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撕开午后的宁静,尖锐的声音在城市上空回荡。艘搜晓税惘 蕪错内容
徐璟知坐在飞速行驶的警车副驾,面沉如水。刚才在化验室里脱下的防护服还带着体温,此刻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警衬。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动他的衣领,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寒意。
雷大炮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在车流中穿梭,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妈的,这孙子是冲着我们来的!”雷大炮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后座的林默一言不发,他已经戴上了乳胶手套,正在检查勘查箱里的工具,动作冷静而机械,像是在为一场精密的手术做最后的准备。
城南中学到了。
高大的铁门外,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几辆警车闪烁著红蓝相间的灯光,将周围老师和学生脸上惊慌的表情映照得明明灭灭。
空气中,书本的油墨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气味,远处教学楼里传来学生们整齐划一的朗读声,让这片被封锁的区域显得格外诡异。
“高三教学楼,四楼,年级办公室。”一名先期抵达的派出所民警迎上来,脸色发白,语速飞快。
三人穿过警戒线,快步冲上楼梯。
楼道里空无一人,但每一个教室的窗口,都挤满了探头探脑的学生。
年级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一股浓烈的,混合著苦杏仁和烂苹果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中央,一张办公桌前,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瘫倒在椅子上。
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后仰著,脸上是临死前极度痛苦留下的狰狞表情,双目圆睁,瞳孔已经扩散。
他就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李国良。
他的右手紧紧攥著一张从信封里抽出一半的卡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灰的白色。
那枚倒贴的邮票,在桌灯的照射下,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和我们收到的一模一样。”雷大炮的声音压抑著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地中海发型,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挤了进来,他的胸牌上写着“教导主任”。
“警察同志,情况怎么样了?”教导主任搓着手,脸上挂著焦急,但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生怕有学生看到里面的场景。
“李老师是我们学校的省级模范教师,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
他看到法医林默已经开始拍照取证,连忙上前一步。
“同志,能不能能不能先把李老师移走?就说是突发心脏病,您看行吗?”
教导主任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恳求。
“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学校的老师是这么这么不清不楚地死的,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太坏了!高三了,可不能影响孩子们考试啊!”
徐璟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白马书院 罪歆璋节耕芯筷
他启动了【洞察之眼】。
在教导主任的头顶,漂浮着一行灰色的字:【焦虑:担心影响今年的评优和招生】。
而倒在椅子上的李国良尸体上方,并没有那位主任口中的“师德”光环。
那里漂浮着的,是两团浓郁得化不开的,深红色的情绪。
【愧疚】。
【恐惧】。
徐璟知收回目光,彻底无视了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教导主任。
他走到办公桌前,没有碰任何东西。
“林默,过来。”
林默放下相机,走了过来。
徐璟知指著那个被封存在物证袋里的信封。
“分析一下。”
林默愣了一下,这东西还没经过实验室的精密仪器,怎么分析?
徐璟知没有解释,只是盯着那个信封。
【化学物质微观解析】,启动。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物证袋和牛皮纸,直接看到了附着在纸张纤维上的微观世界。
氰化物,二甲基亚砜。
这两个熟悉的成分清晰可见。
但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种不同的分子结构。
一种复杂的苯环类有机物,散发著陈旧木材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
“除了氰化物和dso,”徐璟知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信封的纸张里,还浸泡过一种东西。”
“邻苯二甲酸二丁酯。”
他报出了一个化学名词。
“二十年前,一些小作坊用来制作书籍和动物标本的防腐剂。气味刺鼻,有微毒,早就被淘汰了。”
林默的眼神变了。
不靠任何仪器,只用眼睛看,就能分析出如此冷门的化学成分?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检查著死者李国良的手。
“死者手指有长期被粉笔灰腐蚀的痕迹,角质层很厚。”林默的声音传来。
他用一根细长的探针,轻轻挑开李国良的指甲缝。
“除了残留的毒物粉末,这里还有点别的东西。”
他将探针上一点黑色的碎屑,放到了载玻片上,用便携显微镜观察。
“是烧焦的塑料碎屑,很小,像是某种卡片或者照片的护膜被点燃后留下的。”
这个发现,让办公室里的空气更加凝重。
李国良在中毒的最后时刻,不是呼救,而是试图烧掉什么东西。
徐璟知的脑海里,线索迅速串联。
解放路报刊亭的老旧油墨。
二十年前的旧书防腐剂。
一个卖旧书旧报的地方。
一个极有可能接触到这两种东西的交集点。
“雷队!”徐璟知猛地转头。
“马上带人去解放路和滨河大道交叉口,那个报刊亭!”
“凶手就在那!”
雷大炮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冲。
徐璟知紧随其后。
经过那个还在发愣的教导主任身边时,徐璟知停下了脚步。
“李国良老师不是死于心脏病。”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是被人谋杀的。”
“凶手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现在,你还觉得学校的声誉比人命更要紧吗?”
教导主任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警车再次呼啸而出。
解放路的路口,那个显得有些破败的老报刊亭,出现在视野里。
报刊亭的卷帘门紧紧地拉着,上面没有挂锁,但显得异常安静。
“吱——”
警车一个急刹,停在了报刊亭门口。
徐璟知和雷大炮几乎是同时从车上跳了下来。
雷大炮上前,用力拉了拉卷帘门,纹丝不动。
“里面锁死了!”
徐璟知的目光,却被卷帘门上贴著的一张纸吸引了。
那是一张用激光印表机打印出来的a4纸,纸张还很新,像是刚刚贴上去的。
上面只有一行黑色的宋体字。
“今日歇业,去送一份迟到了十年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