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玄青光幕上。
一排排鎏金小字浮现:
【朱棣与朱高炽对峙后,垂暮的朱棣最终选择退让,太子朱高炽再次监国】
【这次对峙的结果,为洪熙朝国运飞腾奠定好了最后的基石】
【但这一切,却让朱棣对林长久的忌惮不减反增,重新稳定的政治格局下,已是暗流涌动】
洪武五年。
养心殿前。
朱元璋光幕中的鎏金文字,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老四到底还是退了。”
朱元璋喃喃道,目光复杂。
“就老四这性子,能退这一步,怕是比剜他的心还难受。”
李善长沉思片刻,缓缓道:“陛下,永乐帝此举虽是退让,实则保全了父子情分,也保全了朝局稳定,太子殿下以那般决绝姿态相抗,若永乐帝强行镇压,则朝野震动,边患未平,内乱又起,实非明智。”
“不过,百行孝为先,洪熙帝不惜忤逆君父也要保那林长久,还是太过了些,林长久毕竟是个外人,纵然有才也不至于此。”
闻言,朱元璋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光幕。
玄青色的光幕中。
画面铺卷而出。
却是一处宽敞的政事堂,烛火通明。
此时已是深夜。
太子朱高炽坐在宽大的桌案后,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棉袍。
他面前堆著小山般的奏折,左手执笔,右手不时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
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名宦官小心翼翼地上前,想为他换一盏热茶,却被朱高炽轻轻摆手制止。
“退下吧,莫扰了林公思绪。”
朱高炽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闻言,宦官立刻退下。
而在朱高炽身旁不远处,林长久正坐在那里。
此刻,林长久穿着绯色官服,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卷宗,他正拿着一份卷宗,仔细的浏览著。
忽然,朱高炽又咳了几声,这次咳得有些急,肩膀微微颤动。
林长久抬头,眉头微蹙,就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火炉边,倒了一盏温热的参茶。
“殿下,歇片刻吧。”
林长久把参茶端到朱高炽身前,声音带着关切的道。
“国事虽重,也不急在这一时。”
朱高炽接过茶盏,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有劳林公,孤这身子骨,太不争气。”
“殿下言重。”
林长久微微欠身:“殿下抱恙仍勤政不辍,臣等唯有尽心辅佐,方能稍解殿下之忧。”
他的目光落在朱高炽面前摊开的一份奏折上,那是关于北方边镇粮草短缺的急报。
林长久沉吟片刻,道:“殿下,宣府、大同两镇缺粮之事,臣以为,可先从京通仓调拨应急,同时传令山东、河南,今年漕粮提前起运,走海路直抵天津,再由陆路转运。虽多费些脚力,但比等运河畅通要快上两个月。边军稳,则北疆稳。”
朱高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妙!海运虽险,但此时确是最快之法,林公此策,解了燃眉之急!”
他立刻提笔做了批示,又唤来当值的文书官,口述了几条具体执行方略。飕嗖小税蛧 已发布最薪蟑洁
文书官领命匆匆而去。
朱高炽看着林长久重新坐回座位,继续埋首批阅文书的侧影,忽然轻声道:“林公,前番父皇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长久身体顿时一僵。
他没有抬头,道:“殿下,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乃为臣之道,陛下误会于臣,也是臣的不对,但殿下却愿为臣不惜触怒天颜,臣感激涕零,此等恩遇,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莫说这话。”
朱高炽摆摆手,神情真挚。
“林公于国于民之功,岂是圈禁所能酬?孤只恨自己力薄,未能让父皇尽释疑虑,但请林公放心,只要有孤在一日,必不使国士寒心。”
林长久终于抬起头,看向朱高炽。
烛光映照下,太子的脸庞圆润温和,眼神却清澈坚定。
林长久面露感动之色,深深一揖:“殿下厚恩,臣铭感五内,必永记于心。
画面就此定格,然后开始快速切换。
一幅幅画面便如同走马灯般,迅速闪过。
先是朱高炽宣布恢复旧时制度,再是明军果断出击,联合当地还忠于大明的部族,围剿各地最大叛军。
然后,又是对叛乱小部族的各种安抚之策。
北疆,风雪呼啸的边关。
原本因贸易断绝而蠢蠢欲动的蒙古叛军首领们,接到了大明使臣送来的文书与恢复旧时税制,以及容许继续互市的许可。
首领帐篷里,堆积著刚刚运到的茶叶、布匹和铁锅。
几个首领聚在一起,用生硬的汉语商议著,脸上的敌意渐渐被权衡利弊的沉思取代。
南方,莽莽山林间。
几名当地土王见到了挂著官旗的大明商队
这些商队里不仅有货物,还跟着几位懂得当地语言、带着医药的汉人“宣抚使”,以及披甲持锐的大明士卒。
土王们接过使臣带来的、盖著太子监国大印的赦免与安抚文书,又看了看商队里的盐铁布帛和大明士卒手中明晃晃的刀剑,最终接受招抚,重新臣服。
西域,黄沙漫天的戈壁。
一度关闭的嘉峪关重新开启。
关城下,各族人混杂,语言各异,但交易的手势和秤杆却是通用的。
茶叶,丝绸,瓷器,兑换成牛羊,蔬果,矿石的交易,如火如荼。
戍边的军士警惕地巡视著,但紧绷的气氛已缓和许多。
那股因政策大改、边患频而弥漫的惶惶不安之气,开始慢慢消散。
这一切变化的背后,是东宫政事堂里不熄的灯火,是朱高炽日益清减却始终挺直的背影,是林长久案头那似乎永远也批阅不完的文书,以及他们与夏原吉、蹇义、三杨等实干派大臣一次次彻夜不休的商议与调整。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幅“万国舆图”上,朱高炽的手指从北到南,缓缓划过那些渐趋平静的边疆区域,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神色。
林长久侍立一旁,目光沉静,仿佛在思索著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落下。
画面定格,缓缓消散。
洪武五年。
养心殿前,一片寂静。
半晌,朱元璋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叹道:“这胖孙子不容易,是真不容易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慨。
“永乐朝那摊子,朕光看着都头疼,北伐、南征、下西洋,样样都是吞金巨兽,然后又犯了糊涂,导致边患四起,国库彻底空虚。”
朱元璋摇了摇头,“老四能打,是个好将军、好统帅,可治国不行。”
李善长深以为然:“陛下圣明,观那洪熙帝监国所为,其政风务实宽缓,善于调和,更能识人用人,那林长久确有经世之才,于钱粮调度、百业兴复、边贸安抚诸方面,手段老辣精准,太子能倾心信任,使其尽展所长,此乃仁君之度,亦是用人之明。”
那胡惟庸也道:“更难得太子一片仁孝之心,纵与永乐帝有政见之争,却始终恪守臣子本分,恭敬不怠,朝政能快速重回正轨,边患能渐次平息,太子居中调和、稳定人心之功,至关重要。”
朱元璋听着臣子们的议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洪熙帝”
他低声念叨著这个未来的庙号。
“宽厚仁德,又能用强臣办大事这胖孙子,当得起咱老朱家的皇帝。”
朱元璋身后的少年朱棣,听着众人对“自己”那个胖儿子的夸赞,心里有点别扭,又有点说不出的自豪。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大哥朱标,发现大哥正含笑看着他,眼神温和鼓励,那点别扭便又散去了些。
此时,那光幕上,新的鎏金文字又悄然浮现。
【永乐23年,夏,林长久重登首辅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