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沈萦洲的回答更快，更冷，更斩钉截铁，像一块万载寒冰迎面砸来： “最近都没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嘟嘟嘟”干脆利落的忙音紧随其后。
电话被无情挂断。
叶旭萌维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台断了电的机器人。
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像是终于被抽走了脊柱，身体猛地晃了一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气，听起来像是解脱。
可那骤然垮塌的肩膀、无力垂下的脑袋、以及脸上混合着巨大挫败感的尴尬和“果然如此”的深深无奈，一览无余。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叶旭萌迟滞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举着他手机，表情高深莫测得像尊佛的谢瑾澜。
他那双可爱的狗狗眼里，此刻盛满了无助和“大佬求带飞”的可怜巴巴。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咋办？”
失败了。
主动出击的第一枪，哑火了。
叶旭萌像只被抽空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的靠在谢瑾澜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哀叹。
“你说沈萦洲他是不是自带反导系统啊？我这‘导弹’还没升空呢就被他雷达锁死了！根本近不了身！”
谢瑾澜姿态却像一尊沉静的雕像，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思考状态。
他清冷的眸子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浩瀚的数据库里进行一场高速而缜密的检索。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钟。
叶旭萌熬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悄悄抬起眼皮偷瞄谢瑾澜，却被对方那近乎肃穆的专注神情定住，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突然，谢瑾澜敲击桌面的指尖倏然停住！
他微微眯起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更深的弧影，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他猛地抬眼，声音不高，却透出某种捕捉到关键线索的肯定：“eclipse。”
“啊？”叶旭萌被这没头没尾的词砸得一脸懵，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
谢瑾澜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郑重：“酒吧。eclipse 酒吧。”
“酒吧？！”叶旭萌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瞬间从椅子里弹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震惊：“你你让我去酒吧堵他？！”
他下意识地拼命摇头，柔软的卷发随着动作晃荡：“不行不行！我长这么大，只去过3次ktv！连啤酒都没喝过两杯！”
“酒吧那种地方乌漆嘛黑、音乐震天响我进去会缺氧窒息的！”
谢瑾澜无视他夸张的抗拒，自顾自地继续部署他的“奇袭计划”，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病例。
“情报碎片之一：沈萦洲是eclipse的常客。频率不详，目的不明，但这是他为数不多被捕捉到的、脱离寰宇集团和沈宅轨迹的私人动向。”
“这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唯一非工作类‘狙击点’。”
他看着叶旭萌瞬间垮下去的脸，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制造偶遇，制造话题。招目前成功率有80以上。”
“可可那是酒吧啊！”叶旭萌的脸皱成了苦瓜，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白大褂的衣角，声音里充满了对未知环境的巨大惶恐。
“我一个人去？迷路怎么办？被拐卖怎么办？被人强行灌酒怎么办？”
“瑾澜，那种地方对我来说就是盘丝洞！”
谢瑾澜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清冷的眸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推了下鼻梁上那副薄薄的金丝边眼镜。
“我陪你去。”四个字，清清淡淡，分量却重如千钧。
叶旭萌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狗狗眼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瑾澜！你你真是我亲兄弟！”
他双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抓谢瑾澜放在桌上的手表达感激涕零。
谢瑾澜却在他碰到的前一秒，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开，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
“别高兴得太早。我对那种地方同样毫无兴趣。陪你踩点，仅此一次。”
“记住，目标是沈萦洲，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晚下班就去，加快进程。”
叶旭萌用力点点头，脸上混合着紧张和期待：“行行吧！今晚就去盘丝洞走一遭！”
城市的霓虹在夜里流淌，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卷过街道，吹得落叶沙沙作响。
eclipse酒吧门口，巨大的招牌，闪耀着幽蓝与暗紫色变幻的光芒，就像一只神秘莫测的魔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街角。
流光溢彩的光束切割着浓郁的夜色，也映照着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两个身影。
叶旭萌裹紧了身上不算厚实的外套，脖子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一双清澈的狗狗眼不安地来回扫视着那闪烁着“eclipse”字样的华丽门面。
以及入口处偶尔进出，穿着风格各异却都透着一股高端甚至有些时尚气息的男性客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不确定。
“瑾瑾澜，你确定情报没错？沈萦洲真的会来这种地方？这地方看着好像有点怪？”
他旁边的谢瑾澜站姿倒是依旧挺拔清冷，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面容在变幻的光影下显得轮廓分明，也愈发沉静。
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也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
他微微蹙眉，回忆着之前搜集信息时一闪而过的模糊传闻：
沈应洲偶尔会去eclipse放松，但具体怎么个放松法，传闻模棱两可，说什么的都有。
他抿了抿薄唇，声音维持着一贯的平稳，像是在说服叶旭萌，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信息源混杂，我我也没深究。”
“不过既然正面出招行不通，只能换个赛道了”
谢瑾澜侧过头，看着叶旭萌那副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跑的怂样，眼神里带上了点催促：“来都来了。站在门口能偶遇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