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邦基地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林渊的心境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孙老头牵着鼻子走，更不能因为眼前的瓶颈，就轻易地抵押上自己最宝贵的“自由”。
他要的，是合作，而不是“卖身”。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了百草堂的后堂雅间。
孙老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亲自为林渊沏上一壶灵茶，悠然道：“怎么样，林小友，考虑清楚了吗？老夫的提议，对你我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感受着那温润的茶水滑入喉咙，才缓缓开口道：“孙掌柜的提议，晚辈回去之后，确实是翻来复去，想了一整夜。”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又坚定，直视着孙老头的眼睛：“您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稳定的药材供应和来自百草堂的庇护，对任何一个散修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晚辈，感激不尽。”
听到这番话，孙老头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他捋着胡须，以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
然而，林渊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成为贵堂的‘特供丹师’，签订那份契约，晚辈，恐怕不能答应。”
孙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即又被深深的失望所取代。
他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抛出了“破障丹”这个几乎无法拒绝的诱饵之后，林渊竟然还会选择拒绝。
“为何？”孙老头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清冷，“小友是觉得，老夫给出的条件，还不够优厚吗？还是说，你信不过老夫的诚意？”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林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他放下茶杯，不卑不亢地说道：“孙掌柜误会了。晚辈绝非信不过您，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看重与您的这份情谊，晚辈才更要坦诚相告。”
“我辈修士，所求为何？无非是挣脱束缚，逆天而行，求一个逍遥自在。晚辈自知资质愚钝，道途漫漫，唯有一颗向道之心，不敢有丝毫懈迨。若被一纸契约所缚，每月为丹药份例所累，心有挂碍，则道心不纯，于修行反是魔障。”
他的这番话，说得恳切至极，将拒绝的理由，从“利益”的层面，上升到了“道心”的高度。
这让孙老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因为林渊说的，确实是所有修士都认同的道理。
不等孙老头反驳，林渊便继续说道：“虽然，晚辈不能成为贵堂的特供丹师。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不能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他主动抛出了自己的方案，将谈话的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晚辈可以向您承诺，今后，我所炼制的所有丹药，百草堂都拥有第一优先的收购权。以回气丹为例，我每个月，可以优先向您供应至少六十瓶，价格，可以在我坊市售价的基础上，再低一成。这，是我对您一直以来提携晚辈的感谢。”
“六十瓶？价格再低一成？”孙老头心中一动。这个数量和价格，已经非常接近他契约中的要求了，但性质，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强制任务，一个，是主动供应。
林渊继续加码：“不仅如此。晚辈最近，正在尝试研究一些新的丹方。我可以保证，一旦有任何新的成果，百草堂，将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合作对象。我们可以共同开发，共享利润。我相信，这比一份死板的契约，更能体现我们之间的信任，也更能为百草堂，带来长远的利益。”
“研究新丹方？”孙老头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知道林渊的炼丹天赋有多惊人，不仅能改良回气丹，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成丹率和品质，提升到如此地步。
如果他真的能研究出新的丹药，那对于百草堂来说，其价值，将远远超过每个月多收几十瓶回气丹！
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孙老头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心中的那丝失望，渐渐被一种更加浓厚的欣赏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林渊。
他不仅有天赋，有实力，更有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手腕。
他不甘于被人掌控，而是想要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与自己平等对话。
孙老头沉默了许久，在心中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最终，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老狐狸般笑容。
“好，好一个‘道心不纯，于修行反是魔障’！”他抚掌赞道，“林小友，你，说服我了。老夫，收回之前的提议。就按你说的办！从今往后，你林大师，就是我百草堂最尊贵的、最优先的合作伙伴！”
虽然，没能将林渊彻底绑定，让他略感失望。
但林渊主动提出的这个更加灵活、也更具潜力的合作模式，让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他知道，想要留住一只雄鹰，最好的方式，不是用笼子去困住它，而是给它一片更广阔的天空，让它心甘情愿地，在这里筑巢。
随着两人重新达成共识，雅间内那凝重的气氛，也烟消云散。
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以一种双赢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林渊，成功地捍卫了自己的自由，并以一种更平等的姿态，维持并深化了与百草堂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