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曹军连环(1 / 1)

第一折 曹营连环计

长江北岸,云梦泽畔,曹军水寨连绵五十余里,桅杆如枯林矗立,帆影幢幢,却笼罩着一股颓败萎靡之气。

自蔡瑁、张允二人因三江口之败被罢黜,毛玠、吕虔虽通晓水战韬略,却难驭数十万北地之军。

连日来,青州、徐州的旱卒登船即吐,呕吐物污了甲板,酸臭之气随风飘散数里,引来成群乌鸦盘旋不去。更兼水土不服者日增数百,军医帐前排起蜿蜒长龙,哀嚎呻吟声日夜不绝,与江涛声混作一片,凄厉如鬼哭。

这日清晨,霜重雾浓,曹操亲率众将巡视水寨。但见青州兵扒着船舷呕吐不止,面色蜡黄如纸。另一艘斗舰甲板上,军士蜷缩角落瑟瑟发抖,竟是畏水如虎,任凭校尉鞭打也不肯起身操桨。毛玠跪地请罪,额头触地:“丞相明鉴,北军不习风浪,非将士不肯用命,实是天时地利皆不佑我啊……”

曹操独目阴沉,拂袖登临云梦高台。凭栏南望,但见晨雾渐散处,江东水寨旌旗鲜明,战船往来如梭,操练呼喝声顺风传来,整齐雄壮,刺耳如针。

“莫非天不助我?”曹操喃喃自语,手按栏杆,青筋隐现。

身后谋士队列中,一谋士忽出列拱手,声如裂帛:“丞相,我有一计,或可解此困厄。”

“讲。”

谋士取来笔墨,在长案铺开绢帛,挥毫勾画:“可将大船三十、五十为一组,首尾以碗口粗铁环相连,船面铺三寸厚木板,以铁钉固之;船侧设齐胸木栏,既可防士卒落水,又可架设弓弩炮车。如此连环之船,行则同进,止则同泊,稳如陆地,北军登之如履平地,自无晕眩之患。”

刘晔抚掌而起,目中放光:“妙哉!连环之船,上可行马驰车,可载粮草辎重,宛如水上城池。更可列阵如墙,横锁江面,任他江东快船灵巧,亦难撼动分毫。”

曹操凝视图样良久,独目中忽迸精光,如暗夜电闪。他猛然拍案,震得茶盏跳起:“传令:调集工匠三千,伐木十万,即日开工,十日之内,要见连环战船列于江上,耀武扬威。”

军令如山,北岸顿时沸腾如鼎。

三千工匠昼夜赶工,斧凿声震天动地,十里可闻。粗大铁环在数十座炉中烧得通红,铁锤锻打之声叮当如暴雨击瓦;合抱巨木被锯成厚板,木屑飞扬如雪,堆积成丘。江边火光彻夜不灭,人影幢幢如鬼魅,号子声、催促声、斥骂声交织一片。

十日转瞬即逝。首批十二组连环船完工下水,每组五十艘楼船斗舰以儿臂粗铁索相连,船面铺设木板,宽阔可容四马并驰;船侧木栏高齐人胸,栏上预留弩箭孔眼,森然如城堞。

试船之日,江面浩荡,北风猎猎。

曹操率众将登临主舰五层楼台。但见连环船队缓缓驶出,船面平稳如陆,三千青州兵列队操演,步伐整齐划一,枪矛如林,再无一人呕吐。船侧弩炮齐发,石弹呼啸破空,竟在江面激起丈高水柱,轰隆之声如闷雷滚地。

“好,好一个水上长城。”曹操仰天大笑,声震江涛,猩红大氅在风中如烈焰翻卷,“传令:再造百组!待船队齐备,横江而进,踏平江东,如履平地。”

正此时,忽有哨船飞报:“丞相!江面发现江东哨船三艘,鬼鬼祟祟,窥探我军。”

曹操冷笑:“来得正好,让彼等见识见识,何为天兵神威。”

令旗挥动,三组连环船如巨兽出闸,帆樯齐动,直扑江东哨船。那哨船见势不妙,急转欲逃,然连环船虽笨重,却因船多力大,航速竟不慢多少。追至江心,船头弓弩齐发,箭矢如蝗遮天。一艘哨船中箭起火,桅杆折断,士卒跳水逃生;两艘仓惶南逃,船尾拖出狼狈水痕,如丧家之犬。

云梦台上,曹军诸将欢腾如沸。夏侯惇独目放光,声如洪钟:“有此神器,何愁江东不破。”曹仁抚掌大笑:“周郎小乔,末日将至矣。”夏侯惇等皆面露喜色,唯乐进等老成之将,眉间隐有忧色。

谋士队列中,刘晔蹙眉不语。待众人散去,他近前低语:“丞相,船连则稳,然若敌军用火攻,一船着火,余船皆难逃,此危局也……”

曹操摆手打断,独目遥望南岸:“今值隆冬,唯有西北风。江东在南,若用火攻,岂非逆风自焚?子扬多虑了。”

话虽如此,他独目深处仍闪过一丝疑虑,如乌云蔽月,随即被滔天雄心淹没。转身俯瞰连环船阵,但见千帆蔽日,铁索横江,不由得豪情万丈:“传令各营:犒赏三军,静待战机。待东南风起?哈哈,待吾踏平江东,再看天时助谁。”

第二折 苦肉计

南岸水寨,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却气氛凝重如铁。

周瑜坐于主位,银甲映着跳跃烛光,面沉如水,眉峰锁成深壑。甘宁、韩当、程普、黄盖等十余将领分立两侧,甲胄肃然;刘备幕僚诸葛亮坐于客席,羽扇轻摇,神色淡然如观云卷云舒。

帐中央巨幅江图已添新标记,北岸连环船队如黑色长蛇,横亘长江,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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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都已看见。”周瑜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曹操连环战船已成,船面如陆,弓弩齐备,更载霹雳炮车。我军战船虽快,难撼其势。诸位有何良策?”

诸将沉默。帐外江风呜咽,吹得帐帘起伏,如人心忐忑。

黄盖忽出列,须发戟张如猛虎,甲叶铿锵作响:“都督,末将观曹军船阵,看似雄壮,实藏大患。”

“哦?公覆请讲。”

黄盖大步至江图前,手指那黑色长蛇:“船以铁索相连,稳则稳矣,然转动不灵,进退迟滞。若以火攻,一船着火,火借风势,沿铁索蔓延,余船皆成火棺!纵有百万大军,亦将化为焦炭。”

帐中骤静,唯闻烛芯噼啪。火攻之议,众人心中皆有,然谁敢轻言?今值隆冬,北风呼啸,若放火船,岂非自焚?

周瑜眸光一闪,如电破长夜:“火攻需借风势。今值隆冬,唯有西北风。我军在南,若放火船,岂非逆风自焚?公覆老将,岂不知此?”

“天时可变。”黄盖慨然道,声如洪钟,“末将昔年驻柴桑八载,知长江气象殊异。立冬前后,偶有东南风起,虽短暂仅一二时辰,却足可成事。只需算准时辰,火船齐发,曹军连环船阵,必成火海。”

“荒唐。”周瑜陡然拍案,震得茶盏跳起,“天象玄奥,岂能妄测?公覆老将,何出此儿戏之言。”

黄盖须发皆张,竟踏前一步,老目赤红:“都督,莫非畏曹如虎?张子布等文臣主张降曹,难道都督也……”

“放肆。”周瑜勃然变色,银甲震颤,“黄公覆,你可知此言当斩?”

“末将自知。”黄盖昂首,脖颈青筋暴起,老目含泪,“然看着江东三世基业将毁,看着数万儿郎白白送死,末将宁可直言而死,不愿苟活见江东陆沉。”

帐中诸将骇然。程普急出列,单膝跪地:“都督息怒,公覆性情刚直,实是忠心赤胆,言语虽激,其心可鉴……”

“忠心?”周瑜冷笑,声寒如铁,“忠心便可动摇军心?便可妄议大局?”他环视诸将,目光如刀,“张昭等文臣主降,吾尚可容之,因彼等不掌兵权。然军中大将若存此念,军心溃矣。今日公覆敢言,明日他人效之,此战不必打,降了便是。”

诸葛亮羽扇微顿,欲言又止,终是静观。

周瑜厉声喝道:“来人 ,将黄盖拖出,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不可。”韩当、程普等老将齐跪,甲叶哗啦作响,“公覆三代为江东旧臣,随破虏将军(孙坚)讨董卓,随讨逆将军(孙策)定江东,立功无数。望都督念其年迈功高,饶他一命。”

甘宁、周泰等少壮将领虽不喜黄盖倚老卖老,却也跪求:“大战在即,先斩大将,于军不利,请都督三思。”

帐中跪倒一片。周瑜面色铁青,胸膛起伏如浪,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硬光泽。诸葛亮此时方开口,声如清泉漱石:“亮夜观天象,见紫微晦暗,荧惑守心。又察云气南移,今夜子时,或有一二时辰东南微风。黄老将军之言,虽直却有理。都督不妨暂记其过,容他将功赎罪。”

帐中目光齐聚诸葛亮。周瑜沉默良久,牙关紧咬,方从齿缝迸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重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军令如山。黄盖被两名军士拖至帐外校场,按倒在地。执法军士高举碗口粗水火棍,重重落下!

“一、二、三……”

棍棒击肉之声沉闷如鼓,在暮色中回荡,每一声都敲在众将心头。黄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老将程普别过脸去,浊泪纵横;韩当紧握双拳,骨节发白;甘宁目中闪过不忍,扭头望江。

二十棍时,黄盖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浸透战袍,在青石地上洇开暗红。

三十棍时,老将牙关渗血,仍不呻吟,只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四十棍时,观刑将士多有垂泪者,更有年轻士卒以袖掩面。

五十棍毕,黄盖已昏死过去,须发皆被冷汗浸透。军士以担架抬回本营,沿途血滴斑斑,如红梅落雪。

周瑜立于帐前,目睹全程,袖中双手紧握,指甲刺入掌心,渗出血丝。待人群散去,他转身回帐,步履竟有些踉跄,银甲相击之声杂乱无章。

诸葛亮缓步跟上,低声道:“苦肉计已成。然曹操多疑如狐,尚需一能言善辩、胆略超群之士,亲往献诈降书,方能取信。”

周瑜闭目,深吸江风:“吾已有人选,阚泽阚德润,机辩无双,胆色过人,更与公覆有旧,堪当此任。”

第三折 阚泽夜献书

是夜,月隐星稀,江雾浓重如乳。

黄盖营帐内,烛火昏黄摇曳,药气浓烈呛鼻。老将俯卧榻上,后背敷着厚厚药膏,仍渗出血水,将白布染得斑驳。帐帘轻掀,一人悄然而入,青衫纶巾,面容清矍,正是江东谋士阚泽。

“公覆受苦了。”阚泽低声叹息,袖中取出瓷瓶,“此乃医官所配金疮药,疗效奇佳。”

黄盖艰难侧首,面色苍白如纸,唇裂渗血:“德润,你来了。”他从枕下摸出一封火漆密信,手颤如风中秋叶,“此降书,须你亲往曹营,满营文武,唯有你机辩过人,胆色超群,能取信曹操。”

阚泽接过书信,指尖微颤,却神色镇定:“曹孟德奸雄,多疑如狐,喜怒无常。此去凶险,某早有准备。昔年苏武持节北海,某虽不才,亦有效古之心。”

“德润,”黄盖握住他手,老目含泪,手背青筋虬结,“江东存亡,在此一举。若事成,你为首功;若事败,黄氏满门,铭记大恩。”

“某知。”阚泽郑重藏信入怀,深揖及地,“公覆保重,待某归来,共饮庆功酒。”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一叶扁舟悄然离岸,如墨滴入水,向北驶去。舟上仅阚泽与一老船夫,皆着黑衣,融于沉沉夜色。江雾弥漫,丈外不辨景物,唯闻橹桨破水之声,轻如蚊蚋。

北岸曹营,灯火通明如昼,连环战船如山峦耸立江面,巡哨船只往来如织,炬火映得江水泛金。阚泽小舟方近水寨百丈,便被三艘哨船截住,弓弩齐指,厉喝如雷:“来者何人?敢夜闯水寨?”

阚泽立于船头,拱手高声道:“江东阚泽,特来献密书于丞相,事关江东存亡,请速通报。”

哨将疑惧,押阚泽登岸,层层上报。半个时辰后,阚泽被带入中军大帐,沿途但见甲士林立,刀戟森然,杀气扑面。

帐内炭火熊熊,暖如春日,却气氛肃杀。曹操踞坐虎皮椅上,左右刘晔、满宠等谋士环立,目光如刀;夏侯惇按剑立于帐门,虎目圆睁,须发戟张。

“阚德润?”曹操独目如鹰审视,声如金铁相击,“汝乃江东名士,江东待汝不薄,夜渡而来,莫非为周瑜做说客?”

阚泽长揖及地,举止从容:“泽非说客,实是救星。今献黄盖将军密书,丞相观之便知。”

侍从呈上书信。曹操展阅,但见帛上字迹潦草,血迹斑斑,显是忍痛疾书:

“盖受孙氏三世厚恩,本不当怀二心。然周瑜小儿,自负才高,视我等如草芥。今日帐前,因谏火攻之策,竟遭五十军棍,几死杖下。又闻张昭诸公主张降曹,竟被周郎囚禁,言‘敢议降者斩’。江东大势去矣,盖心寒彻骨,如坠冰窟。

“今愿率本部战船三十艘,士卒三千,归降丞相。待来日交战,可为内应,举火为号,共破周郎。泣血再拜,唯丞相察之。黄盖顿首。”

阅罢,曹操独目微眯,如狐疑猎物,将信传与诸谋士。程昱沉吟:“黄盖三世老臣,性情刚烈,遭此羞辱,其怨可信。然……”刘晔接口:“然恐是诈降,周瑜多谋,苦肉计古已有之,不可不防。”

曹操忽问阚泽,声如寒泉:“黄公覆既欲降,何以为信?”

阚泽从容道:“黄老将军伤重不能亲至,故遣泽来。若丞相疑诈,可约定时日,待东南风起之夜,老将军率船队北投,船头插青旗为号。届时真伪自明,若有不实,泽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东南风?”曹操冷笑,独目精光暴射,“隆冬何来东南风?此非诈而何?汝欲欺吾不通天象耶?”

阚泽正色,踏前一步:“丞相明鉴,长江气象殊异,非中原可比。立冬前后,偶有东南风起,短则一刻,长则一二时辰,此乃沿江渔夫尽知。昔年黄老将军驻柴桑八载,亲历多次,曾与末将言,时无常,用兵者当察微知着。周瑜自负,不信天时,此正老将军寒心之由也。”

帐中一静,唯闻炭火爆裂声。曹操独目闪烁,如乌云中电光隐现,忽拍案大笑,声震帐梁:“好个阚德润!临危不惧,对答如流,真国士之风。”笑声骤止,厉声道,“然汝可知,吾已得密报,知黄盖受刑,知孙权派系主降!汝此番前来,正应其时,岂非太巧?”

阚泽面不改色,反上前三步,直逼案前:“正因丞相得报,泽方敢来。若丞相一无所知,泽反疑有诈。今既知江东内斗,当信黄老将军投诚之心,若疑而不纳,寒天下归附者之心,孰得孰失,丞相自断。”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帐中烛火都为之一颤。

曹操凝视阚泽良久,忽展颜一笑,如阴云裂日:“德润真国士也 ,吾姑信之。”遂命赐锦袍玉带,重赏阚泽,安置于客帐,然暗令虎卫时刻监视,寸步不离。

阚泽谢恩退出,背衫已被冷汗浸透,凉如寒铁。行至客帐,望见窗外江雾茫茫,北斗隐现,心中默祷:“公覆,江东存亡,在此一举了……”

第四折 七星暗影动

同一夜,北岸以西三十里,荒滩乱石之间。

此地人迹罕至,芦苇丛生,鸥鹭悲鸣。七座石台拔地而起,按北斗方位排列,高各三丈,以青黑巨石垒成,石面刻满古拙符纹,似蝌蚪、似云雷,在惨淡月光下泛着幽绿光泽。中央天枢台上,一人独立,头戴白藤冠,左眼蒙黑罩,左腿以铁杖支撑,黑袍在夜风中猎猎如鸦翼,似欲乘风而去。

正是那屡现踪迹、搅动风云的跛足谋士。

台下,数十黑袍人默然肃立,皆面覆青铜兽纹面具,唯露双目,空洞如渊。手中各执奇异法器:青铜星盘刻二十八宿,玉圭雕日月纹,骨笛森白如骨,兽首幡绣饕餮夔龙。夜风过处,幡旗猎猎,骨笛自鸣,如鬼哭狼嚎。

跛足者仰观星空。今夜天穹如墨,北斗七星却异常明亮,尤其天玑星位,赤光隐现,似在呼应石台升腾的青芒。他独目中幽光流转,嘶声如锈铁摩擦:“时辰将至。七星归位,天机将改。曹、刘、周瑜、小乔百万大军血战赤壁,煞气冲天,血气盈野,正是行‘血祭七星’的千载良机。”

一黑袍人上前,面具下声音低沉如地底闷雷:“祭主,七子尚缺。天玑陨落,新星未现,此时行祭,恐难圆满,反遭星力反噬。”

“无妨。”跛足者独目中幽光闪烁,如鬼火飘摇,“赤壁之战,尸山血海,冤魂哀嚎,可暂代天玑煞气。待新光诞世,再补全不迟。”

言罢,他举杖向天。杖头青铜星盘骤然放光,七道青芒冲天而起,如巨蟒腾空,直贯北斗!空中七星随之大亮,星光如瀑倾泻,笼罩七座石台,天地为之色变。

石台符纹逐一亮起,发出低沉嗡鸣,如远古巨兽苏醒,荒滩震颤,砂石滚落。江中波涛逆流,鱼群翻白浮出水面,鸥鹭惊飞,哀鸣彻夜。远处曹营战马悲嘶,士卒惊起,皆望西方,不知凶吉。

“起祭!”跛足者厉喝,声如夜枭泣血。

黑袍人齐声诵咒,声调诡异,非梵非道,似洪荒古语。骨笛凄厉,兽幡摇动,黑烟自石台升起,凝成七道烟柱,直冲霄汉。石台青芒愈盛,竟在夜空中投射出巨大的北斗虚影,笼罩数十里江面,与真实星斗交相辉映,诡异绝伦。

第五折 乔营得密报

南岸陆寨,小乔尚未安寝。

她独立帐外月下,玄甲外罩素白披风,仰观星象。今夜北斗异常,摇光赤现如血,天枢明灭不定,心中隐隐不安,如巨石压胸。正此时,一黑衣人影如鬼魅般飘至帐前,单膝跪地,无声无息,正是炎帝庙密探首领史阿。

“主公,北岸急报。”密探奉上竹筒,筒身尚带夜露寒气。

小乔拆阅,面色骤变。帛书乃王越亲笔,字迹仓促力透纸背:“北岸西三十里荒滩,惊现七星祭坛。有黑袍人聚众行祭,首者白藤冠、独目、跛足,与昔年懿公子被掳、北疆胡骑异动、江东内乱诸事幕后黑手特征吻合从,今夜星象异动,恐与赤壁大战相勾连。此祭若成,恐窃战场血气、生灵魂力,行逆天改命之术。非独争天下,实欲以苍生为祭,窃国运星力,成就己身!望主公速断。”

“七星祭坛……窃血气魂力……以苍生为祭……”小乔喃喃,猛然醒悟,“难怪此人屡现踪迹,却始终隐于幕后!他要的不是天下疆土,而是以百万生灵为薪,焚天煮海,窃国运星力,成就邪道。”

她急唤亲兵:“速请法正、徐庶!另备快马,我要亲往水寨见公瑾你。”

片刻后,法正、徐庶匆匆而至,衣冠不整,显是从梦中惊起。阅罢密报,皆骇然失色,冷汗涔涔。

徐庶击案,目眦欲裂:“原来如此 ,昔年懿公子、绍公子被掳,北疆胡骑异动,江东内乱频生,丹阳兵变、山越复叛……皆是为此人集齐七星、行祭改命铺路,此人布局十余年,所图者竟非人间权柄,而是窃天换日,以苍生为刍狗。”

法正捻须急思,指节嘎嘎作响:“今此人于大战前夕设坛,必是要借赤壁血战之机,行偷天换日之术。主公,当速告周都督,早作防备,否则纵破曹军,天下气运被窃,神州将堕永夜。”

小乔翻身上马,胭脂马长嘶破夜,如龙吟九霄。许褚率百骑护卫,铁蹄震地,疾驰往水寨。江风扑面如刀,寒意彻骨,她却心中如火焚,此番不仅要破曹,更要破那隐于暗处、以苍生为棋的魔头。纵是粉身碎骨,亦要阻此滔天阴谋。

至水寨时,已近子时。周瑜亦未眠,正与诸葛亮对坐弈棋,灯下黑白纵横,如两军对垒。闻小乔至,二人皆惊起。

小乔不及寒暄,急呈密报。周瑜阅罢,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硬寒光,面沉如水:“七星祭坛……原来此人一直等的是这场大战,以百万生灵为祭,好狠毒的心肠。”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视棋局,声如古井无波:“亮夜观星象,见北斗移位,天玑赤现,确有大变。若容祭礼完成,无论曹胜、周瑜胜,天下气运皆被窃取,届时生灵涂炭,山河失色,恐非人间之祸,实乃灭世之灾。”

“可能破之?”小乔急问,眸中燃着炽焰。

周瑜与诸葛亮对视一眼。诸葛亮缓缓落下一枚黑子,声如定音:“祭坛借星力、血气、魂力三重为基。星力在天,人力难改;血气在战,不可避免;唯魂力一道……”他抬眼,目中精光如电,“可设法乱其魂引,断其祭仪。魂引一乱,法阵自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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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乱之?”

周瑜目光渐锐,如剑出鞘:“火攻之时,我可命甘宁率三百死士,乘快船绕至荒滩,突袭祭坛。彼等行祭必全神贯注,心魂皆系于法阵,突遭袭扰,心神俱震,法阵必生裂隙。”

“太险。”小乔握拳,指甲刺入掌心,“甘宁虽勇,然敌暗我明,祭坛必有黑袍守卫,更兼邪术诡异,三百人恐是羊入虎口……”

“险中求生。”周瑜握住她手,掌心温暖却坚定,“夫人,此战已非独曹、刘之争,更是人间正道与邪术之战。纵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须一闯。”

帐外忽起风声,由缓至急,吹得帐帘狂舞。周瑜推窗望去,但见江面波光粼粼,帅旗旗角起初北飘,渐转东向,终是猎猎南指!

诸葛亮羽扇顿止,眸中精光一闪,如星辰耀夜:“东南风……要起了。”

三人齐望夜空。但见北斗七星光芒大盛,天玑明灭不定。而东方天际,云气正悄然南移,月隐星沉,江涛怒号,似在预告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

大战将启,祭仪将行。而这江东风、北斗光、七星坛、连环船、苦肉计、诈降书、三百死士……种种因果,千般谋略,终将在赤壁江面,交织成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滔天烈焰,焚尽奸邪,照亮千古。

小乔按剑而立,江风吹动她鬓边青丝,如旗招展。她望向周瑜,夫妻目光相接,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此一去,或许再无归期;此一战,或许身陨魂消。

但有些仗,必须打;有些道,必须守;有些光明,必须有人以血扞卫。

帐外,长江怒涛拍岸,声声如战鼓雷动;夜空北斗旋转,星光如剑指征途。江风南来,带着水汽与烽烟,为这乱世中的勇士们,奏响了一曲决战的悲壮序曲。而赤壁的滔滔江水,将见证一场光与暗、正与邪的终极对决,在历史的长卷上,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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