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长涂丹二四五被完颜宗翰的八大卫士捣鼓醒来后，看见夜晚的月光下有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涂丹二四五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是就是站不起来。
完颜宗翰的卫士长移失见涂丹二四五不能站起身子，知道他负了重伤；担心这厮死掉断了信息，没有顾忌伤势只是摇动着他的肩膀问道：“涂丹二四五，在下是大帅的卫士长移不失你认识；快说什么人推到围墙劫走南朝女俘！”
涂丹二四五愣怔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四太子完颜金兀术的内卫部队，我们9个人巡逻时和他们相遇；四太子的内卫人员几乎没有声音的火器将我们打倒在围墙的壑漏处，小子昏死过去；老天保佑慢慢清醒过来！”
涂丹二四五说着话，看清楚完颜宗翰站在问话的人队伍里；挣扎着向前爬去；到了跟前捂住流血的腹部想说什么，但没有喊出嘴来便栽倒地上。
完颜宗翰见涂丹二四五栽倒地上，慌忙叫八大卫士中的乌达不、回里不火速赶回中军大帐喊钮钴禄丹青过来紧急抢救。
钮钴禄丹青在乌达不、回里不两个卫士的配合下赶到南青城斋宫西北角围墙被捣开一个壑漏的地方来。
钮钴禄丹青是妙手郎中，对涂丹二四五紧急施救后；涂丹二四五醒过神来。
完颜宗翰示意他不要紧张，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涂丹二四五不可能讲出事情的原委，只能讲出他亲眼目睹的事。
涂丹二四五是九人巡逻队的小队长，他们的任务是骑马绕南青城斋宫一周边巡逻，发现情况火速报告中军大帐。
今天夜里子时，涂丹二四五率领8个属下骑上马，从南青城斋宫东门军营出发；由东向西巡逻。
九人巡逻到南青城斋宫西北角，只见一彪人马从南边走了过来。
这彪人马有2000多众，服装像是金兵；涂丹二四五骑在马上发问一声：“你们哪个部分的？怎么从南边而来，要上哪里去！”
走在这彪队伍前面的郑斯文回答一声：“大金国皇帝特使四太子完颜宗弼的内卫部队，奉金太宗完颜晟之命，护卫南朝1500名女俘返回会宁府！”
涂丹二四五对郑斯文的回答起了疑心：南青城斋宫1500名南朝女俘送往大金国会宁府；应该有完颜宗翰的部队，怎么会变成完颜金兀术的部队？
涂丹二四五心中疑团难解，可他见郑这彪人马的服饰全是大金国将士的铠甲、服饰；便就不敢怀疑。
涂丹二四五不敢怀疑可又于心不忍，便就仔细进行观察；见完颜宗弼的内卫有穿戴轻甲的，也有身着重甲的；还有穿便服的，但大多数身着铁札甲。
铁札甲由铁札甲叶编缀而成，甲叶多为长方形，且尺寸较大。
大者长 8-14厘米，宽 7-9厘米，小者长 5-7厘米，宽 15-2厘米，每一片铁甲叶都有不等数量的穿孔，普遍厚度在 15毫米，多为 17孔，四角较直，中间略微鼓；身甲胸甲编缀以一甲叶为中线，向左右编缀，推测披膊和甲裙也是类似编缀形式。
重甲士兵戴兜鍪（盔）、披膊、身甲、甲裙，兜鍪后有三重顿相，铁胄上半部分为整体锻造的胄体，胄体下缘编缀甲叶，顿相、护颊连接在一起，只露眉眼，披膊罩在身甲之外，身甲、甲裙都是铁叶札甲，甲裙下沿几乎到脚踝，盔甲颜色多为灰白色。
轻甲士兵只穿戴甲裙，相比重甲更为轻便；着便装的男子辫发垂肩，服装有带、巾、盘领衣、乌皮靴等。
涂丹二四五从服装上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便就放过这彪队伍；带着8个巡逻兵士来到南青城斋宫的西边墙壁跟前，发现墙壁上有几处被撞击开来的壑漏，涂丹二四五立即怀疑这彪队伍来路不明。
涂丹二四五疑虑陡升后，脑子里立即浮现出诸多问题：1500南朝女俘是完颜宗翰大元帅献给金朝皇上的礼物，四太子完颜金兀术来南青城斋宫索要过被完颜宗翰拒绝；四太子派出内卫部队夜晚带走，不是抢劫还是什么？
涂丹二四五让8个属下守在推倒的围墙跟前，打马奔上前去拦在这彪人马的前头。
郑斯文见涂丹二四五起了疑心追赶上来询问，不动声色地叫李师师、红莲和十二女卫压住队形；他带着郭湘儒几名枪手来到围墙的壑漏跟前。
涂丹二四五九个巡逻兵士堵在围墙的壑漏处询问：“尔等既然是四太子完颜金兀术的内卫，那么为啥不在白日里将1500ignon南朝女俘押走；而是要在晚上捣开围墙进行劫掠……”
涂丹二四五九人的话音未落，郑斯文、郭湘儒几人手中的无声手枪便射出惩罚的子弹。
涂丹二四五九个番兵没出一个分钟全都撂翻在地死僵僵。
涂丹二四五命大，腹部中了一枪昏厥过去又苏醒；将自己能记忆的事讲出来：“金兀术内卫是用火枪将我们撂翻在地的，火枪打响后没有声音；8个弟兄当场被打死，涂丹二四五命大，肚子上中了一枪弹却没有死亡！”
完颜宗翰听完涂丹二四五的叙述，矜持地寻思大半天，道：“从涂丹兄弟讲述的事情经过来判断，这彪人马不像是四太子的内卫；四太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干鸡鸣狗盗的龌龊事！”
完颜娄室问了声：“大王说不是四太子的内卫，那么一定就是宋军打着四太子的旗号将1500名女宋俘劫持走了！”
“应该是这样的！”完颜宗翰若有所思地说着，似乎悟出什么不妙来；长吁一声，道：“马超利用了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诡计！”
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瞪直眼睛盯看着完颜宗翰，完颜娄室道：“大帅此话怎讲？”
完颜宗翰不加掩饰道：“马超让昏德公赵佶赶来南青城斋宫北大营挑战本阁，而早就派探子潜入西大院几座偏殿里面去鼓动1500名皇妃、帝姬、宗妇逃走！”
袁平接上完颜宗翰的话：“大王说得太对啦！这几天夜里不断有陌生人进入关押女俘的几座偏殿，可能就是策划逃走的奸细！”
袁平顿了下咽咽喉咙，有点卖弄地说：“郑皇后几个人杀死张淑芳后，奴家就发现情况不妙；郑皇后那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子怎么会杀死身强力壮的张淑芳，一定是潜伏进来的奸细帮了忙！”
完颜宗翰赞了袁平一句，道：“袁夫人没有说错，奸细潜伏进女俘营；而在南青城斋宫的墙外，还埋伏着一支两三千人的宋军队伍，围墙上和几座大殿墙壁上的壑口就是他们掘开的，里应外合将1500名女俘劫持走！”
完颜宗翰的分析判断切中要害，郑斯文和李师师他们就是里应外合，将郑皇后1500名姐妹营救出来的！
……
夜色如墨，泼洒在南青城的街巷间；郑斯文勒住马缰，指尖拂过腰间的青铜令牌，那上面“军师中郎将”五个篆字被月光镀上一层冷辉。
半个时辰前，他刚从炎宋神武智勇皇帝马超的御帐领了“三路互动”诏命；此刻喉间还残留着案头浓茶的苦涩，身后两千宋军如蛰伏的蛇群，正借着道旁老槐的阴影调整装束。
左列百余人的甲胄泛着沉郁的光，那是仿照金兵重骑打造的镔铁铠，每片甲叶都磨去了棱角，踩在青石板上时只余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右列轻骑的皮甲则缀着暗褐色的鹿皮，腰间悬着短弩与狼牙棒，正是金兵轻装奇兵的标配。
更外围的兵士则换上了寻常商贩的皂色短打，怀里揣着削尖的木片——那是那是万不得已时的备用兵器。
“郭湘儒。”郑斯文忽然低喝一声。最前列的骑者闻声勒马，兜鍪下露出半截棱角分明的下巴。
郭湘儒抬手掀开面甲，掌心托着的冲锋枪正泛着哑光，枪管下的散热孔还沾着昨日校场的铜屑。
“军师，”他声音压得极低，“十二支‘火枪’（微型冲锋枪暗称）都验过了，机头涂了蜂蜡，撞针裹着麻布，连发时声响能压到跟劈柴差不多。”
郑斯文目光扫过郭湘儒身后的十骑，张立男正用帕子擦拭无声手枪的枪管；那玩意儿是从郑家台新送来的“消音器”，枪管外裹着三道竹节状的铜箍。
吴莹惟腰间的长刀在月光下晃出冷弧，刀鞘上镶嵌的铜环都缠了布条。
王协筠则在检查马蹄铁上的软胶垫，这是他们从江南船工那儿学的法子；能让骑兵行过石板路时悄无声息。
“高强那边有消息吗？”郑斯文忽然问。
“半个时辰前飞鸽传书，”郭湘儒从怀中摸出卷成细条的麻纸，“他带的十一杆‘火枪’已在东门瓮城就位，骠骑将军的骑兵营正往北门移动。”
郑斯文颔首，原本满编的二十二名火枪兵，正是他布下的两枚暗棋。
赵仁吉的骠骑营擅长旷野奔袭，需得高强带一队火铳手弥补近战短板；而自己要对付的斋宫西墙，墙高丈余且布满哨塔，非得靠郭湘儒这队人的“无声利器”不可。
“传令下去，”郑斯文忽然夹了夹马腹，坐骑“踏雪”轻嘶一声，四蹄踏在路面的枯叶上，
“重甲队抵第三棵老槐下结阵，轻骑沿墙根三丈散开，便装队去巷尾守着那口枯井。
“谁要是弄出动静惊了里面的金狗，军法从事。”
郑斯文话音未落，郭湘儒已抬手打出三个手势。
十名火枪手同时翻身下马，靴底的毡垫踩在地上如猫爪落地。
郭湘儒解下背上的“火枪”，哗啦一声推上弹匣，动作轻得像在摆弄绣花针。
郑斯文看着他们腰侧悬着的短陌——那是三寸长的三棱刺，淬了见血封喉的麻药，比长刀更适合在窄巷里取命。
郑斯文自己则提缰走到最前头，指尖按在马鞍前的铁环上。
这匹“踏雪”是河西骏骥，此刻却被勒得只剩细碎的步频，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西墙的轮廓已在暮色中显露出锯齿状的剪影，城头的灯笼忽明忽暗，隐约能听见更夫敲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还有两刻到子时。”郑斯文低头看了眼怀表，黄铜表壳映出他眼底的锐光，“记住，火枪不能轻易开火；倘若遇见金兵巡逻哨，最好用长刀短陌；万不得已用无声手枪……”
郭湘儒等人同时抱拳，甲叶相撞的轻响被风吹散在夜色里。
两千宋军已如潮水般漫过街角，重甲兵的影子在墙上拉得颀长，轻骑的皮甲与砖墙摩擦出沙沙声，便装兵则像融入黑暗的墨滴。
唯有最前列的郑斯文与十一名火铳手，正迎着墙根的寒风，等待着子时那声约定的梆子。
南青城斋宫内响起子时的梆子声，那是李师师与郑斯文的约定。
李师师在斋宫西大院联合郑皇后干掉张淑芳和几个奸细宗妇后，发现袁平不见了；知道那厮赶去中军大帐向完颜沙里质通风报信，便就决定提前行动——派红莲越墙而出与郑斯文的接应人马取得联系。
西大院的月光被老榆树的枝桠剪得支离破碎，红莲踩着满地斑驳的银辉疾行。
手中的乾坤双棒槌随着步伐轻晃，那对如同民妇捶衣服的棒槌有三十斤重；棒身缠着防滑的鲨鱼皮，尾端的铜箍在月下泛着冷光。
乾坤双棒槌hi红莲花了三年功夫才练熟的独门兵器，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发烫。
西北角的围墙已在眼前，墙头上的酸枣刺像倒竖的钢针。
红莲正想矮身穿过墙根的狗洞，耳畔忽然飘来铁器拖地的声响。
她猛地顿住脚步，靴底碾过枯叶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三丈外的月洞门边，两个金兵哨兵正提着铁枪晃出来，皮甲上的铜铃随着哈欠声轻轻碰撞。
“站住！”左边的金兵突然暴喝，枪尖直指红莲面门。
他头盔下的酒糟鼻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红，腰间的弯刀还挂在鞘里没来得及拔。
右边那个则已举起了火把，橘红色的光团瞬间照亮了红莲紧抿的唇线，还有她手中骤然横起的双棒。
红莲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她本想绕开巡逻兵，此刻却见那火把的光晕里映出金兵腰间的腰牌——竟是负责看守西北角密道的“夜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