直接没入了诡异仙帝的眉心!
“吼——!!”
得到这股力量的灌注,诡异仙帝仰天发出非人的咆哮,满头黑色长发狂乱舞动,每一根发丝都似乎化作了吞噬光线的黑洞。
他周身燃起实质般的漆黑火焰,火焰中跳跃着无数哀嚎的黑暗符文。
他脚踏虚空,身后阴阳大道树沉浮,头顶古棺虚影垂落无尽黑暗匹练,气势疯狂暴涨,竟短暂地达到了一个令暗帝都感到心悸窒息的程度!
此刻的诡异仙帝,其神念之凝实、力量之澎湃,几乎无异于其真身借助某种媒介,跨越了无尽时空,部分降临于此!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诡异仙帝驾驭着高原(古棺虚影)赐予的无上伟力,裹挟着沸腾如海的诡异物质,燃烧着焚尽诸世的黑暗符火,化作一道毁灭的洪流,主动向着道仙冲杀而去!
沿途一切,道则、空间、时间的概念都在模糊、湮灭,随便逸散出的一缕气机余波,都足以崩塌大千世界,截断万里岁月长河!
道仙的神色,自始至终,未曾有大的波动。面对气势滔天、仿佛携整个诡异源头之力杀来的诡异仙帝,她只是微微抬起了手中的大罗仙剑。
剑身古朴,此刻却嗡鸣作响,仿佛因即将到来的极致战斗而兴奋。
她动了。
身影化作一道超越了时光流速的幻影,不退反进,迎面而上!
“锵!”“轰隆!”“咔嚓!”
黑暗道界之内,爆发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为激烈恐怖的仙帝级大战!
两道身影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碰撞、交错、分开、再碰撞!每一次交锋,都不是简单的力量对轰,而是大道的碾压,规则的对撼,本源的撕扯!
道仙挥动大罗仙剑,剑光时而如银河倾泻,涤荡黑暗;时而如混沌开辟,分清理浊;时而如因果丝线,缠绕命运。
她同时施展多种惊世大神通,或演化诸天星辰镇压,或引动轮回旋涡吞噬,或凝炼时空锋刃切割……种种手段,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始终保持着巅峰的战斗力,气势如虹,竟隐隐压过了得到古棺加持的诡异仙帝!
而诡异仙帝,则像一尊从最深沉噩梦走出的魔神,拳印、掌指、眸光皆化为最可怕的杀戮帝术,配合阴阳大道树洒落的阴阳二气与古棺垂落的黑暗匹练,攻守一体,诡异莫测。
他每一击都带有侵蚀万道、污染本源的特质,寻常仙帝沾之即伤。
两者的碰撞,余波化作一层层毁灭性的规则涟漪,疯狂冲击着黑暗道界的界壁。界壁上本就因先前战斗产生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扩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甚至连构成道界根基的三千大道法则,都有不少在这等层次的碰撞涟漪中被生生斩断、磨灭!
在一次极致凶险的近身搏杀中,大罗仙剑化作一道无视防御的流光,接连洞穿了诡异仙帝的胸膛、肩胛、腹部,留下一个个前后透亮、黑暗帝血如泉喷涌的狰狞剑孔。
最惊险的一剑,更是直取其眉心仙台,若非青铜大道树洒下一缕本源稍作抵挡,古棺虚影亦及时震荡出波纹削弱剑势,他的头颅几乎要被彻底贯穿,元神都要被绞散!
然而,有着古棺虚影源源不断输送的至高黑暗物质,以及青铜大道树提供的古老生机与法则修复,这些对寻常仙帝足以致命的伤势,对诡异仙帝而言,只是消耗了些许本源,很快便在浓郁的黑光中愈合,只是气息不免又衰弱一分。
“高原不灭,棺椁长存,吾即不死!看你还能支撑到几时!”诡异仙帝厉喝,攻势更狂,试图以这种消耗战拖垮道仙。
道仙依旧沉默,但那双一直隐于仙光后转为乌光中的凤眸,此刻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深邃的黑色,如同褪去的潮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纯粹、高贵、仿佛蕴含着天地未开时所有奥秘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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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紫色并非光芒,而是一种“道”的颜色,一种“初始”的气息。
随着眼眸变色,道仙周身那强横无匹的黑暗帝威骤然一敛,紧接着,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缥缈、更加至高无上的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苏醒,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不再是单纯的仙道,亦非黑暗诡异,而是凌驾于其上,仿佛是一切大道的源头,是万物衍生的起点,是“有”与“无”之间的那一点灵光——鸿蒙紫气!
紫意弥漫,瞬间笼罩了整个黑暗道界,自然也笼罩了正在疯狂进攻的诡异仙帝。
“什么?!”诡异仙帝的狂攻戛然而止,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恐的神色。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与那口古棺虚影之间、与那冥冥中提供无穷力量支持的“厄土高原”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本质极高的力量——强行切断!
那曾经如同脐带般为他输送养分的黑暗匹链,在紫气的冲刷下,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啵”的一声轻响,断裂开来!
古棺虚影剧烈震颤,缝隙猛然闭合,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与排斥,变得若隐若现,输送的力量骤降九成九!
不仅如此,连他身后那株青铜大道树,其洒落的二气在鸿蒙紫气面前,也显得滞涩、黯淡,仿佛臣民见到了君王,运转不灵。
“这不可能!!”诡异仙帝的声音因极致的骇然而扭曲,“你的道……究竟是何物?!为何能切断我与高原的联系?!即便是那‘荒’,同为祭道,也绝无此能!”
他无法理解,高原是他们一族的力量源头,是万劫不灭的根基,是与始祖同等级别的存在投影。
除了始祖自身意愿,从未有任何外力能够真正隔绝高原的赐福!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帝,其道法之诡异强大,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上限。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诸天万界,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胎,一个或许……真的足以颠覆他们这一族万古布局、带来彻底覆灭的怪胎!
他想传讯,想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这道仙的诡异紫气道法,传递给远在厄土高原深处的始祖。
然而,那弥漫天地的鸿蒙紫气,不仅隔绝了力量,似乎连因果、命运、乃至一切形式的信息传递,都一并封锁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清晰的预感:此刻就算是他真身在此,面对这神秘的紫气道法,恐怕也难逃被彻底磨灭、永世沉沦的下场!
道仙依旧没有解释的兴趣。她手握大罗仙剑,剑身之上,原本古朴的纹路此刻尽数亮起,流淌着鸿蒙紫气。一种横断万古、超脱一切、永恒自在的剑意,如同旭日东升,无可阻挡地弥漫开来。
这,才是大罗仙剑真正的奥秘,属于“大罗”二字的无上真意——超脱时空,不沾因果,永恒自在,一剑断万古!
“斩。”
清冷的声音落下,道仙挥剑。
这一剑,不快,却仿佛同时斩向了过去、现在、未来;这一剑,不烈,却让诡异仙帝感觉自己存在于时空中的每一点痕迹都被锁定;这一剑,带着鸿蒙初辟、定义一切的伟力,以及大罗超脱、磨灭万法的剑意,落在了诡异仙帝的帝躯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持续的、深入的“湮灭”。
剑意如同最细微却最致命的病毒,顺着伤口,侵入诡异仙帝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每一个大道符号,开始从最根本的层面,磨灭他那源于高原的黑暗本源!
帝躯在紫光与剑意中消融,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毁灭的速度。
诡异仙帝发出痛苦与绝望的咆哮,拼命催动残存的阴阳大道树之力与自身帝道抵抗,却如同冰雪遇到骄阳,迅速瓦解。
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对手了。失去了高原力量的持续支持,面对掌握了未知鸿蒙大道、手持大罗仙剑的道仙,他就像离开了水的鱼,挣扎只是延缓死亡的过程。
帝躯在不断崩解,黑暗本源如同风中的沙堡飞速流逝,诡异仙帝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但在彻底沉沦之前,一个巨大的疑惑,如同最后的执念,支撑着他问出了口:
“我……不明白……”他的声音虚弱而断续,却带着浓浓的不解,“以你的道……我感觉得到……你走的是太上忘情……乃至绝情之路……万物刍狗,天地不仁……为何……为何要救这些……与你无关的……蝼蚁?”
他能感知到,道仙的道心深处,是一种俯瞰万古、漠视众生的冰冷与超然。
她的道,追求的是极致的超脱与永恒,情感、牵挂、慈悲……这些在仙帝眼中或许都已是冗余乃至枷锁。
这样的存在,按道理,根本不会在意诸天万界的存亡,亿万生灵的哀嚎。
道仙挥剑的动作,似乎因这个问题而略微一顿。
紫意盎然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正在消散的诡异仙帝,如同看着一个即将逝去的、提出了有趣问题的幻影。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完成着磨灭的过程。
直到诡异仙帝的帝躯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一缕微弱的黑暗本源印记在紫光与剑意中摇曳,如同残烛。
终于,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似乎带着一丝穿透万古的寂寥与淡漠:
“救他们?”
道仙缓缓收剑,鸿蒙紫气微微流转。
“非是救世,亦非慈悲。”
“不过是……”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正在崩塌的黑暗道界,看向了那无尽遥远处,在诡异族群威胁下瑟瑟发抖、命如飘絮的诸天万界,看向了那亿万挣扎求存、演绎着悲欢离合的渺小生灵。
“吾道前行路上,顺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尔等,挡路了。”
话音落下,最后一点黑暗本源印记,在鸿蒙紫气中,彻底湮灭,再无痕迹。
诡异仙帝,陨。
暗帝早已在道仙眼眸转紫、鸿蒙气息笼罩天地时,便知大势已去,不惜燃烧大半本源与一件保命至宝,强行破开一道缝隙,遁入无尽混沌深处,不知所踪。
黑暗道界开始彻底崩塌,三千大道法则逐渐平复、隐去。
道仙独立于逐渐消散的紫气与废墟之中,衣裙无风自动,眸光中的紫色缓缓褪去,重新归于深邃的黑暗,继而,连黑暗也敛去,复归平静。
她抬眼,望向混沌深处,厄土高原的方向,那里,似乎有几道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目光,正穿越无尽时空,投注而来。
一场风暴,似乎刚刚平息。
而另一场席卷诸天万古、决定一切生灵最终命运的更大风暴,或许,才初现端倪。
咚……
那仿佛源自万古之前的战鼓呼吸声,早已平息。
但余韵,似乎仍在无尽的混沌与时空之中,缓缓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