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
徐州城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飘出月饼香味。往年这时候,陈家的“醉仙楼”都是最热闹的——三层木楼挂满灯笼,二楼雅座能赏月,一桌难求。
可今年,醉仙楼门口冷清得能跑马。
对面街新开的“百味楼”却人声鼎沸,排队的人从门口一直排到下个街口。楼里飘出来的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不是往常的炖煮味,而是一种焦香、油香混合的奇异香气。
陈圭站在醉仙楼三楼,看着对面,手里捏著的茶杯“咔嚓”一声裂了。
“父亲小心割手。”陈登连忙接过碎瓷。
“一个月”陈圭声音嘶哑,“一个月时间,咱们的酒楼就没人来了。糜家那‘炒菜’,到底是什么妖法?”
陈登脸色灰败:“打听过了,是用一种薄铁锅,大火快炒,菜又香又脆。咱们的菜都是煮炖蒸,比起来确实没滋味。”
“铁锅?”陈圭皱眉,“铁锅厚重,怎么炒得快?”
“糜家用的是‘精铁锅’,薄而匀,传热快。”陈登咬牙,“他们的铁器行最近也起来了,打的农具、厨具都比咱们的好,价格还低。”
铁器行也失守了?
陈圭眼前发黑。盐、布、酒楼,现在连铁器也要丢?
“粮食呢?”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粮铺怎么样?”
“粮铺暂时还好。”陈登迟疑了下,“但糜家最近在收粮,价格比市价高一成。咱们的存粮不多,要不要也跟着收?”
“收!必须收!”陈圭拍桌子,“粮食是根本,只要粮铺稳住,陈家就还有救!”
陈登点头,但心里没底。糜家像条毒蛇,一口一口咬在陈家命脉上,谁知道粮食这一口,会不会是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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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府后院,糜芳正在试吃新菜。
百味楼的大厨老赵亲自下厨,一道“葱爆羊肉”刚出锅,热气腾腾。羊肉切得薄如纸,葱段翠绿,油光发亮。
糜芳夹了一筷子,点头:“火候对了,但下次羊肉先抓点淀粉,更嫩。”
“是是是。”老赵擦著汗,“二公子,您这炒菜法子真是绝了!现在楼里天天爆满,醉仙楼的厨子都偷偷来学呢!”
“让他们学。”糜芳笑,“光看可学不会,火候、下料顺序、翻炒手法,差一点就不是那个味。”
正说著,糜竺匆匆走进来:“子方,陈家开始高价收粮了,比市价高一成五。”
“让他们收。”糜芳放下筷子,“咱们按兵不动。”
“可是”糜竺皱眉,“秋粮刚收,市面上粮多,他们高价收,咱们不跟,粮源就被他们抢了。”
“大哥放心。”糜芳倒了杯茶,“我让你准备的‘改良粮种’,发下去了吗?”
“发了,徐州附近三个县的佃户都领了,说是明年试种。”糜竺坐下,“可那是明年的事,眼下怎么办?”
“眼下”糜芳眯起眼,“让他们收。等他们钱花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手。”
糜竺不懂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糜芳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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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陈家粮铺。
掌柜陈粮看着仓库里堆成山的粮食,心里直打鼓。这一个月,陈家花了近三百万钱收粮,几乎把徐州周边的余粮扫空了。现在仓库满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少爷,咱们存粮够卖一年了。”陈粮对陈登说,“是不是该停手了?”
陈登摇头:“不能停。糜家还没动静,肯定在憋坏。咱们必须保证粮源,只要粮食在手,糜家就翻不了天。”
正说著,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糜家糜家开仓放粮了!”
“什么?”陈登站起来。
“就在城西,搭了棚子,免费施粥!用的是新米,白花花的,可香了!”
陈登脑子“嗡”的一声。免费施粥?糜家疯了?
他冲到城西,果然看见粥棚前排著长龙,少说上千人。粥香飘出半条街,确实是好米。
糜竺亲自在棚里施粥,看见陈登,还笑着招呼:“陈公子也来一碗?”
陈登咬牙:“糜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行善积德啊。”糜竺舀起一勺粥,“今年收成好,糜家有点余粮,分给乡亲们吃口饱饭,不应该吗?”
陈登气得浑身发抖。行善积德?分明是打价格战!糜家免费施粥,谁还买粮?陈家的粮食卖给谁?
他扭头就走,得赶紧想办法。白马书院 耕新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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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糜家施粥的消息传遍徐州。不仅城里,连周边县乡的穷人都往城里赶,就为喝口免费粥。
陈家的粮食彻底卖不动了。
“降价!”陈登红着眼下令,“粮价降三成!必须把粮食卖出去!”
粮价一降,百姓更不急了——糜家免费施粥,陈家降价卖粮,肯定还会再降。
果然,又过了五天,陈家粮价降了五成。可还是没人买。当初收太多粮食,仓库装不下,放在外面的粮食开始潮湿发霉。
“少爷,不能降了!再降就亏到底了!”
“不降怎么办?”陈登吼,“粮食烂在库里,一文不值!”
正吵著,陈圭被人搀扶著走进来。他这一个月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
“父亲,您怎么来了?”陈登连忙上前。
陈圭摆摆手,声音虚弱:“刚才糜家派人来了。”
“他们想干什么?”
“买粮。”陈圭惨笑,“市价三成。”
“三成?!”陈登跳起来,“他们抢钱啊!”
“不卖,粮食烂掉。卖,亏七成。”陈圭闭上眼睛,“你说,卖不卖?”
陈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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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陈家以市价三成的价格,把八万石粮食卖给了糜家。亏了两百多万钱。
加上盐业、布业、酒楼的亏损,陈家三代积蓄,十去七八。
“还有铁器行。”陈登看着账本,手在抖,“铁器行不能再丢了。”
陈圭摇头:“丢不丢,由不得咱们了。”
果然,第二天,糜家铁器行推出了“百炼钢”农具——锄头、镰刀、犁头,全是精钢打造,锋利坚固,价格却只比陈家的生铁农具贵两成。
农民不傻,精钢农具能用十几年,生铁的一两年就坏。算下来,买糜家的更划算。
陈家的铁器铺,三天没开张。
陈登亲自去看了糜家的铁器,那把镰刀,轻轻一挥就能割断拇指粗的树枝。他握著镰刀,手在抖。
这不是铁,这是钢。糜家掌握了炼钢法。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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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陈家开始变卖家产。
先是城外的田庄,然后是城里的铺面,最后连祖宅里的古董字画都拿出去典当。
陈圭一病不起,躺在榻上,只剩一口气。陈登守在床边,眼睛通红。
“父亲,咱们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陈登声音沙哑。
陈圭睁著浑浊的眼睛,看着屋顶,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惹了不该惹的人。”
是啊,不该惹糜芳。那个看起来纨绔败家的十一岁少年,手段比谁都狠,心思比谁都深。
正说著,管家连滚爬爬跑进来:“老爷!少爷!糜糜二公子来了!”
陈登猛地站起来:“他还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话音刚落,糜芳已经走了进来。他还是那身宝蓝色锦袍,摇著折扇,笑眯眯的。
“陈世伯,陈公子,好久不见啊。”糜芳拱手,语气轻松得像串门。
陈登咬牙:“糜子方,陈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糜芳在椅子上坐下,“就是想跟陈公子谈笔生意。”
“生意?”陈登冷笑,“陈家还有什么能跟你谈的?”
“有啊。”糜芳从怀里掏出几张契书,“陈家在徐州还有十二间铺面,三处宅子,城外两百亩田。我全要了,给你个公道价。”
陈登盯着他:“多少?”
“五十万钱。”糜芳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陈登气得浑身发抖,“那些产业至少值三百万!”
“那是以前。”糜芳慢悠悠地说,“现在嘛陈家的铺面,谁还敢租?陈家的田,佃户都跑糜家去了。五十万,不少了。”
陈登还想争辩,床上的陈圭突然开口:“卖卖给他。”
“父亲!”
“卖”陈圭闭上眼睛,“拿着钱,离开徐州。去去别处,从头开始。”
陈登看着父亲,又看看糜芳,最终咬牙,在契书上按了手印。
糜芳收起契书,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陈公子,给你个忠告。”
陈登抬头。
“经商,靠的是脑子,不是人多。”糜芳笑了笑,“还有,别惹不该惹的人。”
说完,转身走了。
陈登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陈家祖宅,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三十年基业,三个月,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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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陈家举家离开徐州。马车三辆,载着老弱妇孺和些许细软,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往南去了。
糜芳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车队,面无表情。
小蝶站在他身后,轻声问:“二公子,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没必要。”糜芳摇头,“陈家已经废了,掀不起风浪。留他们一条生路,也是给其他世家看看——跟我糜家作对,就是这个下场,但我不嗜杀。”
小蝶似懂非懂地点头。
糜芳转身下楼:“走吧,该准备下一步了。”
“下一步?”
“嗯。”糜芳眼睛望向北方,“陈家倒了,徐州就是糜家的了。但徐州太小,装不下我的野心。”
他想起典韦,算算日子,也应该要来了。
还有系统,离升级还差90经验,得抓紧了。
秋风卷起落叶,吹过空荡荡的陈家祖宅。
曾经显赫一时的徐州陈家,从此成为历史。
而糜家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城楼下,糜氏盐行、布行、粮铺、铁器行、百味楼所有铺面门口都排著长队。
百姓们不知道陈家为什么倒,只知道糜家的东西好又便宜。
这就够了。
糜芳走下城楼,上了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像胜利的鼓点。
车厢里,他闭上眼睛,调出系统面板。
“升级。”
【系统升级至4级】
【可收录昆虫天赋数:4种(已收录3种)】
【可赋予人数上限:1000人】
【获得升级奖励:随机昆虫线索x2】
糜芳睁开眼,笑了。
一千人的赋予上限,够了。
接下来,该组建真正的昆虫军团了。
马车驶向糜府,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