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炮的人已经彻底控制了现场。
那个试图用“幽灵”掩盖罪行的代班司机，正瘫软在驾驶座上，面如死灰。
技术科的人很快赶到现场。
当他们走进这辆诡异的公交车，看到车厢后半段那具悬在半空、随着人员走动而轻轻摇晃的“无脚鬼影”时，几个年轻的技术员都感觉后背发凉。
“这这就是那个幽灵乘客？”
一名技术员咽了口唾沫，不敢靠得太近。
徐璟知站在那具尸体下方，抬头看了一眼。
【洞察之眼】，再次扫描确认。
“不是鬼，是简单的物理学。”
徐璟知指著天窗内侧一个被涂成黑色，与车顶融为一体的微型滑轮。
“车顶的天窗被改装过，加了一个定向滑轮。”
他又指了指连接着尸体肩膀和滑轮的那根几近透明的细线。
“线是大号海钓鱼线，韧性好，承重高，在夜里的灯光死角几乎看不见。”
他一边解释，一边戴着手套，在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具尸体没有发生任何灵异现象。
它只是以天窗为圆心，以鱼线为半径，像一个钟摆一样，在车厢里划出了一道平滑而又精准的弧线。
弧线的终点，正好是旁边那扇被打开了缝隙的车窗。
“如果没被我们截住，这具尸体就会借着惯性，被完美地荡出窗外，抛进河里。
徐璟知看着那具还在摇摆的尸体，语气平静。
“这不是鬼上身，这叫单摆运动。”
周围的警察和技术员，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一场恐怖片，硬生生被他变成了物理科普现场。
“高！实在是高！”
雷大炮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随即又一脚踹在旁边垂头丧气的王二腿上。
“说！这种缺德事干了多少回了？尸体都弄哪去了？”
王二哆哆嗦嗦，眼神闪躲。
“就就这一次真的”
徐璟知没跟他废话。
他直接走到王二面前，抓起了他那件深灰色风衣的袖口。
【微痕迹鉴定】开启。
在袖口缝线的褶皱里，依然残留着一些肉眼难以分辨的粉末。
他将袖口凑到鼻尖，那是他刚才在搏斗时就闻到的味道。
一股混合了糖精、廉价香精和防腐剂的特殊甜味。
那是棉花糖的味道。
但又混杂着一种只有在大型陈旧机械设备上，才会用到的重油润滑剂的气味。
徐璟知放下他的袖子，目光越过车窗，看向远处黑暗中那座巨大的钢铁轮廓。
那里，正是系统刚才提示的地点。
“这辆车的终点站，不是火葬场。”
徐璟知的声音笃定，目光如炬。
“是前面那个废弃的城西游乐园，对吗？”
一直心存侥幸的王二，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眼神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
二十分钟后。
几辆警车关掉警灯，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西废弃游乐园的范围。
巨大的铁门早已锈蚀，半敞开着，像是一张残缺的大嘴。
徐璟知第一个走下车。
当他的脚踩在满是枯败落叶和碎石的地面上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他脑海中清晰响起。
【检测到宿主进入s级特殊签到地点：被遗忘的童话坟场。】
【特殊签到触发！】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初级魔术揭秘（被动技能）。】
【技能说明：可看穿大部分利用视觉误差和道具机关的物理障眼法。】
【获得奖励：特殊物品：小丑的红鼻头。】
【物品说明：佩戴后可短暂大幅提升亲和力，降低审讯目标的戒备心，冷却时间24小时。】
徐璟知不动声色地收起奖励。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骸骨般的乐园。
生锈的旋转木马，剥落了彩漆的马匹，歪著脑袋，用空洞的眼窝注视著闯入者。
远处的摩天轮，在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空气中，飘荡著一股陈旧的铁锈味、腐烂的木头味。
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甜腻香气。
“人在哪儿？”
雷大炮压低声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被押解的王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抬起被铐住的手，指向了游乐园的最深处。
“鬼屋他们都在鬼屋后面”
众人立刻兵分两路，呈包围姿态，向着那栋外墙画著巨大夸张鬼脸的建筑摸去。
越靠近鬼屋，那股甜腻的棉花糖香气就越发浓郁，与周围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鬼屋后门的空地上。
几个穿着黑色雨衣，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围着一辆老式的棉花糖推车。
推车上没有棉花糖。
只有一个个鼓鼓囊囊的、贴著标签的黑色长条形塑料袋。
那是尸体。
他们就是等著“收货”的买家，专门倒卖尸体，给那些有“配阴婚”需求的人。
“行动！”
雷大炮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好的警员从黑暗中一拥而上。
“警察！别动！”
那几个黑衣人反应极快，有人试图逃窜，有人试图去推那辆车。
游乐园里顿时乱作一团。
追逐声，怒喝声，在死寂的乐园里回荡。
徐璟知没有参与抓捕。
这些小鱼小虾，雷大炮足够应付。
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栋敞着门的鬼屋上。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还藏着别的东西。
他打开手电筒，径直走了进去。
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通道，两边挂著各种断手断脚的廉价橡胶道具。
他在鬼屋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改装过的巨大冷库。
冷库里，不仅有待售的尸体。
还有手术台，以及各种防腐处理的工具。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尸体处理流水线。
徐璟知穿过冷库，走向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那房间没有上锁，门虚掩著，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他推开门。
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房间里没有尸体，也没有冰冷的器械。
这里干净得像是一个异类。
只有一张小小的、铺着卡通床单的儿童床。
床上，摆满了各种褪了色的毛绒玩具和零食包装袋。
在床的正中央，躺着一个用木头和布料手工制作的木偶。
那是一个小丑木偶。
做工很粗糙，甚至有些丑陋，但却能看出制作它的人很用心。
小丑的嘴角被画成了大大的红色笑脸。
但它的眼睛部位，却被点上了两滴蓝色的油漆，像是眼泪。
而在小丑木偶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缩小版的真实病号服。
徐璟知走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木偶的胸口。
那里，病号服的口袋鼓鼓囊囊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已经泛黄起毛边的纸。
展开。
是一份五年前的医院单据。
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