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刘波。山叶屋 冕肺岳毒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刘波坐在审讯椅上。
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整齐的衬衫。
神情平静,眼神温和。
他就像一个大学讲师,准备展开一场学术辩论。
徐璟知坐在他对面。
桌上摆放著几份物证。
风油精瓶、装着猫毛的证物袋、还有那份dna比对报告。
“刘波,这是从你家垃圾袋里找到的风油精瓶。”徐璟知拿起瓶子。
“成分分析显示,它和死者何建军家里的残留,以及猫身上的气味来源,高度一致。”
刘波推了推眼镜。
他语气平淡:“我家确实用风油精。我经常熬夜码字,精神不好。风油精提神醒脑,很常见。”
“至于猫身上的气味,可能是我的猫薄荷意外蹭到了它。”
徐璟知将猫毛报告推过去。
“这是从你家吸尘器里提取的猫毛dna,属于801室王大妈的猫。”
刘波看了一眼报告。
他放下眼镜。
“这只猫之前确实跑来过我家。”
“我打开窗户透气,它就跳进来了。”
“我很喜欢猫,还给它喂了些吃的。”
“后来发现我对猫毛过敏,才赶紧把它赶走。”
他解释清晰。
他说得合情合理。
“这都能解释通。”
刘波抬起头,脸上挂著一丝礼貌的微笑。
“警官,这些间接证据,并不能证明我杀人。”
他语气不紧不慢。
“你们有直接的杀人录像吗?”
“或者有目击者,看到我把猫毛塞进何建军的呼吸道吗?”
他的心理素质极强。
话语中带着对警方无法拿出铁证的嘲讽。
雷大炮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小子,嘴硬是吧!”
徐璟知抬手阻止雷大炮。
他没有看刘波。
他拿起桌上的何建军的电子日记。
目光扫过。
他又放下日记本。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突然变得平静。
“刘波,你是个写网文的。”
“对声音一定很敏感吧?”
刘波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没有说话。
徐璟知继续说。
他运用【中级犯罪心理侧写】。
开始精准地描述刘波的生活。
“每天晚上十点。”
“楼上王大妈的高跟鞋声,准时在你头顶响起。”
“哒、哒、哒。”
“就像踩在你心尖上。”
刘波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十一点。”
“那只波斯猫开始在你家楼上跑酷。”
“抓挠地板,跳上跳下。”
“就像一群穿着鞋子的老鼠,在你天花板上狂欢。”
刘波的眼底泛起血丝。
他双手握拳。
他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
“凌晨一点。”
“隔壁701室的何建军,开始咳嗽。”
“因为他对猫毛过敏。”
“一声声,剧烈又刺耳。
徐璟知声音平缓。
“每当他用力咳嗽的时候,整个楼板都跟着震颤。”
“你努力去想剧情,可这些声音,就像一根根钢针,穿透你的耳膜。”
“你睡不着。”
“你被这些声音折磨得精疲力尽。”
刘波的拳头收得更紧。
他指甲刺破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徐璟知看着他。
“你就像夹心饼干中间的那层馅。”
“上下都被挤压着。”
“你向物业投诉。”
“物业不管。”
“你去找王大妈理论。”
“她骂你穷酸,住不起大别墅,还嫌弃别人走路吵。”
“你向何建军反映,他告诉你,他以为噪音是你造成的。”
“他还以为你用声音报复他。”
“最可笑的是,何建军也开始制造噪音来报复你。”
“他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
“半夜砸墙。”
“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你吸入进去。”
徐璟知的语调平稳。
“这些声音,一层层包裹你,挤压你。”
“你投诉,你抱怨,你尝试过所有和平解决的方式。”
“可没有人听见你。”
“也没有人愿意听见你。”
刘波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双眼充血,盯着徐璟知。
“我只是想睡个觉!”
他发出尖锐的嘶吼。
“我只想睡个觉啊!”
“他们为什么要逼我!”
刘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抱住自己的头,身体弓起。
他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嘶吼著,像是要把二十多年来所有积压的愤怒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喊。
“你剃光那只猫。”
徐璟知的眼神直视他。
“不是为了虐待。”
他的声音平稳。
“你是想把那些让你过敏的‘噪音源’。”
“变成物理上的‘过敏源’。”
“送还给他们。”
刘波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向徐璟知。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他终于彻底崩溃。
他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刘波交代了。
他为了报复那些制造噪音的邻居。
为了得到一个安静的睡眠。
他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
他承认,他利用猫薄荷,从801王大妈家全封闭的阳台,将“雪球”钓到了自己家。
在自家卫生间里,他用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剃光了“雪球”全身的毛发。
他将收集到的猫毛和皮屑,装在一个密封袋里。
下午两点到七点。
他打开701室何建军家的窗户。
他将吸尘器调到吹风模式。
把高浓度的猫毛和皮屑,反向喷射到何建军的家里。
何建军家里空气中的过敏原浓度急速上升。
当何建军下班回家。
他再用事先准备好的伸缩杆。
将涂满猫薄荷提取液的“雪球”,从702的窗户扔进701。
猫因为兴奋,在房间里疯狂奔跑、跳跃。
搅动起空气中弥漫的猫毛碎屑。
最终导致何建军过敏性休克死亡。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
审讯室里,刘波泣不成声。
他的声音,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变成了喃喃自语。
他只反复念叨著一句话:“我只是想睡个觉。”
雷大炮看着崩溃的刘波。
他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深深的压抑。
这起因邻里纠纷引发的悲剧。
让所有人都感到沉默。
几天后。
金园小区派出所门口。
王大妈抱着穿上小衣服的“雪球”来了。
“雪球”脑袋上那圈毛重新长了出来。
身体也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绒毛。
它好奇地探头探脑,依偎在王大妈怀里。
王大妈感谢警察破案。
她将一面锦旗送到雷大炮手上。
“谢谢警官!我的雪球终于不再受罪了!”
就在这时。
刘波被两名警员押上警车。
他戴着手铐,低着头。
他路过王大妈身边。
王大妈看着被押上警车的刘波。
她张了张嘴。
她想说些什么。
最终,她没有骂出口。
她只是眼神复杂地低下了头。
这起猫毛杀人案,没有赢家。
警车鸣笛,呼啸著远去。
留下王大妈抱着猫。
在阳光下。
她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