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
虎头带来的第一批秋月梨早已吃完。
中途,李安又奉命悄悄送来两次,每次都再三叮嘱要小心保管,莫要让人瞧见。
毕竟已入深冬,市面上的秋月梨早已罕见,这般频繁出现,难免惹人怀疑。
年终小比的日子终于到了。
威远武馆的练武场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十岁以下的学徒们将进行一场轮番比试,检验半年来的修行成果。
很快,焦点便集中在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虎头的好友,根骨出众、克苦努力的许峰,他已稳固在后天初期。
另一个,则是那个曾欺负过虎头的苏家小子苏浩!
令人震惊的是,年仅六岁的苏浩,此刻展现出的气血强度,竟已接近后天中期!
他招式凌厉,步伐灵活,与年长他两岁的许峰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高台上,王如逸看着场中的苏浩,眉头紧锁。
“这苏浩进步如此神速,恐怕苏家没少给他服用仙家之物!真是舍得下本钱!”
最终,苏浩凭借着一股更胜一筹的锐气和更充沛的体力。
找到许峰一个破绽,一记迅猛的直拳将其震退数步,跌出了圈外。
“承让了,许师兄。”
苏浩收拳而立,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目光扫视全场,颇有几分睥睨之感。
按照规则,许峰落败下场,下一名上场者,正是李承宗!
看到虎头上台,苏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嗤笑道:
“李承宗?你上来做什么?还想象上次一样被我推个跟头吗?”
虎头想起身上曾经的淤青,想起父亲“可以输,但不能怂”的教悔。
更想起这一个月来日夜苦练和那秋月梨带来的支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紧张,摆开《龙象波若功》的起手式,沉声道:
“苏浩,请指教!”
“哼,自讨苦吃!”
苏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猎豹窜出,使的是一套苏家秘传的“灵猿拳”。
拳影翻飞,直取虎头面门和胸腹要害,速度快得惊人!
虎头不敢硬接,谨记舅舅教导的步法,腰胯发力,向侧后方滑步。
同时双臂交叉于前,使出一招铁锁横江,格挡卸力。
“砰!”
拳臂相交,虎头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臂发麻。
但他咬紧牙关,脚下生根,竟是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并未象以往那般被轻易击退。
“咦?”
苏浩轻咦一声,显然没料到虎头能挡住。
他攻势更急,拳脚如雨点般落下,灵猿拳的刁钻,擒拿尽数施展。
虎头则是稳扎稳打,将《龙象波若功》中锤炼根基,以拙破巧的意境发挥出来。
他或格挡,或闪避,偶尔寻隙反击,使的是一招势大力沉的“莽牛顶角”。
虽不够灵动,却力量十足,逼得苏浩也不敢小觑。
两人在场上你来我往,拳风呼啸。
苏浩胜在招式精妙,气血稍强,速度更快。
而虎头则胜在下盘稳固,耐力惊人,抗击打能力远超苏浩预料。
尤其是每当气力不济时,他这一个月苦练打下的根基,和那秋月梨潜移默化改善的体质便显现出来。
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重击,或者硬扛下来。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三十馀招。
苏浩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瞅准一个空档,汇聚全身力气于右拳,使出了灵猿拳的杀招“猿猴摘心”,直捣虎胸口!
虎头眼见避无可避,把心一横,不闪不避。
左臂硬格的同时,右拳同样全力轰出,正是“龙象波若功”中最为刚猛的一式。
龙象冲撞!
“嘭!”的一声闷响!
两人拳头几乎同时击中对方!
苏浩被那蛮横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小脸一白。
虎头也被打得胸口发闷,左臂剧痛,但他只是晃了晃,竟一步未退!
场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王如逸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惊喜!
苏浩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虎头,还想再上,却被裁判教头拦住。
“时辰到!此局,平手!”
教头高声宣布。
此刻,他看向自家外甥的眼光已然有所不同。
虎头大口喘着气,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苏浩,缓缓放下了拳头。
他虽然浑身疼痛,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自信!
平手!
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这个吃了仙家米、天赋出众的苏家小子,打成了平手!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父亲那句话的力量,也明白了那些看似普通的梨子,究竟给了他怎样的帮助。
他的武道之路,从这一天起,壑然开朗。
很快,时间悄然已至十二月。
凛冬已深,整个玉溪镇都被厚厚的积雪复盖,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银白。
寒风呼啸,呵气成冰,镇上的行人稀少,大多都缩在屋内,靠着火炉抵御严寒。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万物蛰伏的午后,李守才却独自驾驭马车,悄然来到了镇西那处已然沉寂的老鳖湖畔。
湖边的芦苇早已枯黄倒伏,被积雪压弯了腰,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呜咽。
他勒住马缰,跳下马车,踩在松软积雪上,发出嘎吱声响。
目光扫过这片曾经吞噬数条人命的水域。
湖面并未完全封冻,中心局域依旧是一片幽深的墨绿色,在雪光映衬下,透着几分神秘与寒意。
“宫殿的感应,就是来自这里……”
李守才心中默念,识海中的太初阴阳殿,随着他靠近湖泊,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指引波动。
他围着湖岸缓缓行走,仔细感应着那波动的强弱变化,最终在一片背风,靠近山壁的湖岸停了下来。
这里的指引最为清淅。
最近,他苦修不断,将《弄火诀》附带的另一门基础法术灵眼术初步掌握。
此术能助修士查看周围的灵机,以及窥探不高于自身境界修士的修为。
他当即运转灵力,汇聚于双目,眼中闪过一丝清光,朝着湖面及四周望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寻常的雪景与湖水,并无任何异常的灵光或气息显现。
“果然……”
李守才自嘲一笑,“那禹文康是炼气四层,高出我太多。
此地隐秘,连他都未曾发现,我又岂能轻易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