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石榴花开得正盛，殷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林风蹲在廊下擦吉他，琴弦上的水渍在晨光里闪着亮，杨大幂坐在藤椅上剥荔枝，晶莹的果肉浸在冰水里，凉气混着花香漫过来。
“第二期的歌准备好了？”她拈起颗荔枝递到他嘴边，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林风咬下果肉，指尖在吉他弦上拨出个泛音：“嗯，改了版《破阵乐》，加了段琵琶采样，像千军万马从胡同里跑过。”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狡黠，“猜评团不是说我‘太文气’吗？这次就让他们听听，‘竹影客’也能掀翻舞台。”
杨大幂笑了，荔枝核落在青瓷碟里，发出清脆的响：“别太疯，医生说你最近得养着嗓子——上周去产检，宝宝的胎心又快了点，医生说是个活泼的。”
正说着，王胖子骑着电动车冲进院，车筐里的西瓜晃得快要滚出来。“风子！幂姐！第二期播出预告看了没？”他把西瓜往石桌上一放，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瓜皮上，“节目组搞了个新规则，猜评团能对歌手提三个问题，答不对就得加赛！”
林风擦吉他的手顿了顿：“三个问题？”
“可不是嘛！”王胖子拿起手机翻出预告，屏幕上的猜评团成员正摩拳擦掌，“乐评人老周放话了，说这期非要把竹影客的面具扒下来不可！”
杨大幂凑过去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别怕，他们问不出什么。”她转向林风，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要是问你‘是不是创作型歌手’，你就说‘算半个’；问你‘和圈内哪位歌手熟’，你就说‘都不熟’；问你‘有没有演过戏’，你就说‘没这天赋’——保管滴水不漏。”
林风笑着点头，把擦好的吉他放进琴盒：“还是你想得周全。”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期唱完《破阵乐》，他们会不会往摇滚圈猜？”
“猜就猜呗。”杨大幂把剥好的荔枝推到他面前，“反正摇滚圈的硬汉多了去了，谁会想到是你这个写《有点甜》的？”
傍晚的录制现场，空气比第一期更紧张。后台的显示屏上，弹幕已经刷起了“竹影客身份大猜想”，有人说他是“隐退的摇滚教父”，有人猜是“跨界的京剧名角”，唯独没人往“林风”身上想——毕竟，谁也没法把那个唱着“星河入怀”的温柔歌手，和预告里说的“炸场王者”联系起来。
“接下来，有请竹影客！”
聚光灯再次亮起时，林风深吸一口气，踩着鼓点走上台。今天的面具换了副样式，竹编纹路里嵌了圈铜丝，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长衫也换成了黑色劲装，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倒真有几分“破阵”的锐气。
猜评团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老艺术家摸着胡须笑：“这造型，是要动真格的了？”
乐评人老周推了推眼镜：“先别着急唱，按照新规则，我们有三个问题要问。”他清了清嗓子，第一个问题就带着锋芒，“你是不是专职创作人？写过传唱度很高的歌？”
林风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声音比上次更低沉：“算半个创作人，写过几首没人听的歌。”
台下的观众发出善意的笑，弹幕里立刻有人接话：【“‘没人听’？《归燕》都快被我设成闹钟了！”】【“这谦虚劲儿，像极了那些低调的大佬！”】
第二个问题来自那位耳力惊人的音乐教授：“你和杨大幂老师熟吗？我听你《归燕》的唱腔，和她某次公益演唱的尾音处理很像。”
林风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太熟，只在颁奖典礼上远远见过。”他刻意避开“杨大幂”三个字，用“杨老师”代替，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杨大幂此刻正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直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昨晚他还趴在她肚子上，听宝宝的胎动呢，这“不熟”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第三个问题由主持人代问，带着点调侃：“网友说你唱歌时的手势很特别，尤其是弹吉他时总爱翘小指，这是不是某个音乐学院的标志性习惯？”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有这个小毛病，还是当年在音乐学院练古典吉他时留下的。“可能是吧，”他含糊地应着，“小时候学琴养成的坏毛病，改不掉了。”
猜评团交换了个眼神，老周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名字，又都划掉了。“线索还是太少，”他摇摇头，“先听歌吧，说不定旋律里藏着答案。”
《破阵乐》的前奏响起时，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琵琶的铮铮声混着电吉他的嘶吼，像古战场的号角撞上了现代的引擎，林风的声音突然拔高，不再是《归燕》里的温润，而是带着股撕裂般的劲：“‘长枪刺破云霞，马蹄踏碎年华，谁在乱世中，守一方万家’——”
唱到高潮时，他猛地摘下吉他，扔给身后的乐手，单手握拳对着天空，黑色劲装的衣摆在舞台上划出凌厉的弧度。台下瞬间沸腾，荧光棒组成的浪潮拍打着舞台，猜评团的成员都站了起来，老艺术家甚至激动地敲起了桌子。
“这……这哪是半个创作人？这是大师级的改编！”老周的声音都在抖，“琵琶和摇滚的结合，比当年‘黑豹’还敢玩！”
音乐教授却皱着眉：“不对，这唱腔里有股子学院派的规整，哪怕再疯，咬字都没乱——我还是觉得，他和帝都音乐学院脱不了关系。”
最终的投票结果出来，猜评团猜了三位摇滚歌手，全错。主持人笑着宣布：“竹影客，安全晋级！”
下台时，后台的歌手都围了上来，那个戴蝴蝶面具的女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反差也太大了，上期还在唱燕儿归巢，这期就成了破阵将军。”
林风摘下面具，露出满是汗水的脸：“戴着面具，总得疯一次。”
回到四合院时，已是深夜。杨大幂还在等他，桌上的银耳羹温在保温桶里。林风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今天差点露馅，教授盯着我的小动作不放。”
“我看了直播，”她仰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你演得挺好，那股‘不熟’的劲儿，像真的似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粉丝的留言，“你看‘青竹砚’说，‘竹影客肯定不是搞摇滚的，《破阵乐》里的琵琶太干净了，像浸过墨的’——还是懂你的人多。”
林风翻开本子，看到“沪上小馄饨”的留言：“突然觉得竹影客和林风老师有点像，都爱在歌里藏细节，《破阵乐》的间奏，是不是用了胡同里的鸽哨声？”他的心揪了一下，还真被说中了，那段采样就是上周在胡同口录的。
“别担心，”杨大幂合上本子，“她也就是猜猜，没有实据。”她指着窗外的石榴花，“你看这花，开得再艳，也得藏在叶子里才好看——咱们的‘竹影客’，就该这样。”
月光穿过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影。林风知道，这场戴着面具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未来的问题只会更刁钻，猜测只会更汹涌。但只要身边有她，有这四合院的灯火，有那些藏在旋律里的真心，就算面具被摘下，他也不怕——因为最好的歌，从来都不需要伪装，就像最好的爱，从来都藏不住。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王胖子发来的微信：“风子！竹影客又上热搜了！爆了！粉丝都在猜他到底有几副嗓子！”后面跟着个“狗头”表情。
林风笑着回了个“晚安”，把手机调成静音。他不需要几副嗓子，他只需要一副，能唱出四合院里的晨雾与晚霞，唱出身边人的笑与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