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园的书房成了临时的指挥所,烛火彻夜不熄。王瑾如同一头蛰伏的猎豹,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等待着猎物的气息。
赵铁柱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公公,李太医那边盯了几天,一切如常。除了去太医院当值,就是回家闭门不出,与同僚交往也无异常。家中妻儿老小都很安分,没有突然的大笔进项,也没有被威胁的迹象。”
“长春宫的宫人也都细细筛过一遍。负责淑妃娘娘饮食的宫女是家生奴才,背景干净;煎药的小太监胆小如鼠,不似作伪。问起娘娘发病当晚的情形,众口一词,都说只是旧疾突发。
“至于那些被抄家流放的官员眷属,自顾尚且不暇,暂时看不出有能力和胆量在宫中行此险恶之事。”
每一条回禀,都像是在将淑妃之死推向“意外病故”的结论。但王瑾心中的那根刺,却越扎越深。太干净了,反而显得刻意。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王瑾揉着发胀的眉心,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是连日来的权谋斗争让他变得过于敏感,以至于看谁都像是阴谋家?
就在这时,小禄子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
“公公,婉儿姑娘想见您。她说,想起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瑾精神一振:“让她进来。”
婉儿穿着一身素服,眼睛依旧红肿,但神情却比前几日多了一丝坚定。她进来后,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低声道:“公公,奴婢这几日反复回想娘娘薨逝前的情形,总觉得总觉得李太医那日来请脉时,有些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王瑾目光锐利起来。
“那日李太医请脉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一些。而且他出来后,奴婢进去伺候,闻到娘娘枕边有一种一种极淡的,不同于往日安神药的清冽香气。当时奴婢只以为是太医身上带的药香,或是换了新方子,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婉儿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清冽香气?不同于安神药?
王瑾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可能至关重要的线索!
“你能分辨出那是什么香气吗?”王瑾追问。
婉儿摇了摇头:“奴婢分辨不出,那味道很淡,转瞬就散了。但奴婢可以肯定,以前从未在娘娘宫中闻到过。”
“那日李太医走后,可曾留下什么药方或药材?”
“没有。李太医说娘娘脉象平稳,只需按时服用旧方即可,并未开新药。”
王瑾眼中寒光爆射!请脉时间异常,留下不明香气,却未开新药!这李太医,绝对有问题!
“小禄子!”
“奴才在!”
“让赵铁柱改变策略,不必再盯着李太医的日常行踪。重点查他近三个月来,所有经手的药材出入库记录,尤其是那些气味特殊、或带有清冽香气的药材!查他私下与哪些药商有来往!还有,他家中、乃至他常去的地方,有没有暗格、秘室!”
“嗻!”小禄子感受到王瑾语气中的决然,立刻领命而去。
婉儿提供的线索,如同在密不透风的墙上凿开了一丝缝隙。王瑾知道,顺着这条缝隙挖下去,很可能触及到惊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