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林琳的声音在寂静的401室内响起,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但异常清晰。
陆尘猛地从那张硬板床铺上坐起——他刚才实在撑不住,裹着陈默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旧军大衣,靠在墙边打了不到半小时的盹。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老纺织厂宿舍区里零星亮着几盏灯,远处传来狗叫和电视机的嘈杂声。
“什么内容?”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声音同样沙哑。
距离下午那场引爆全网的五百万悬赏直播,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401室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情报处理中心。两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24小时亮着,加密提交链接的后台数据像瀑布一样刷新。两个林琳分工合作:原版林琳负责编写和运行自动筛选程序,过滤掉明显的垃圾信息、病毒文件和低质量线索;新林琳则凭借其更强大的分析和学习能力,对初步筛选出的线索进行深度研判,评估真实性、关联性和潜在价值。
张伟守在一张小茶几旁,上面堆满了打印出来的重点线索材料,他戴着老花镜(陆尘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有轻微近视加老花),一条条对照法律法规和逻辑常理进行审核,用红笔标注出疑点和需要进一步核实的地方。苏予初则在另一张旧书桌前,将筛选出的线索与她父亲当年的笔记、已知的失踪人口信息进行交叉比对,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陈默是唯一没有参与信息处理的人。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在门后,每隔十五分钟通过猫眼观察一次楼道,每隔半小时戴上耳机监听警方和安保频率的公开通话——设备是林琳用旧手机改装的。他的存在,是这个临时安全屋里所有人能安心工作的唯一保障。
“线索来自一个加密程度很高的匿名提交。”新林琳调出一个窗口,上面是处理过的文字信息和几张照片,“提交者声称曾是‘兴旺拆解厂’的临时工,干了三个月,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被辞退,还挨了顿打。他提供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拆解厂地下有密室,入口在报废车辆处理车间的液压机下面,需要特定密码开启;第二,他亲眼见过‘刀疤刘’——就是赵天豪手下那个打手头目,经常晚上带‘货’去拆解厂,有时候是活人,有时候是‘处理过的’;第三,刀疤刘除了给赵天豪办事,自己还在城南经营一个地下赌场,位置很隐蔽,在‘老农机厂’废弃仓库的下面,赌场每周五、六晚上开,主要客源是附近几个工地的包工头和小老板。”
屏幕上出现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一张是黑夜中隐约可见的“老农机厂”锈迹斑斑的厂牌;一张是从远处拍摄的仓库侧门,门口停着几辆看起来不便宜的车;还有一张似乎是偷拍的室内,光线昏暗,但能看出赌桌和攒动的人影。
“照片的exif信息被清除过,但通过光影和背景建筑特征比对,位置可信度很高。”原版林琳补充道,“而且提交者提到了一个细节:刀疤刘在赌场有个习惯,喜欢用金色的烟灰缸,据说是纯金的,是赵天豪赏他的。这个细节和我们之前掌握的刀疤刘的‘暴发户’性格吻合。”
陆尘已经彻底清醒了。他走到电脑前,盯着那几张照片,眼神锐利起来。
地下赌场。刀疤刘。
这个人,他记得。第七章高铁上那个熊家长的丈夫,赵天豪手下的打手头目,在碧浪涛洗浴中心围捕王老五时露过面,后来在修理厂被陈默打断腿逃跑了。他是赵天豪的爪牙,也是“兴旺拆解厂”罪恶链条上的重要一环。
更重要的是——刀疤刘是直接参与人口贩卖运输的经办人之一。如果能抓住他,撬开他的嘴,或许能获得比清单更直接的证词,甚至可能找到被转移的“货物”下落。
“今天是星期几?”陆尘问。
“星期五。”苏予初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九点二十。”
“赌场营业时间。”陆尘看向陈默,“老陈,你怎么看?”
陈默从门后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和地图,沉默了几秒钟。
“地形有利。”他开口,声音平稳,“废弃工厂,周边空旷,夜间人少。出入口明确。内部结构可能复杂,但有建筑图纸可以参考——林琳,能找到老农机厂的原始建筑图纸吗?”
“正在搜。”原版林琳立刻开始操作,“市政档案数据库有部分公开图纸,如果找不到完整的,我可以尝试入侵城建档案馆的内部服务器——需要大概十分钟,有风险。00小税蛧 已发布嶵新漳结”
“找。”陆尘点头,“但注意安全,别被反追踪。”
他环视屋内众人:“这条线索,价值很大。刀疤刘是条大鱼,他的赌场不仅是赵天豪的敛财工具,很可能也是他们进行非法交易、洗钱和拉拢关系网的据点。如果我们能端掉它,直播曝光,第一,能狠狠打击赵天豪的嚣张气焰和实际利益;第二,可能从赌场里找到更多直接证据;第三,能向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证明——‘判官’不仅有嘴,还有拳头。”
!张伟放下手中的红笔,抬起头,眉头紧锁:“风险呢?第一,我们人手不足,对方是亡命徒,可能有武器;第二,直播突袭,等于公开宣战,会彻底激怒赵天豪,他接下来的报复可能会毫无底线;第三,我们自身的行为,从法律上很可能被定义为‘非法侵入’、‘聚众斗殴’甚至‘抢劫’。”
“风险我知道。”陆尘深吸一口气,“但我们现在没有退路。舆论战已经打响了,如果我们只停留在网上喊话、发悬赏,没有实际行动和战果,热度很快就会过去,对方的水军和公关会把我们彻底淹没。我们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实实在在的、能让所有人看到的胜利,来巩固支持者的信心,震慑动摇者,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潜在举报者,看到我们的决心和能力。”
他看向苏予初:“而且,刀疤刘是直接经手人。抓住他,可能就能找到李小雨的下落,哪怕只是一点线索。”
苏予初的身体微微绷紧了。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的坚定说明了一切。
“我支持行动。”陈默言简意赅,“但需要周密计划。不能强攻,要智取。赌场内部情况不明,最好能先派人混进去侦察。”
“混进去?”陆尘想了想,“赌客身份?需要本金和看起来像赌徒的样子。钱我有,但样子”
“我可以试试。”张伟忽然开口,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这位一直表现得有些古板甚至懦弱的中年律师,此刻推了推眼镜,脸上有种豁出去的平静,“我以前在律所,陪客户去过几次澳门的场子,基本的规则和样子大概知道。而且我这张脸,看起来像输红了眼的小老板或者中年失意职员,不容易引起怀疑。”
陆尘有些意外,但随即拍了拍张伟的肩膀:“张律师,勇气可嘉。但这太危险了,你没有受过训练”
“不需要训练,只需要演技。”张伟苦笑了一下,“而且,如果真要打官司,我亲自进去获取的第一手信息,在法庭上会更有说服力——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活到上法庭那天。”
“我跟你一起去。”陆尘立刻说,“两个人互相照应。陈默在外面策应和准备强攻。林琳负责技术支援和直播准备。苏记者留守,统筹信息和应对突发舆情。”
“不行。”陈默立刻反对,“你是核心目标,不能轻易涉险。侦察我去。”
“你不行。”陆尘摇头,“你这张脸,这身杀气,进去就像警察卧底。赌场看门的不是傻子。我和张律师看起来最人畜无害。”
陈默还想说什么,陆尘抬手止住:“老陈,你的任务更重要。侦察只是第一步,一旦我们进去后情况不对,或者找到确凿证据需要立刻控制现场,你需要带人强攻接应。你是我们唯一的武力保障,不能浪费在侦察上。”
陈默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可以。但你们必须带通讯设备,全程保持联络。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林琳,微型摄像头和耳机,有办法吗?”陆尘看向技术二人组。
“有!”原版林琳立刻从她的设备包里翻出几个小玩意儿——纽扣大小的摄像头,伪装成普通蓝牙耳机的通讯器,“之前黑市淘的,军用级淘汰货,但够用。摄像头画面可以实时传回我这里,我可以切到直播流里。通讯加密,但距离不能太远,工厂外面需要中继设备。”
“中继我来解决。”陈默说,“我有办法。”
计划迅速敲定。
晚上十点十五分,两辆不起眼的旧轿车一前一后,驶入城南宁静偏僻的工业区。这里曾经是江城的工业心脏,如今大部分厂房已经废弃,锈蚀的机器和破碎的窗户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萝拉暁税 免费越黩
老农机厂就在这片废墟的深处。
陆尘和张伟坐在前面一辆车里。陆尘换上了一身略显浮夸的潮牌衣服——印着夸张logo的夹克,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挂了条仿制的金链子,脸上刻意弄得油光满面,扮演一个有点钱、爱嘚瑟的年轻暴发户。张伟则穿着他那身略显紧身的旧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神刻意放空,带着点焦躁和颓废,像个生意失败、试图翻本的小老板。
陈默开着后一辆车,远远跟着,停在三百米外一个废弃的修理铺后面。车里除了他,还有全套的突击装备和由林琳远程操控的直播设备。
“到了。”陆尘压低声音,看着前方那栋黑洞洞的仓库建筑。只有侧面一扇锈蚀的铁门下方,隐约透出一点光,门口果然停着几辆车,有奔驰,有路虎,看起来车主都不差钱。
他按了按耳朵里的微型耳机:“林琳,信号怎么样?”
“清晰。摄像头画面正常。”耳机里传来原版林琳的声音,“已经开始录制,随时可以切入直播流。陈默那边中继信号稳定。”
“好。”陆尘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副驾上明显紧张得在搓手指的张伟,“张律师,记住,我们是来玩的,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摸清里面的结构、人数、安保情况,尤其是刀疤刘在不在,他的办公室位置。别多看,别多问,自然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张伟用力点头,咽了口唾沫:“明白。”
两人下车,朝那扇铁门走去。
门口没有明显的标识,但走近了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喧哗声、骰子碰撞声和激动的叫喊。铁门旁靠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胳膊上纹着青龙的壮汉,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神警惕地扫过来。
“玩两把。”陆尘用刻意装出来的、带着点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从夹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现金,在手里拍了拍,“听说这儿挺热闹?”
壮汉打量了他们几眼,目光在那叠现金上停留了一下,又看了看他们开的普通轿车(租来的),脸上露出些许轻蔑,但没多问,只是侧身让开,用下巴指了指铁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按钮:“按三下,等。”
陆尘照做。几秒钟后,铁门旁边一块看似墙壁的钢板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里面是向下的水泥台阶,灯光昏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身后的钢板悄无声息地合拢。
走下大约二十级台阶,转过一个弯,喧闹声瞬间放大,混合着烟味、汗味和劣质香水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陆尘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心里暗骂:“妈的,这味儿比城中村黑网吧还冲。”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地下空间,面积大概有两三百平米。中央摆着几张专业的赌桌——百家乐、轮盘、二十一点,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穿着暴露的女服务员端着酒水在人群中穿梭。角落里有个小吧台,几个看起来像打手的人靠在吧台边,目光扫视全场。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
陆尘快速扫视了一圈。赌客大约三四十人,男女都有,大多穿着体面但神色亢奋或者麻木。安保人员至少八个,分散在四周,腰里鼓鼓囊囊,显然带了家伙。吧台后面还有一扇厚重的木门,门口守着两个人,那应该就是内部区域或者办公室。
“刀疤刘在吗?”陆尘低声问耳机。
“暂时没看到。”林琳的声音传来,“但木门后面有独立的热源信号,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体型较大,符合刀疤刘的特征。”
“先玩两把,找机会靠近看看。”陆尘对张伟使了个眼色。
两人换了筹码——陆尘换了五万,张伟换了两万,混入了赌客中。
陆尘故意选了一张玩二十一点的桌子,下注不大不小,一边玩一边观察。张伟则显得很“入戏”,他很快输掉了几千块,开始抓头发、叹气,完全像个输急眼的赌徒,甚至还跟旁边一个同样输钱的中年男人抱怨了几句“手气背”,成功地融入了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尘又输掉了一万块,心里有点肉疼,但表面上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他注意到,那个木门偶尔会打开,有服务员进出送酒水,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是个装修不错的房间,有沙发、茶几,还有一张大办公桌。
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木门再次打开。
一个穿着花衬衫、剃着光头、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壮硕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金烟灰缸。他脸上带着酒意和戾气,走到吧台边,对服务员吼了句什么,然后接过一杯酒,靠在吧台上,眯着眼睛扫视赌场,像头巡视领地的鬣狗。
刀疤刘。
陆尘的心脏跳快了几拍。他压低声音:“目标出现,在吧台。确认。”
“收到。陈默,准备。”林琳的声音立刻传来。
“再等等。”陆尘说,“等他回办公室,或者制造点混乱。”
机会很快来了。
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客,因为怀疑庄家出千,突然掀了桌子,和保安推搡起来。场面一度混乱,几个保安围了上去,其他赌客有的起哄有的躲开。
刀疤刘骂了一句,拎着金烟灰缸就往那边走。
就是现在!
陆尘猛地站直身体,对耳机低吼:“动手!”
几乎同时,耳机里传来陈默平静的声音:“外围清除完成。正门突破,三秒。”
“砰——!!!”
一声巨响从他们进来的方向传来!不是枪声,是某种爆破装置撞开铁门的沉闷撞击!
赌场里的音乐和喧哗声瞬间静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入口方向。
烟雾弥漫中,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战术面罩的高大身影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门口两个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保安,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陈默!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如同猎豹般扑向最近的两个持枪保安,一记手刀精准切在颈侧,夺枪,反手用枪托砸晕另一个。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干净利落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所有人!原地趴下!手抱头!”陈默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冰冷、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赌客们尖叫着,乱成一团,但大部分都下意识地抱头蹲下。几个胆大的保安想掏武器,被陈默直接用夺来的手枪指住:“动一下,试试。”
!保安僵住了。
刀疤刘也惊呆了,他手里的金烟灰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但他反应极快,意识到这是冲他来的,转身就往木门里跑!
“拦住他!”陆尘大喊,自己也冲了过去。
但陈默比他更快。在刀疤刘即将冲进木门的瞬间,陈默如同离弦之箭,一个飞踹狠狠踹在刀疤刘的后腰上!刀疤刘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撞在门框上,木门被撞得歪斜。
陆尘趁机冲上前,一脚踩住刀疤刘想摸腰间武器的手,用力碾了碾,听到指骨嘎巴作响和杀猪般的惨叫。
“刀疤刘,认识我吗?”陆尘蹲下身,摘下了脸上的口罩——他之前进来时戴着普通口罩遮了半张脸,此刻露出真容,对着刀疤刘扭曲的脸,咧嘴一笑,“高铁上,你老婆孩子挺嚣张啊。还记得我吗?”
刀疤刘瞳孔骤缩,显然认出了这张脸——那个在高铁上让他丢尽脸面的年轻人!
“你你是判官的人?!”他嘶吼道。
“不。”陆尘拍了拍他的脸,笑容冰冷,“我就是判官。”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个微型摄像头,别在衣领上,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能拍到现场全景。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摄像头——也对着所有正在通过林琳紧急切出的直播流观看的几百万观众——朗声说道:
“各位,晚上好。这里是‘判官’特别行动直播间。”
“如你们所见,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赵天豪手下头目刀疤刘经营的地下赌场。这里,是赵天豪黑金帝国的一个肮脏角落,是榨取百姓血汗、腐蚀社会风气的毒瘤。”
“而今晚,我们将亲手,砸烂它!”
他走到一张赌桌前,猛地掀翻了桌子!筹码、牌具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所有在场的赌客,你们听着!”陆尘的声音通过陈默不知何时架设好的便携扩音器,回荡在地下空间里,“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只是寻求刺激,有些人被引诱深陷。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场举报!举报赵天豪、刀疤刘及其手下的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提供确凿线索者,‘判官’清白基金,现场转账奖励!”
他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对张伟点了点头。
张伟立刻走到那群蹲在地上的赌客面前,大声道:“我是律师!现在开始登记!提供有效线索,核实后立刻发放奖金!机会只有现在!”
重赏之下,果然有人动摇。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第一个举手,声音颤抖:“我我知道刀疤刘在城南还有个放高利贷的窝点,逼死过两个人”
“很好!账号!先转一万定金!”陆尘立刻操作手机。
现场转账的提示音,在寂静的赌场里格外清晰。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闸门。
“我知道他帮赵天豪运过‘货’,用冷藏车!”
“刀疤刘上个月在‘碧浪涛’打残了一个讨薪的民工!”
“他在‘兴旺拆解厂’有股份,里面地下室关过人!”
“他办公室电脑里有账本!记录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
一条条线索被爆出,陆尘和张伟快速记录、初步核实(通过林琳远程查询公开信息交叉验证),然后现场转账——金额不大,几千到几万不等,但那种“立刻兑现”的冲击力,彻底摧毁了某些人的心理防线。
刀疤刘面如死灰,被陈默用塑料扎带反绑双手,像条死狗一样丢在墙角。他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赌场被掀翻,看着自己的“客户”和“手下”争先恐后地出卖他,眼神从愤怒到绝望,最后只剩一片死寂。
陆尘一边处理着举报信息,一边走到了那扇被撞歪的木门前。
他推门进去。
里面是个装修奢华的办公室,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俗气的猛虎下山图。办公桌上除了电脑,果然有一个金色的烟灰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妈的,还真是金的?”陆尘嘀咕一声,拿起来掂了掂,挺沉。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玩意儿值不少钱吧?能不能顺走抵点债?系统我警告你,这算缴获战利品,不算私用吧?”
当然,系统没理他。
他放下烟灰缸,开始快速搜查办公桌。抽屉里有一些现金、几块名表、几份借据和合同。在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里(被陈默用工具轻易撬开),他发现了一个硬壳笔记本。
翻开。
不是普通的记事本,更像是一本私密的流水账。记录了一些日期、代号、金额和简单的备注。
陆尘快速浏览,目光突然停在其中一页。
【3月15日,出账200万,收款方:渔夫。备注:海岛二期设备款。】
【4月22日,出账80万,收款方:渔夫。备注:‘货’特别处理费。】
【5月10日,入账350万,来源:渔夫。备注:上季分成。】
渔夫?
这个代号,在之前的清单里没有出现过。但看这流水,金额巨大,而且涉及“海岛”和“货”,显然不简单。
陆尘立刻用微型摄像头拍下这几页,低声对耳机说:“林琳,记录下‘渔夫’这个代号,关联‘海岛’和‘货’。重点查。”
“收到。”
就在此时,耳机里传来林琳急促的警告:“陆尘!警察的通讯频率有异常调动!有多辆警车朝你们那个区域移动!预计五分钟后到达!可能是接到匿名报警!”
果然。赵天豪的人反应不慢,或者说,一直在监控这里。
“差不多了。”陆尘合上账本,塞进怀里,走出办公室。
赌场内,有价值的线索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张伟正在组织赌客有序撤离——陈默早已破坏了监控主机,但为了以防万一,陆尘还是让林琳用准备好的程序向所有赌客手机发送了一条匿名警告信息,提醒他们删除今晚的相关照片视频,尽快离开江城。
“撤!”陆尘对陈默点头。
陈默拎起瘫软的刀疤刘,像拎小鸡一样往外走。陆尘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乌烟瘴气的地下魔窟,对着摄像头说:
“今晚的行动,到此为止。赌场会被查封,罪恶会被清算。而‘渔夫’我们记下了。”
“我是判官。我们,下次见。”
直播画面切断。
三人带着刀疤刘,迅速从预先侦查好的另一条应急通道撤离。两分钟后,他们驾驶的旧轿车驶出工业区,汇入夜间稀疏的车流。
身后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
但已经晚了。
车内,陆尘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首战,告捷。
但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那个代号“渔夫”的幽灵,已经浮出水面。
(第三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