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病榻定策
腊月廿八,江陵水寨。中军大帐内药气浓烈,青铜炭盆里银炭烧得正旺,映得周瑜苍白如纸的面容时明时暗。他斜倚锦榻,每一声咳嗽都牵扯胸膛剧烈起伏,袖口隐现斑斑血渍,似雪地落梅。小乔手中捧着的青瓷药碗已换了三遍,汤药温了又凉,凉了再温。
“公瑾,我们必须回庐江。”她声音虽轻,却如玉石相击,字字斩钉截铁。
周瑜闭目喘息良久,胸腔里像是装了个破风箱,呼啦作响。许久,他才哑声道:“江陵新下……南郡未稳……曹仁虽退,犹在当阳虎视……此时撤军,岂不前功尽弃?”
帐帘“哗啦”一声掀起,带进一股寒气。吕蒙、甘宁、程普三将联袂而入。
吕蒙单膝跪地,膝盖砸在青砖上“咚”的一声:“都督,末将已清点完毕。赤壁之战后,我军能战之兵……”他喉结滚动,“不足三万。”
“多少?”周瑜猛然睁眼,那双曾经清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
“两万八千七百人。”甘宁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其中伤者过半。末将本部三千锦帆锐卒,如今能披甲者……”他咬了咬牙,“不足八百。”
程普老将抱拳手背青筋暴起:“冀州军阵亡七千,重伤一万二千;幽州军阵亡八千,重伤八千。并州军虽建制尚存,如今能策马冲锋者不过两万。”他顿了顿,声音发涩,“各军粮草、箭矢、战船损耗……皆过半。”
帐内死寂,唯闻炭火“噼啪”爆裂声,像是在为疲惫之师敲着丧钟。
小乔起身走至沙盘前,指尖划过长江蜿蜒的曲线:“曹操虽败,然襄阳、樊城、江夏北岸仍在曹军之手。刘备坐拥荆南四郡,兵锋正盛。我若强留江陵,需分兵守城、御北、防西,两万疲兵如何支撑?”
她转身,目光如寒刃扫过诸将:“更紧要者——”她走回榻边,握住周瑜冰冷的手,“公瑾之伤,非静养不能愈。江陵地处要冲,战事随时再起,岂是养病之地?”
周瑜欲言,忽一阵剧咳,竟呕出半口暗红血块,溅在锦衾上触目惊心。医官疾步上前把脉,手指搭上腕脉不过三息,面色骤变:“都督肺脉已伤根本,若再劳心劳力,恐有性命之虞!”
“听到了?”小乔眼圈微红,握他的手却坚定有力,“你若不在,我要这南郡何用?要这江东何用?”
四目相对,周瑜在她眼中看到不容动摇的决意,良久,他终是缓缓点头,每一个动作都似有千钧重:“依夫人之见,何时动身?”
“三日后。”小乔转向诸将,声音恢复清冷,“吕蒙率五千兵留守江陵,深沟高垒,只守不攻。甘宁、程普随船队护送公瑾回庐江。其余各部——”她顿了顿,“并州军北归河内休整,幽州军回渔阳,冀州军返邺城。”
“诺!”三将领命,甲胄铿锵声中退出大帐。
帐中只剩二人。炭火将熄未熄,映得周瑜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他忽轻笑,笑声沙哑:“夫人行事,愈发有雄主之风了。”
小乔为他掖好被角,指尖拂过他鬓边早生的华发,轻声道:“我只知,若没了你,这乱世于我……再无颜色。”
窗外,北风卷起残雪扑打帐帘,江涛呜咽如诉,似在吟唱一曲未尽的乱世悲歌。
第二折 长沙之战
同一时节,荆南大地上,另一场征战正酣。
刘备率军两万五千,自江陵南下。中军大帐内,诸葛亮羽扇轻摇,面前荆南四郡图卷,羊皮纸边缘已磨损起毛。
“主公请看。”他羽扇点向图卷南端,“零陵太守刘度,乃汉室宗亲,性懦而多疑,遇事举棋不定;桂阳太守赵范,出身寒门,靠贿赂得官,贪财好利;武陵太守金旋,西凉旧将,董卓余党,刚愎自用,惯使蛮力;长沙太守韩玄……”
他顿了顿,羽扇在长沙城位置画了个圈:“此人坐镇长沙二十载,把城池修得铁桶一般,城高四丈,外砌三层青石。麾下老将黄忠,年过六旬仍能开三石强弓。更有魏延为校尉,此人骁勇,然性傲难驯。此二人若用得好,可抵万军。”
关羽丹凤眼微眯,左手轻抚长髯:“军师之意,先取长沙?”
“非也。”诸葛亮微笑,羽扇在零陵位置轻轻一点,“当先取最易者零陵。刘度胆怯如鼠。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往说,可不战而下。”
刘备抚掌,面上风霜之色稍缓:“何人可往?”
“简雍简宪和,机辩无双,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可当此任。”
三日后,零陵城外。
简雍青衣纶巾,乘一辆无篷牛车,吱呀吱呀行至城下。守军弓弩齐指,箭镞在冬日惨淡阳光下泛着寒光。他面不改色,仰头高呼,声音清亮如钟磬:“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皇叔使者简雍,求见刘太守!”
城头一阵骚动。片刻后,城门“嘎吱”开了一缝,仅容一人通过。简雍整了整衣冠,昂然而入。
太守府中,刘度在堂前来回踱步,踩得青砖咚咚作响。见简雍至,急问:“刘皇叔真要取零陵?”
简雍面带微笑:“非取也,乃借道。皇叔奉衣带诏讨贼,今曹操北遁,荆南未靖。零陵乃汉家疆土,太守乃汉室宗亲,何分彼此?”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此乃皇叔手书:若太守愿助王师,必表奏朝廷,永镇零陵。”
刘度展卷细阅,手微微颤抖。信中辞气恳切,又许以重诺。他环视堂下:郡丞缩着脖子,都尉低头看靴,长史捻须不语想,显然无人愿战。
“罢了……”刘度长叹一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开城,迎皇叔。”
腊月三十,零陵城头“刘”字大旗升起。刘备兵不血刃,得粮五万石,兵三千。
第三折 桂阳奇谋
正月初八,桂阳地界山道崎岖。
赵范在府中听闻零陵已降,连召部将商议。郡尉陈应献策,此人三角眼、鹰钩鼻,一看便是阴险之辈:“太守,刘备兵锋正盛,不可硬抗。不如诈降,待其入城,伏刀斧手于屏风后,掷杯为号,杀他个措手不及!”
正议间,忽有哨兵连滚爬进来报:“太守!城外有军至!”
赵范登城观瞧,倒吸一口凉气,但见旌旗猎猎,当先一将黑面虬髯,豹头环眼,正是张飞!身后军马不过三千,却队列严整如刀切斧劈,杀气腾腾直冲云霄。
“燕人张翼德在此!”张飞声如炸雷,震得城头瓦片簌簌作响,“赵范小儿,开城投降,饶你不死!若牙崩半个不字,俺踏平你这鸟城,鸡犬不留!”
赵范冷汗涔涔,后背衣衫尽湿。正要答话,旁侧忽有一将高呼:“末将愿出战!定斩张飞首级献于帐下!”
说话者乃鲍隆,桂阳第一猛士,身长九尺,膀大腰圆,使一对六十斤铁戟,有万夫不当之勇。赵范大喜:“若得将军建功,赏千金,封偏将!”
城门“轰隆”开处,鲍隆率五百精骑冲出。
张飞在阵前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来得好!”挺丈八蛇矛迎战。两马相交,只一合——蛇矛如黑龙出海,快得只见一道乌光,“噗嗤”一声直刺鲍隆咽喉!
鲍隆瞪大双眼,手中铁戟才举到一半,尸身已栽落马下,鲜血喷出一丈多远。五百骑骇然失色,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张飞纵马至城下,丈八蛇矛指城,矛尖血珠滴滴答答:“还有谁?!”
赵范腿一软,几欲瘫倒。陈应咬牙:“太守勿忧,某有一计……”
当夜,桂阳城头挂起三面白旗。赵范遣心腹至张飞营中,言辞恳切:“我家太守愿献城,更有一事相求——太守之嫂樊氏,年方二八,有国色,欲许配刘封将军。若成此姻,桂阳、刘备军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使者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张飞粗中有细,闻此言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案几,酒肉撒了一地:“狗贼!敢辱我侄儿!”当即绑了使者,驰报中军。
刘备得报,笑谓诸葛亮:“翼德竟也知用智了。”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闪过笑意:“此必诈降。可令刘封将计就计。”
次日,刘封率百骑至桂阳城下。这青年将领年方二十,银甲白袍,胯下白马如雪,眉目间颇有刘备年轻时的英气,又有关羽的沉稳。赵范果然亲自出迎,并引樊氏出见。
那樊氏确实美貌,云鬓花颜,身段婀娜,一出场便引得众军士侧目。然刘封目不斜视,只拱手道:“军务在身,不谈私事。”
宴设太守府正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范频频劝酒,陈应侍立一旁,手按剑柄。刘封佯装酣醉,实则眼观六路。忽见屏风后人影晃动,心中冷笑。
果然,陈应忽掷杯于地,“啪嚓”脆响!两侧屏风后杀出三百刀斧手,明晃晃的钢刀映得满堂生寒!
“杀!”陈应急喝。
刘封早有防备,灵宝长剑“沧啷”出鞘,如白龙翻江。他虽年轻,剑法却得刘备真传,又经沙场磨砺,此刻施展开来,剑光如匹练纵横。第一个冲来的刀斧手被一剑贯胸,第二个被削去半边脑袋,第三个、第四个……连斩七人,不过眨眼工夫!
堂中血肉横飞,惨嚎不绝。刘封剑势不减,直取赵范。陈应急挺枪来救,枪尖颤出三点寒星,分取咽喉、心口、小腹。
刘封不避不让,长剑一绞一拨,“叮叮叮”三声,竟将枪尖尽数荡开,顺势反手一剑,快如电光石火,“噗嗤”贯穿陈应胸膛!
“降者不杀!”刘封厉喝,剑尖滴血。
残余刀斧手见主将已死,纷纷弃刀跪地。半个时辰后,桂阳城头换上“刘”字大旗。清点府库,得金三万斤,粮八万石,降卒四千。刘封这一战,勇猛果决,军中皆赞:“少将军有当年长坂雄风!”
第四折 武陵血战
正月廿二,武陵山区风雪交加。
金旋据险而守,在壶头山设寨三重,依山傍岩,易守难攻。此人西凉出身,惯于山地战,令士卒砍伐百年巨木,以儿臂粗铁索相连,横堵隘口,又堆积滚木礌石如山,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羽率五千兵至山下,立马观望。但见山势险峻,寨墙高耸,不由蹙眉:“此寨险峻,强攻必损兵折将。”
副将道:“将军,不如绕道?”
“绕道需多行三百里,粮草不济。”关羽抚髯沉吟,丹凤眼中精光闪烁,“金旋性烈如火,最受不得激。可令军士骂阵,辱其先祖,激他出战。”
次日,关羽令军士在山下骂阵。这些糙汉子什么粗话都敢往外倒,把金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言语粗鄙不堪入耳。果然,至午时,寨门“轰隆”大开,金旋率三千悍卒冲下,人如猛虎,马似蛟龙!
“红脸贼,受死!”金旋大刀如匹练斩来,刀风呼啸,竟将飘落的雪花都劈成两半!
关羽青龙偃月刀迎上。“金旋刀法刚猛,关羽刀势沉稳,兵刃相击声如打铁,“铛铛”不绝于耳。
正酣斗间,关羽忽卖个破绽,拨马便走。金旋大笑追来:“哪里逃!今日定取你首级!”
关羽回马一刀,将金旋斩下马来。
武陵遂平。
第五折 长沙鏖兵
二月初八,长沙城下连营十里。
刘备亲率主力两万抵达,营寨依湘水而建,旌旗蔽空。遥望城头,但见守军肃然,刀枪映日。韩玄立於城楼,身侧一老将银须飘洒,面如重枣,正是黄忠;一青年将领按剑而立,虎目鹰顾,乃魏延。
诸葛亮乘车绕城三日,青布小车在城墙二里外缓缓行驶,车上置一几一案,他时而观城,时而绘图,悠然如郊游。归营后谓刘备:“长沙城防,有三难。”
“军师请讲。”
“一难,城墙高三丈五尺,外砌三层青石,缝隙灌以米浆石灰,坚固异常。昔年孙坚攻长沙,在此城下损兵数千。”诸葛亮羽扇指图,“二难,护城河引湘水灌入,宽八丈,深两丈,水底插竹签铁蒺藜,云梯难近。”
他顿了顿,羽扇点在城楼位置:“三难……黄忠善射,城头置床弩二十架,射程三百步,可贯三层牛皮。我军攻城器械,未至城下便成靶子。”
张飞在旁听得焦躁,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围死他?”
“围城亦难。”诸葛亮摇头,“长沙粮仓充盈,我去岁便得细作密报,城中储粮可支两年。且韩玄已遣使往交州求援,若士燮发兵来救,我军腹背受敌。”
众将默然。帐中炭火噼啪,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不定。刘备忽道:“昔年高祖入关中,约法三章,民心归附。长沙百姓,苦韩玄久矣。暴政之下,必有怨愤。可否从内破之?”
诸葛亮眼睛一亮,羽扇轻击掌心:“主公此言,正中要害。亮闻魏延与韩玄素有嫌隙,曾当庭争执,韩玄夺其兵权。黄忠虽忠勇,然其子黄叙患肺痈,咳血三年,长沙医者束手。此二事,或可为突破口……”
他压低声,说出一计。刘备听罢抚掌而笑:“军师妙计!”
第六折 箭射盔缨
二月十五,湘水之畔战云密布。
刘备军推出三十架投石车,皆是新造之物,需二十人挽索。令旗挥下,巨石如陨星坠地,“轰隆”巨响中砸得城墙震颤,碎石四溅。城头守军惊呼,韩玄令黄忠率神射手反击。
老将军登上城楼,取三石强弓,搭雕翎箭。但见他银须飘洒,双臂稳如磐石,弓开如满月——“嗖!”一箭破空,三百步外一名操作投石车的校尉应声倒地,箭贯咽喉!
“好!”城头守军欢呼。
黄忠神色不变,连珠箭发。一日间射杀校尉三人,士卒数十,箭无虚发。刘备军士胆寒,操作投石车时手都发抖。
翌日,关羽单骑至城下一箭之地,青龙刀指城:“黄汉升,可敢出城一战?”
黄忠银须戟张:“有何不敢!”向韩玄请战。
韩玄沉吟:“老将军年迈……”
“某虽六十有三,弓马犹胜壮年!”黄忠慨然,声如洪钟,“若不能胜,愿献首级于城下!”
城门开处,黄忠率五百骑冲出。这些骑兵皆是长沙精锐,人披铁甲,马挂铜铃,冲杀时铃声如潮。两军对阵,鼓角齐鸣,声震湘水。
关羽纵马向前:“久闻老将军神射,今日何不较技?”
黄忠大笑:“正合我意!”取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关将军看好了——”
一箭破空,疾如闪电,直取关羽面门!
关羽不避不让,青龙刀轻轻一拨,“叮”一声脆响,箭矢斜飞出去,钉入土中直没箭羽。第二箭接踵而至,关羽侧身躲过,箭镞擦着铠甲划过,带出一溜火星。第三箭时,黄忠忽变换手法——连珠三箭,分取上中下三路,箭矢几乎首尾相连!
关羽身形狼狈,险中盔樱。
黄忠拨马来战,双刀并举,斗至百余合,黄忠渐渐力竭。韩玄恐黄忠有失,急令鸣金。黄忠拨马回城,关羽也不追击,各自归阵。
第七折 夜访医营
当夜,黄忠回府,独坐闷饮。
子黄叙在偏房咳血,一声声撕心裂肺。医官束手,已悄悄告知:“公子之疾恐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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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忧烦间,亲兵忽报:“营外有一游方郎中,自称能治疑难杂症,说……说公子之病,他有七分把握。”
“速请!”黄忠霍然起身。
来人青衫布履,背一古朴药箱,三缕长须,双目清明。把脉良久,又观舌苔,按腹探穴,这才道:“公子之疾,乃肺痈深结。脓毒积聚,寻常药石难及。需以金针度穴,泄其脓毒,再佐以‘千金苇茎汤’,百日可愈。”
说罢取金针,长七寸,细如牛毛。在烛火上燎过,于黄叙胸前、背后连刺九穴。说也奇怪,第九针落下,黄叙忽然剧咳,呕出半碗黄绿脓血,腥臭扑鼻。呕罢呼吸竟顺畅许多,面色也见红润。
黄忠大喜,忽又疑道:“先生为何人?怎知我儿病重?又为何深夜来此?”
郎中摘去假须,露出清俊面容,微笑:“长沙张仲景,奉刘皇叔之命,特来为公子治病。”
黄忠拔剑而起,剑尖直指张仲景咽喉:“你!”
“老将军勿急。”张仲景神色从容,伸手轻轻拨开剑锋,“皇叔慕将军忠义,不忍良将明珠暗投。韩玄刻薄寡恩,苛政虐民,将军岂不知?今公子之疾,长沙无人能医,天下唯仲景能治。治与不治,在将军一念之间。”
言罢,留下药方,飘然而去。黄忠持方呆立,看那药方字迹清俊,用药精妙,绝非寻常医者能开。
第八折 魏延献城
二月廿二,月黑风高,长沙城南“醉仙楼”酒肆。
魏延密会心腹十余人,门窗紧闭,只一盏油灯摇曳。众人围坐,面色凝重如铁。
“韩玄老贼!”魏延咬牙,手按剑柄青筋暴起,“克扣军饷三年,将士冬无棉衣,夏无单衫。昨日又斩了李都尉,只因劝其开仓赈灾!此等暴君,岂可再效?”
一校尉低声道:“将军,刘备真仁主乎?某闻其军入零陵、桂阳,不杀降卒,不掠百姓……”
“某亲眼所见。”魏延压低声音,“前日巡哨,见刘备军士卒帮百姓修葺房屋,分粮赈灾。关羽、张飞皆当世虎将,愿为其用。诸葛亮神机妙算,用兵如神……”他环视众人,“且某得密报,黄老将军昨夜见了诸葛亮,其子病愈在望,已有去意。”
众人对视,眼中燃起火焰。齐声道:“愿随将军!”
三更时分,城南忽然火起。却是魏延令心腹点燃三处草料场,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守军大乱,纷纷救火。
魏延率死士三百,突袭城门守军。这些死士皆着黑衣,口衔短刃。守门校尉还在呵欠,已被一刀割喉。血战半个时辰,终夺门控钥,放下吊桥绞盘“嘎吱”作响。
城外刘备军见信号,全军出击。关羽、张飞两翼齐进,刘封率八百精锐直冲太守府。
韩玄梦中惊醒,衣冠不整,鞋都跑掉一只。在亲兵护卫下逃往后院,乘小舟遁走湘水。
第九折 四郡归心
二月廿三,晨光熹微,长沙城头“刘”字大旗高高飘扬。
太守府中,刘备执其手道:“汉升愿屈尊为偏将军,统长沙旧部,赐金百斤,帛千匹。”
黄忠跪拜:“蒙皇叔不弃,忠愿效犬马!望皇叔善待长沙百姓,减赋税,废苛政。”
“正当如此!”刘备扶起黄忠,环视众将,“自今日起,长沙赋税减三成,韩玄所立苛法一概废除!”
魏延献城有功,授牙门将军,领兵五千。
诸葛亮则忙于安民,三日不眠:开仓放粮,赈济贫苦,排队领粮的百姓队伍从府衙排到城南;废韩玄苛政三十余条,减赋三成,百姓欢呼声响彻全城;
不过旬日,长沙民心归附。
第十折 龙蟠之势
三月十五,庐江舒城,周府后园桃花盛开。
小乔扶周瑜於桃树下藤椅静坐,石案上摆着药盏棋枰。桃花初绽,粉云如霞,微风过处落英缤纷。周瑜面色稍复,已能自行行走,然仍需拄紫竹杖,走三步喘一喘。
“刘备取了荆南四郡。”小乔展开最新战报,帛书还带着驿马汗气,“零陵、桂阳、武陵、长沙,皆入其手。如今拥兵五万,据地千里,北扼长江,南控五岭,已成龙蟠之势。”
周瑜轻咳,以绢帕掩口,帕上隐现淡红。阅罢战报,叹道:“孔明用兵,果然厉害。四郡取法各异:零陵说降,攻心为上;桂阳智取,将计就计;武陵力战,先骄后击;长沙内应,里应外合……真乃因地制宜,神乎其技。”
“我军如何应对?”小乔落下一枚黑子。
“江东须休养生息。”周瑜望向东面,目光似穿透千里云烟,“至于刘备……”
他顿了顿,白子迟迟不落:“此人仁德,诸葛亮谋略冠绝,关张皆万人敌,刘封亦崭露头角。更兼新得黄忠、魏延,如虎添翼。短期之内,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而在许都,曹操得报荆南尽失。他挣扎坐起,双目充血,嘶声大笑,笑声如夜枭啼哭:“好……好个刘玄德!连刘封那小儿都能独当一面了……黄忠、魏延……这局棋……越来越热闹了……”
笑声未落,又咳出血来,溅在锦衾上如残梅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