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的晨光带着几分暖意，透过窗纱落在花厅的八仙桌上。李进看着桌上码放整齐的几样物件——裹着油纸的香皂、装在木盒里的火柴、叠得方正的卫生纸，还有一小罐晶莹的白糖，指尖在光滑的皂面上轻轻划过，心里已有了计较。
这些东西要想铺开销路，单靠自己一人定然不行。他需要人手，更需要能镇住场面的靠山。思来想去，平户县里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赵延宇兄妹和侯云骁。
赵延宇沉稳持重，人脉广阔，打理庶务再合适不过；侯云骁家世显赫，族中多有经商之人，且手下有不少得力护卫，管安保和运输再妥当不过；至于赵延祁，虽是女子，却性子泼辣，颇有其父镇南王的风范，加上郡主身份，足以震慑宵小，而且她行事直接，反倒少了许多弯弯绕绕。
更重要的是，这三人与自己相交日久，知根知底，合作起来放心。尤其是赵延宇和赵延祁，身为镇南王的子女，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郡主，有他们在，别说平户县，就是整个漳州，也没人敢轻易使绊子。
打定主意，李进让人给赵府和侯府送了帖子，邀三人今日过府一叙。
不到午时，赵延祁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缓步而来的赵延宇和侯云骁。
“李大哥，叫我们来有什么好事？”赵延祁一进门就嚷嚷，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花厅的桌子上，“咦，这些是什么？”
她几步冲到桌前，拿起一块桂花香皂，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一亮：“好香！这是新做的胭脂？不对，摸著硬邦邦的。”
侯云骁也走了过来，拿起一盒火柴，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木条条是做什么用的？还带着砂皮？”
赵延宇则拿起一张卫生纸，指尖捻了捻，眉头微蹙：“这纸倒是细腻，就是太薄了，怕是经不起墨。
李进笑着请三人坐下，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不是胭脂，是香皂，洗手洗脸用的，比皂角干净，还带着香味；这叫火柴，划一下就能生火，比火石方便；这是卫生纸，擦手擦脸都能用，比粗纸软和；这罐是白糖，比红糖更纯净，味道也更甜。”
“划一下就能生火？”赵延祁显然对火柴最感兴趣，拿起一根就往砂纸上划，“嗤”的一声，火苗窜起，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火柴扔了，随即又兴奋地叫起来，“真的着火了！太神奇了！李大哥，你怎么想出这法子的？”
侯云骁也试了试，看着跳动的火苗，若有所思：“若是行军打仗，有这东西，生火就快多了，也不用带笨重的火石火折子了。”
赵延宇拿起香皂，沾了点水在手上搓了搓，果然起了细腻的泡沫，洗过之后，手上又香又清爽，他不由赞道：“这香皂确实好用，比皂角省事多了，女子们定然喜欢。”
等三人把几样东西都试过一遍，看向李进的目光里已满是惊叹。
“李大哥，你这是”赵延宇率先反应过来，“难不成想做这些东西的生意？”
“正是。”李进点头，“这些东西制作不算难，成本也不高，但用处极大，若是能批量生产，销路定然不愁。只是我一人精力有限，想找几位信得过的朋友合伙，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合伙？”赵延祁眼睛更亮了，她平日里最嫌在家绣花无聊，一听有新鲜事做，立刻拍著桌子道，“我愿意！李大哥，算我一个！这些东西这么好玩，肯定能赚大钱！”
侯云骁也点头：“李先生的眼光向来独到，这几样东西确实是好物件，值得一做。我侯家在各县都有商路，运输和护卫都没问题，算我一份。”
赵延宇沉吟片刻，也道：“我虽不懂经商，但父亲在漳州各县都有些人脉，疏通关系、开拓销路之事，我可以帮忙。
见三人都愿意加入，李进心里一喜，正想细说合作章程，赵延祁却突然斜睨了赵延宇和侯云骁一眼，撇著嘴道：“你们俩就别掺和了，添什么乱？李大哥有我帮忙就行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赵延宇皱眉，“此事关乎营生，岂是你玩闹之事？”
“谁玩闹了？”赵延祁梗著脖子反驳，“我看谁敢不给我面子？那些商户见了我，还不乖乖听话？你俩去了，说不定还会被人糊弄！再说，李大哥的技术，加上我的身份，这事准成！”
侯云骁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啊，做生意不是靠身份压人就行的，还得有章程，有门路，我和延宇兄多少能帮上些忙。”
“我看你们就是想抢功劳！”赵延祁不依不饶，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副“我说了算”的模样。
赵延宇和侯云骁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看向李进。他们这位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骄纵，偏偏他们又拗不过她。
李进连忙打圆场：“祁儿说的有道理，你的身份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但做生意也离不开延宇兄的人脉和云骁兄的护卫，咱们缺一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咱们可以这么分工——我出技术，负责改进位作方法，保证东西的质量，这部分占营收的三成；祁儿你出银子，负责在城外找块地，建个小工厂，招些工人，这部分也占三成；延宇兄负责联络商户，开拓销路，尤其是往其他郡县推广，占两成；云骁兄负责工厂和商队的安保，保证运输安全，也占两成。你们看如何？”
这个分配方案公平合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赵延祁虽想多占些，但若真让她一个人扛，她也未必乐意，闻言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赵延宇点头道：“这个分配很妥当，我没意见。”
侯云骁也笑道：“我这边也没问题。工厂的护卫，我可以从族中调些人手过来，保证万无一失。”
“那建厂的地，我来选！”赵延祁立刻抢著说，“城外西郊那片地就不错，离官道近，取水也方便，我回头跟父亲说一声，征用几亩地，保证没人敢啰嗦！”
赵延宇无奈道：“建厂是正经营生，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别动不动就征用，落人口实。”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赵延祁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睛又盯上了桌上的白糖，拿起小勺舀了一点放进嘴里，眯着眼道，“这白糖是真甜，回头让厨房用这个做桂花糕，肯定好吃。”
侯云骁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等工厂建起来，让你吃个够。”
李进补充道：“工厂建成后，得制定些规矩，工人要按时上下班，工钱按日结算，做得好的还要有奖励。另外，制作方法得保密，尤其是火柴和肥皂的配方，不能外传。”
“这个简单，我让人看着，谁敢偷学，打断他的腿！”赵延祁挥着拳头说。
“还是以规矩约束为主。”赵延宇更稳重些，“可以跟工人签契约，若是泄露机密，就要赔偿损失，这样更妥当。”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起来，从工厂的布局聊到工人的招募，从第一批货物的定价聊到往京城推广的可能，越聊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生意兴隆的景象。
赵延祁最是活跃，一会儿说要给香皂设计更漂亮的包装，一会儿说要让火柴盒上画些花鸟图案，一会儿又说要给卫生纸起个好听的名字，比如“香雪纸”。
赵延宇则更关注实际问题，比如各县的商税如何缴纳，如何与当地的商铺合作，遇到地方官刁难该如何应对。
侯云骁则盘算著商队的路线，哪些路段不安全，需要加派人手，运输时该用什么样的马车才能保证货物不受潮。
李进一边听着，一边补充细节，心里越发踏实。有这三人帮忙，工厂的事定然能顺利推进。他负责把好技术关，剩下的事交给他们，自己也能省出精力，想想后续的发展。
不知不觉，日头已过了正午。周妍妍让人送来了午饭，几人就在花厅里简单吃了些，席间还在聊个不停。
“等工厂开工，第一批先做香皂和火柴，这两样最容易被接受。”李进夹了一筷子青菜，“白糖可以先少量生产，卖给酒楼和点心铺试试水。卫生纸或许得慢慢推广，毕竟大家习惯了用粗纸。”
“我觉得卫生纸最好用！”赵延祁嘴里塞著饭，含糊道，“回头我先买一批，送些给母亲和府里的姐妹，让她们用着好，自然就传开了。”
“这主意不错。”赵延宇点头，“先用府里的人打开口碑，比在街上叫卖管用。”
侯云骁也道：“我可以让商队带些样品去各县，送给相熟的商户，让他们先试试，若是觉得好，自然会来进货。”
四人越聊越投机，仿佛不是在商议一桩生意，而是在共同完成一件有趣的事。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脸上，映出各自眼中的期待与热忱。
李进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穿越到这个世界，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说书人，到如今有了自己的宅子，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还有了这样一群可以并肩做事的朋友，这或许就是他从未想过的归宿。
至于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那就这么定了。”李进放下筷子，笑容里带着笃定，“咱们尽快把工厂建起来，争取年前就能出第一批货。”
“好！”三人异口同声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