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过草原时,丘力居部溃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辽东塞外。
黄超的大军并未急于撤返,而是驻扎在丘力居部昔日的草场中心。汉军营帐井然有序,骑兵往来巡逻,与那些刚刚经历战火、尚未完全臣服的乌桓部落形成鲜明对比。
踏顿此刻正跪在黄超军帐中,额头触地。
“将军大恩,踏顿与族人永世不忘。”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丘力居部的草场、人口将军竟真的赐予我等。”
黄超放下手中竹简,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新收服的乌桓首领:“本将军言出必践。但你需明白,这份恩赐,需以忠诚来换。”
“踏顿愿率全族效忠将军,若有二心,天神共诛!”踏顿重重叩首。
“起来吧。”黄超抬手示意,“说说,丘力居部剩余人马安置如何?”
踏顿起身,却依然保持着恭敬姿态:“回将军,丘力居部战死一万余,被俘两万余,尚有数万余老弱妇孺。按将军吩咐,我将他们分散编入我部各氏族。”
黄超微微点头:“做得不错。你族现能集结多少骑兵?”
“集成丘力居部后,可得控弦之士三万。”踏顿眼中闪过一丝骄傲,随即又转为谦卑,“全凭将军调度。”
三万乌桓骑兵。黄超心中计算著,这已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若在汉军强盛时自然不足为惧,但如今辽东疲敝,有这样一支听命于己的骑兵,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容易。
“牛羊马匹统计完了吗?”黄超问。
“已清点完毕。”踏顿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字,“得马十六万匹,牛二十六万头,羊四十万余。”
黄超接过兽皮,细细查看。片刻后,他抬头道:“本将军带走八万匹马,其余牲畜仍留在此地,由你部代为放牧。”
踏顿眼中闪过疑惑,却不敢多问。
“但这些牲畜非白给你。”黄超继续道,“每年秋季,你需按如下数目缴付:马匹按十取一,牛羊按二十取一,作为租借之利。”
踏顿在心中迅速计算。留下的牲畜中,马有八万匹,牛二十六万头,羊四十万。这意味着每年需上缴马八千匹、牛一万余头、羊两万头。数量不小,但这些战利品本就是黄超的,现在给自己那是天大恩德。
“谢将军恩典!”踏顿再次跪地,“我族必按时缴纳,绝不拖欠。”
“很好。”黄超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该处理苏延仆部了。”
踏顿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将军,苏延仆部实力不比于丘力居弱。其人桀骜不驯,恐怕不会轻易”
“所以需要你出力。”黄超打断他,“集合所有能站的乌桓骑兵随我进兵苏延仆部”
初冬的寒风如刀割过草原时,丘力居部覆灭的消息已经如野火般传遍了辽东塞外。而更令人震怖的是,踏顿部竟已完全倒向汉军,两族合兵一处,矛头直指乌桓中最强的苏延仆部。
黄超没有给苏延仆任何反应时间。在踏顿完成对丘力居部的集成后,他亲率两万五千辽东精锐,与踏顿麾下三万乌桓骑兵会合。五万五千大军如黑色洪流,直扑苏延仆部的核心草场。
“报——汉军距我部已不足五十里!”
“报——踏顿为前锋,已突破北面防线!”
苏延仆大帐中,急报接连不断。这位雄踞辽东塞外多年的乌桓首领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集结所有能战的勇士!”他怒吼道,“五万对五万五,地利在我!”
话虽如此,苏延仆心中却充满不安。他见识过辽东军的装备——那些精铁打造的铠甲、削铁如泥的环首刀、射程惊人的强弩,都不是乌桓战士的皮甲骨箭可比。更可怕的是黄超用兵之狠辣,丘力居部从遇袭到覆灭,不过短短七日。
两日后,两军在辽阔的草海原对峙。
苏延仆放眼望去,倒抽一口凉气。汉军阵型严整如铁壁,重步兵居前,强弩手次之,骑兵两翼展开。最刺眼的是踏顿部的三万骑兵,那些本该是同胞的乌桓人,此刻却将箭头对准了自己。
黄超策马出阵,玄甲黑麾,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只带十名亲卫,直抵两军阵前中线。
“请苏延仆首领一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战场。
苏延仆咬紧牙关,率百余护卫出阵。两军在不到百步的距离对峙,气氛紧绷如满弓之弦。
“黄超将军,为何无故犯我草场?”苏延仆强压怒火问道。
“无故?”黄超冷笑,“乌桓趁火打劫,杀我边民,焚我村寨,掠我财货。这账,该算了。”
苏延仆心中一沉。那些劫掠大多是他默许部下所为,本以为汉军内乱无暇北顾,不想黄超竟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些许财物人口,我部双倍赔偿就是”苏延仆试图赔偿了事。
“双倍赔偿?你当我辽东是想来就来,抢了东西,杀了人赔偿就完事了吗”
苏延仆脸色骤变。他知道黄超既然敢来,必定做好了万全准备。但五万骑兵的骄傲让他不甘屈服。
“就算如此,将军已灭丘力居部所得已经是损失的数十数百倍,何必再动干戈?”他试图寻找转机,“我愿交出所掳汉民,十倍赔偿辽东损失,就此罢兵如何?”
黄超摇了摇头,目光如冰:“晚了。”
他抬起马鞭,指向苏延仆身后的大军:“今日,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放下武器,全军投降,依我条件赔偿。其二”
黄超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我军踏平你部,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你敢!”苏延仆勃然大怒,“我五万铁骑,岂是任你宰割之辈!”
话音未落,汉军阵中突然战鼓雷动。只见左右两翼各分出五千骑兵,开始向苏延仆军阵侧翼迂回。与此同时,汉军阵前的弩手齐刷刷举起弩机,阳光下,数千支寒光闪闪的弩箭对准了乌桓军阵。
更让苏延仆心寒的是,踏顿部的三万骑兵也开始缓缓推进,呈半月形包围而来。
“我给你半个时辰考虑。”黄超拨转马头,“时辰一到,若不降,便战。”
回到本阵,副将苏嫣低声道:“将军,苏延仆部毕竟有五万之众,若真拼死一战,我军伤亡恐”
“他不会的。”黄超平静地说,“乌桓人敬畏强者。丘力居部覆灭之速,已让他们胆寒。此刻我军势大,又有踏顿为内应,苏延仆不敢赌。”
果然,不到两刻钟,苏延仆再次出阵,这次他只带了三名护卫。
“我愿谈判。”他的声音干涩,已无先前气势。
黄超却端坐马上,纹丝不动:“不是谈判,是听条件。”
苏延仆脸色一白,却只能咬牙点头。
两军阵前,黄超的亲卫搬来简易桌案。黄超端坐主位,踏顿侍立一旁,苏延仆则如受审罪人般坐在下首。
“条件如下。”黄超开门见山,毫无客套,“第一,交出所有被掳汉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延仆点头:“可以。”
“第二,赔偿战马三万匹,牛五万头,羊二十万只。”
苏延仆倒抽一口凉气:“将军,这这太多了,给了这些,族人如何过冬?”
“那是你的事。”黄超面无表情。
“第三,”黄超继续道,“你部需派出三万骑兵,随我进兵鲜卑。”
苏延仆手开始颤抖。
“第四,乌桓各部共推踏顿为大单于,你部需交出所有六十以下、十六以上男子名册,由辽东军府统一调度。”
“第五”
“够了!”苏延仆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案上,“黄超!你这是要乌桓臣服!是要吸干我部的血!”
四周瞬间安静,只有寒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黄超缓缓抬眼看着暴怒的苏延仆,目光平静得可怕。他慢慢站起,手按剑柄,一字一句问道:
“不然,你是想灭族吗?”
声音不高,却让苏延仆如坠冰窟。
黄超向前一步,几乎与苏延仆面贴面:“苏延仆,你看清楚。你身后是五万乌合之众,我身后是两万五千精锐和三万乌桓骑兵。开战,你部能活几人?”
他指向踏顿:“你的同胞已归顺于我。开战,你便是乌桓的罪人,是所有部落的敌人。”
最后,黄超的声音冷如寒铁:“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接受,你的部落还能延续。拒绝”
他没有说完,但右手已握紧剑柄。
苏延仆浑身颤抖,眼中闪过愤怒、屈辱、恐惧,最终化为绝望。他环顾四周,自己的将领们眼神躲闪,战士们士气低迷。而对面,汉军阵型如山,杀气凛然。
良久,苏延仆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触在冰冷的草地上。
“苏延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