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当家带着华歆去库房走了一圈。
库房是福泽堂现在药房的三到四倍大，专门请了师傅做了通风，特地在旁边修建了冰室，夏天给库房供应冰块降温，安置了许多吸湿的香料，确实保障了成药的药效。
只是那些原本拿来装成药的瓶瓶罐罐都空了，他们转一圈下来，真的像花大当家说的那般，福泽堂已经没什么可以拿出来售卖的成药了。
“少主，这库房维护起来需要许多银子，如今没了成药需要存放，不如把这库房改做他用？”
大黑跟着他们出了库房，提出取消库房的建议。
这是他这些年一直想说的话，这库房里的成药年年减少，维护的成本却只高不少，对福泽堂来说早成了负担。
华歆的心思还留在库房里那些瓶瓶罐罐上，没听清楚大黑的话。
花大当家却不同意的，这库房是主子一手一脚亲自设计，找了许多有名师傅修建的，就这样取消了，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如今库房没了成药，就把库房取消了，哪一日福泽堂没了银子行善也会关门？
哦，对了，那柊苑也不知道没了啥，现在就成了一堆灰烬！
是不是主子在这世间的念想都会一一消失？
一想到这个问题，花大当家心口就会闷疼。
是不是有一天，她自己都会不再记得主子了？
大黑看着花大当家脸色很差，明显有气憋在心里生闷气了。
他没敢再继续说库房，转而提起行善的事情。
“三日的时间很快，不知少主有什么打算？”
花大当家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连看都没看一眼大黑，只顾埋头走路。
华歆这一次听清了，拉了一下花大当家的衣袖。
“大当家，咱们去药房看看吧。”
她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但如今福泽堂现银不多，外面药材又贵，只能在现成材料上想办法了。
花大当家这才停下脚步，不过看向华歆的目光没有什么神采。
华歆眨巴眨巴眼睛，朝大黑看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大黑：“刚才我提议把库房取消了，因为维护库房的成本很高。”
华歆：“不必取消，库房有用。”
花大当家闻言，眼睛里的光彩又回来了。
大黑心里不相信华歆的话，却不愿意在此刻泼冷水了。
华歆：“大黑，之前官差堵在门口，我看见你身边跟了许多漕帮的人，你知道他们出海带回的东西在哪里贩卖吗？”
大黑：“漕帮？那几个兄弟是镖局的，偶尔会接漕帮的活，至于出海的话，应该是漕帮自己的人。
如今朝廷不禁海，商家只要有钱有人的，都可以组织人出海做生意。
不过，出海成本颇高，需要的人又难找，一般商家不会自己出海，大多数依靠漕帮这样的大帮派，从中分一些海外来的商品，赚取中间环节的差价。
华歆没继续问下去，大黑明显不愿意说了。
她和花大当家一起去药房，若锦在指挥伙计登记药材。
花大当家让大黑寻云姨送点吃食过来，等走到药房隔间坐下，问华歆：“少主是想要什么外来的药材？”
华歆笑着摇头：“我之前听闻海外来的香薰面脂有奇效，世人都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就很好奇人家怎么做的？”
花大当家莫名松了一口气，道：“那些香薰面脂我用过，确实有一定效果，但没有传言那般神奇。”
华歆：“大当家用的香薰面脂是大黑采买的？”
花大当家没有马上回答，喊了管事拿来账本。
管事姓刘，五旬年纪，身体硬朗。
华歆看着刘管事抱来的一摞摞账本，不解地看着花大当家。
花大当家：“这是福泽堂这些年的进项和支出。”
华歆出言打断：“大当家，我信你的。”
花大当家：“我知道少主信我。”
她走过去拿起账册，一页一页翻开去，终于在其中一页停下来。
“少主，十七年前，福泽堂自己有面脂卖，需要搭配内服的药丸吃。”
华歆上前看去，泛黄的宣纸上列明了进项，面脂的进项是最高的。
“当时福泽堂卖的面脂叫芙蓉露，搭配吃的药丸叫芙蓉水。”
华歆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当真与实物有很大差异。”
花大当家：“确实是这样，有人就来找过，说芙蓉露一点儿也没有露水的清澈，全是黏黏糊糊的膏体，而那芙蓉水就更离谱了，全是一颗一颗的药丸。”
若锦进来找花大当家，闻言乐不可支，她也听说过这个说法。
“这名字啊就是真逗，每每听到我都想要笑，不过，那芙蓉露水啊，可是连我师傅都念念不忘呢。”
花大当家：“你也知道芙蓉露水？”
她上下打量若锦，很是不相信若锦的话。
要知道，这大江南北芙蓉露水可是福泽堂独一家的生意，还是十七年前就断货了的。
若锦：“大当家别不信，我师傅当年可是天天都要用这芙蓉露水的，不过后来家里断了进项，师傅也才断了芙蓉露水。”
华歆打趣若锦：“你家师傅应该是一方首富啊，这芙蓉露水一济可是上万两银子呢。”
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一济芙蓉露水一万两银子，最多能服用一月。
若锦没再接话，她家师傅是不是首富她不知道，但她曾经确实在师傅库存里翻到过许多的芙蓉露水。
不过，这些都不适合说出来，周围看过来的人很多。
华歆也注意到了，除了药房的伙计，门外站了三四个人，明显不是福泽堂的伙计。
刘管事出去一趟又回来。
“大当家，王仁的夫人带着人前来拜访。”
花大当家询问华歆的意见，她向来不喜应酬，就算心情好了也不喜。
华歆很好奇，王仁已经好了，只剩下花些功夫保养身体，王仁夫人为何带着人前来？
若锦自告奋勇要先去问一下。
华歆招呼花大当家和刘管事把账本搬回原来的地方去。
若锦去而复返，笑着恭喜花大当家。
“大当家不必发愁了，王仁夫人带着人送银票来了。
花大当家高兴坏了，忘记自己不喜应酬，率先走出去招呼王仁夫人。
“大当家安好，这些是我婆母的心意，也算是我们家行善积德。另外，婆母的亲戚托我问一下，福泽堂还有芙蓉露水卖吗？”
花大当家下意识摇头。
门外跑来一个小厮，大喊：“夫人，夫人快快回家看看吧，死人了。”
王仁夫人急急忙忙带着人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