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赵天豪的头号狗头军师，凌晨五点跑去废弃冷冻库？”
陆尘盯着平板屏幕上那张冷静精明的脸，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不是怕，是某种猎物嗅到更大危险的本能。
房间里所有人都醒了——或者说，根本没人能真睡着。陈默已经起身检查装备，两个林琳挤在电脑前快速调取郑明和滨江路15号的所有关联信息，张伟扶着眼镜，脸色发白但眼神专注，苏予初则站在门边，手里攥着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
“他去那里只有三种可能。”陈默把匕首重新插回腿侧，动作因为肩膀伤势略显滞涩，但依旧干脆，“第一，那里有必须他亲自处理的‘东西’——可能是人，可能是证据。第二，那里即将发生什么需要他现场指挥的事。第三那里本身就是天豪集团一个连普通高层都不知道的核心据点。”
“不管哪种，”陆尘接过话头，感觉疲惫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压下去不少，“都说明那地方比我们想的更重要。而且”
他看向新林琳调出的实时监控画面——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仓库大铁门外，但三个小时过去了，郑明和那两个跟班还没出来。
“他在里面待得太久了。”陆尘说，“如果只是查看或者简单处理，用不了这么久。除非”
“除非他在组织撤离，或者销毁证据。”张伟声音发干，“我的举报信发出不到四小时，他就出现在这个可能关押着重要人证的地方。这不是巧合。”
“我们必须立刻去！”苏予初忍不住开口，“如果老周真的在那里，如果还有其他受害者，郑明现在去，很可能就是为了”
“灭口”两个字，她没说出来，但房间里每个人都懂。
陆尘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盘算。
去，还是不去？
去——团队疲惫，陈默带伤，装备简陋，对方有备而来（郑明亲自到场意味着警戒级别可能提到最高），硬闯成功率极低，可能全军覆没。
不去——老周可能死，线索可能断，那些可能被关押的人可能永远消失。
“系统。”陆尘在脑中调出界面，快速浏览商城和任务。
【支线任务：法理之盾（剩余时间：45小时02分）】
【积分余额：1220】
【特殊物品兑换权限（一次性）待使用】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罪徒公会’外围成员身份卡（一次性）】上。权限。如果兑换这个，或许能混进去？但郑明在场，他认得所有天豪集团的核心成员，一个陌生面孔突然出现，风险爆表。
【体能恢复药剂（小）】100积分，【专注力强化】150积分这些能短暂提升状态，但改变不了硬实力差距。
“老陈，”陆尘看向陈默，“如果现在去，我们两个人，潜入，不正面冲突，只侦查，确认情况，有机会吗？”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眼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
“凌晨六点二十，天快亮了。白天潜入废弃建筑，难度增加。珊芭看书徃 免肺阅毒”他冷静分析，“但郑明的出现，也意味着对方可能会在白天进行转移或清理，这是我们的时间窗口。至于机会”
他转过身，看向陆尘：“我一个人去，机会三成。带上你，机会一成。但如果我们不去，机会是零。”
“那就是必须去。”陆尘咧嘴，笑容有点狠，“一成机会也是机会。总比等郑明把一切都抹干净了，我们再对着空仓库干瞪眼强。”
“我也去。”苏予初上前一步，“我对刑侦现场勘查有经验，能帮忙找线索。而且如果真有受害者，可能需要医疗帮助”
“你留下。”陆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林琳和张伟需要人保护，那两个刚救出来的女孩也需要你。这是后方，同样重要。”
苏予初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陆尘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小心。”
“林琳，”陆尘转向两个黑客，“你们继续监控仓库周边所有能黑进去的摄像头、交通探头、甚至附近居民的智能门铃。一旦发现大规模人员或车辆异常调动，立刻通知我们。同时，想办法查查郑明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行程——我知道这很难，但试试。”
“交给我们。”原版林琳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但坚定。
“张伟，”陆尘看向律师，“你的战场在这里。继续关注举报信的舆情，如果有可能，联系你老师以前信任的同事或记者，把火烧旺。但注意安全，别暴露位置。”
张伟郑重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钢笔。
陆尘最后看向陈默：“老陈，我们需要什么装备？周科长那里还能搞到什么？”
陈默想了想：“匕首我有。需要夜视仪——白天仓库内部也可能很暗。需要便携的破拆工具（对付可能的锁具），需要通讯设备（确保我们能和后方联系），需要一件厚点的大衣。那地方是冷冻库，残余的低温可能很要命。”
陆尘点头，转身拉开门。周科长像是一直等在门外不远，靠着墙抽烟，见他出来，抬了抬眼。
“周班长，还需要点东西。”陆尘也不客气。
周科长听完清单，掐灭烟头：“夜视仪有旧的，效果还行。破拆工具我这里只有消防斧和撬棍。通讯有对讲机，频道我可以调到加密段。大衣”他打量了一下陆尘和陈默的身材，“我去找找老战友借两件。十分钟。”
“谢了。”陆尘郑重道。
“别谢，”周科长摆摆手，转身走开，背影敦实，“早点完事，早点滚蛋，别把我这疗养院也炸了。”
七点整，晨光熹微。
陆尘和陈默换上了周科长找来的深蓝色工装（像是附近工厂的旧制服），外面套着半旧的军大衣，乍一看像两个早起检修设备的工人。陈默背上一个帆布工具包，里面装着夜视仪、对讲机、撬棍、消防斧、两瓶水和几包压缩饼干。陆尘则把周科长额外塞给他的一把老式54式手枪（压满了子弹）小心翼翼地塞进大衣内袋——这玩意儿他没用过，但拿着壮胆。
两人悄悄从疗养院侧门离开，没有开车（目标太大），而是步行了二十分钟，在路边扫了两辆共享单车，朝着滨江路方向骑去。
早晨的江城开始苏醒，早班公交、上学的小孩、遛弯的老人。陆尘看着这再普通不过的市井景象，忽然有种荒诞感——他们正要去的，可能是一个藏着罪恶和血腥的地狱入口。
“紧张？”陈默骑在他旁边，声音平稳。
“废话。”陆尘紧了紧大衣领子，清晨的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刮在脸上生疼，“老子以前这个时候，正赶着送第一波早餐外卖，担心的是超时扣钱。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被人一枪崩在废弃仓库里。”
“习惯就好。”陈默说。
“这他妈能习惯？”陆尘瞪他。
陈默没回答，只是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了一下。
七点四十，两人把单车停在距离滨江路还有一个街区的公共自行车点，步行靠近。
滨江路这一片是老工业区，很多厂房仓库都废弃了，墙上涂着大大的“拆”字。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货车轰鸣着驶过。
15号仓库就在一段破损围墙的尽头，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链子锁。从外面看，这地方和周围其他废弃仓库没什么区别，安静，破败，了无生气。
但陆尘一靠近，系统提示就跳了出来：
【警告：前方区域检测到高浓度“罪孽值”残留，建议谨慎接近。】
【被动技能“危机直觉”触发：感知到至少三个隐蔽监控点位（方位：大门左上角、右侧围墙拐角、对面废弃水塔顶层）。】
【被动技能“罪孽雷达”扫描中检测到区域内存在复数“罪孽标记”，部分标记处于活动状态。】
活动状态？里面还有人！
陆尘压低声音，把信息告诉陈默。
陈默点点头，没有直接看那些监控点位，而是借着走路自然地观察周围环境。“正面进不去。绕侧面，找围墙破损或者能翻越的地方。注意脚下，可能有震动感应或者红外绊线。”
两人装作路人，沿着围墙慢慢走。仓库占地面积不小，侧面围墙更高，上面还插着碎玻璃。走了大概一百米，陈默忽然停下，指了指围墙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杂草半掩的排水口。
铁栅栏已经锈蚀，勉强还能看出原形，但下面有明显的、反复被人蹭过的痕迹——泥土被磨平了，草也被压倒了。
“这里经常有人进出。”陈默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栅栏有被撬动又装回的痕迹。不是正规出入口，是‘后门’。”
他示意陆尘警戒周围，自己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多功能钳，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锈死的栅栏螺丝。动作很轻，几乎没声音。
五分钟后，栅栏被卸下，露出一个勉强能容一人爬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浓重的霉味、尘土味和隐约的消毒水味涌出来。
“我先。”陈默把夜视仪戴上，调整了一下，然后伏低身体，像一条无声的蛇，滑了进去。
陆尘等了几秒，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声（安全信号），才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爬了进去。
里面是仓库侧面的一个狭窄夹道，堆满了废弃的木箱和生锈的金属零件。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几个破损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
陈默已经贴在墙边，透过夜视仪观察前方。陆尘也戴上夜视仪——绿色的视野里，空旷的主仓库空间一览无余。
很大，很空。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能看到杂乱的脚印和一些拖拽的痕迹。远处墙角堆着些用防水布盖着的东西，形状不规则。
没有人影。
但【罪孽雷达】的提示还在，而且变得更清晰了——标记集中在仓库深处，偏向地下。
“找地下入口。”陈默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两人贴着墙，踩着灰尘最厚的地方（减少脚印），小心地向仓库深处移动。陈默不时停下，用指尖抹一下地面或墙面，判断灰尘的厚度和痕迹的新旧。
“近期有人活动，但频率不高。脚印杂乱，至少有三到四种鞋印。”他低声说，“往那个方向。”
他指向仓库最里面，一排看起来像是旧办公室的铁皮房。
靠近铁皮房时，陆尘忽然感觉脚下一绊，差点摔倒。陈默眼疾手快拉住他。
“低头。”陈默说。
陆尘低头，看见地上有一根极细的、几乎透明的鱼线，离地不到十厘米，两端系在废弃的货架腿上。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警报绊线。”陈默小心地跨过去，“业余水平，但说明里面的人有防备。”
铁皮房的门虚掩着，锁被撬坏了。里面更暗，堆着破烂的桌椅和文件柜。
陈默示意陆尘守在门口，自己进去快速检查。几分钟后，他出来，摇了摇头：“空的。但有近期有人待过的痕迹——椅子有温度残留，地上有新鲜的烟头。”
陆尘走过去，捡起一个烟头。很普通的本地廉价烟牌子，滤嘴处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
这个咬痕他猛地想起老周渔具店那个脏兮兮的玻璃烟灰缸。老周抽烟时，就喜欢用牙齿咬滤嘴，说这样抽得“带劲”。
“老周在这里待过。”陆尘把烟头小心地装进证物袋。
两人继续搜索。在铁皮房最里面的角落，陈默发现地面一块锈蚀的铁板边缘，灰尘被蹭掉了，露出新鲜的刮痕。
“下面是空的。”陈默单膝跪地，用手指敲了敲铁板，传来空洞的回响。他试着撬动，铁板很沉，但一侧有隐藏的活页。
“帮忙。”
陆尘上前，两人合力，缓缓掀起沉重的铁板。一股更阴冷、更潮湿的空气涌上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下面是一道向下的铁梯，延伸进黑暗里。
陈默戴上夜视仪，率先下去。陆尘紧随其后。
铁梯大概有四五米深，下面是一个狭窄的地下通道，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头顶有老旧的管线。温度明显比上面低了好几度，陆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大衣。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铁门，但显然已经废弃，门上有一个老式的机械转盘密码锁。
“锁是坏的。”陈默检查了一下，“门没锁死，只是虚掩。”
他轻轻推开铁门。
门后，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个临时的囚室兼储藏间。
景象触目惊心。
墙角堆着几个脏兮兮的睡袋和破毯子，地上散落着空的矿泉水瓶、压缩饼干包装袋、还有几个用过的注射器（里面残留着不明液体）。墙壁上有指甲抓挠的痕迹，还有干涸的、暗红色的疑似血迹。
最让陆尘呼吸一窒的，是靠近门口的水泥地面上，用某种尖锐物（可能是石头或指甲）刻出的、歪歪扭扭的字母：
s o s
字母刻得很深，边缘还有细小的碎石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
“老周”陆尘蹲下身，手指拂过那粗糙的刻痕。他能想象，一个老人被关在这阴冷的地下，在绝望中，用最后的力量留下求救信号。
陈默已经像猎犬一样开始细致搜查这个空间。他检查睡袋（里面还有体温残留，说明人离开不久），翻看垃圾，用一个小手电照射每一寸墙面和地面。
“至少关押过三个人，时间不超过一周。”陈默判断，“有女性物品——这个发圈。”他捡起一个廉价的黑色发圈，“还有这个。”他又捡起一个小药瓶，标签被撕掉了，但里面有白色药片，“可能是镇静类药物。”
陆尘强迫自己冷静，也开始搜索。在一个睡袋下面，他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一小片被撕碎的纸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
纸片质地较厚，像是某种便签纸。上面印着抬头：
【兴旺拆解厂】
送货单（存根联）
下面的具体信息大部分被撕掉了，只残留了一角，上面有一个模糊的手写车牌号：
后面几位数被撕掉了。
兴旺拆解厂？
陆尘脑子里闪过之前钱涛据点里那个账本上的“兴旺拆解厂”。赵天豪的产业之一，明面上做废旧车辆拆解，暗地里
“老陈，看这个。”他把纸片递过去。
陈默接过，看了一眼，眼神陡然锐利。“这是关在这里的人，可能被转移去的地方。或者，是看守他们的人不小心遗落的。”
他仔细看了看纸片边缘的撕痕：“是被仓促撕下的，可能是挣扎或者混乱中。纸片很新，油墨清晰，使用时间不长。”
就在这时，陆尘的对讲机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流嘶啦声，接着是新林琳压得极低、带着惊慌的声音：
“陆尘！陈默！快撤！监控显示，三辆车正朝仓库方向快速靠近！距离不到两公里！车型是黑色suv，没有牌照！重复，快撤！”
陆尘和陈默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同时转身冲向门口。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地下囚室铁门时，陆尘的【危机直觉】猛地炸响！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扑倒！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狭窄的地下通道里震耳欲聋！
子弹擦着陆尘的耳畔飞过，打在身后的水泥墙上，溅起一片碎石！
铁门外的通道拐角处，一个穿着黑色战术服、戴着面罩的身影，正举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对准他们。
不是郑明的人——郑明的人不会用这种专业战术装扮和武器。
是“清除协议”的执行者！
他们被堵在了地下！
（第四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