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炼制出第一炉辟谷丹的喜悦,在林渊心中持续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他反复回味着那次艰难而又意义非凡的炼制过程,将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失败的教训,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炼出的那几颗灰扑扑的丸子,品质低劣到了极点,恐怕连市面上最差的辟谷丹都比不上。
但对他而言,这是从零到一的突破,是点亮整条科技树的星星之火。
在将剩下的药材,又炼制出两炉品质稍有提升的辟谷丹后,林渊决定,去青石镇找一个真正的“行家”,来为自己的“作品”做一个客观的评价。
而这个人选,非孙老头莫属。
他将自己炼制的三炉辟谷丹中,卖相最好的一颗,用油纸小心地包好,然后带着惯常的灵药,再次来到了百草堂。
依旧是熟悉的后堂雅间,依旧是那张散发着药香的木桌。
孙老头验过林渊这次带来的凝血花和聚气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将灵石推过来,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你这灵药的品质,是越来越稳了。说实话,老夫我做了几十年生意,还从未见过象你这样,总能找到如此高质量野生灵药的采药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显然,对于林渊能源源不断提供极品灵药的“秘密”,他依旧充满了好奇。
林渊只是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运气好罢了。”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用油纸包好的、灰扑扑的丸子,放到了桌上。
“孙掌柜,前些日子,晚辈在山中偶然得到此物,看起来象是一枚丹药,但又有些不同。您老见多识广,能否帮忙品鉴一二?”
他依旧用了“偶然所得”这个万金油般的借口。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暴露自己任何一项底牌,都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孙老头闻言,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看向桌上那颗其貌不扬的丸子。
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一颗最劣质的辟谷丹。
这种货色,在百草堂,连当赠品都嫌掉价。
不过,看在林渊是自己重要合作伙伴的份上,他还是耐着性子,将那颗丸子捻了起来。
丸子入手,手感粗糙,表面坑坑洼洼,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孙老头那花白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将丸子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恩?黄精草和露灵花的气味……配比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将丸子掰开,仔细观察着断面的成色。断面呈现一种不均匀的灰褐色,里面夹杂着一些没有被完全炼化的、细小的药材颗粒。
“杂质太多了,提纯的手法,粗糙得简直不象话。”他心中暗自评价。
最后,他将一小块碎屑,放入口中,用舌尖细细品味。
一股混杂着焦糊、苦涩和微弱药香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上散开。
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更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需要他仔细分辨,才能捕捉到。
孙老头咂了咂嘴,将那点碎屑咽了下去,然后毫不客气地撇了撇嘴,将剩下的丸子扔回了桌上。
“什么偶然所得,这玩意儿,就是一颗刚入门的学徒,炼废了的辟谷丹。”
他的评价,直接而又不留情面。
“火候太差,你看这焦黑的断面,明显是前期火候太猛,后期又控制不住,导致药性大量流失。杂质太多,炼制前,对药材的提纯处理,几乎等于没有。灵力微弱,一颗丹药,七成的药力都浪费了,剩下的三成,还有一半是杂质。”
孙老-头一边摇头,一边点评,将这颗辟谷丹,说得一无是处。
“这东西,也就比干粮强点,能填填肚子。真要拿出去卖,一灵石三颗,都未必有人要。”
林渊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快。
孙老头说的每一个缺点,都精准地切中要害,与他自己的判断,完全一致。
这种毫不留情的批评,对他而言,比任何赞美都更加宝贵。
就在林渊以为话题即将结束时,孙老头却话锋一转,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他抬眼看着林渊,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似乎在观察林渊的反应。
“不过,这丹药,虽然一无是处,但它终究是‘成丹’了。药性虽然冲突,但总归是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彻底溃散成废渣。能做到这一点,说明炼制它的人,在灵力引导和神识操控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孙老头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尤其是,如果这是他第一次炼丹,就能炼出这么个东西……那只能说,这小家伙,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虽然现在手法粗糙得可笑,但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林渊。
林渊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把戏,恐怕已经被眼前这个老狐狸,猜出了七七八八。
孙老头这番话,看似是在评价一个“不知名”的炼丹学徒,实则每一个字,都是在敲打他、点拨他。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杯,掩饰住自己眼中的那一丝波澜,低声说道:“多谢孙掌柜解惑,晚辈受教了。”
这一刻,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个洞察世事、眼光毒辣的老前辈。
而孙老头那句间接的、却分量极重的肯定,也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林渊对自己选择的这条炼丹之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