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北地狼烟起
幽州蓟城。
残雪未融的官道上,马蹄踏碎冰碴,溅起泥泞。赵犊、霍奴叛军三万围城已七日,城头“汉”字旌旗遍染血污。
小乔刚招抚的鲜于辅扶垛而立,甲胄残破,左肩箭伤深可见骨。城下叛军正推冲车逼近,榆木巨椎裹铁皮,每撞城门一次,整段城墙便簌簌落土。
“使君!”裨将浑身浴血奔上城楼,“东门将破!守军死伤过半!”
鲜于辅抽剑:“取我马槊来!”
便在此时,西南方向地平线忽起尘烟。初如黄云漫卷,渐成遮天蔽日之势。铁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滚地。
“是并州旗!”哨兵嘶声高呼。
尘烟中,玄黑大纛破雾而出,旗面金线绣“乔”字,在朔风中猎猎如鹰展翅。大纛之下,小乔银甲白袍,胯下胭脂马疾驰如电。左侧典韦双戟在手,右侧许褚虎目圆睁,身后铁骑三千皆覆面甲,只露双目寒光。
赵犊在阵中望见,急令调转冲车:“列圆阵!弓弩手上前!”
叛军仓促变阵,阵型未成,冀州铁骑已至百步之内。
小乔勒马,胭脂马人立而起,长嘶裂空。她摘下面甲,清叱声传遍战场:“将士听着,赵犊、霍奴叛乱,罪当万死!降者免戮,顽抗者诛三族!”
话音未落,典韦已率虎卫营率先冲阵。双戟过处,叛军盾阵如纸糊般破裂。许褚挥刀斩断冲车牵引索,巨椎轰然倒地,压死叛军数十。
鲜于辅在城头见援军至,振臂高呼:“开城门!随我杀敌!”
内外夹击,叛军大溃。赵犊见势不妙,拨马欲逃。赵云张弓搭箭,硬弓满如圆月,“嗖”的一声,雕翎箭贯穿赵犊后心,将其钉死于旗杆之上。
霍奴率残部退往燕山,小乔令张合领轻骑追剿。三日后的黄昏,霍奴首级被悬于蓟城门楼。
第二折 黑山劝降局
平叛方毕,太行山急报又至。
黑山军首领张燕聚众十五万,出井陉关,连破常山、中山七县。其军半是黄巾旧部,半是流民饥卒,所过处焚烧官仓,开牢释囚,声势浩大。
冀州军帐中,烛火通明至子夜。
荀攸摊开地图,指尖沿太行东麓划下:“张燕用兵诡谲,惯于依山设伏。若强攻,纵胜亦伤亡惨重。”
贾诩捻须沉吟:“黑山军多为生计所迫之民。张燕其人,昔年曾受朝廷招安,拜平难中郎将。后因粮饷不济复叛,非天生反骨。”
小乔凝视地图上太行山脉走势,忽道:“若以粮诱之?”
“恐难。”荀攸摇头,“去岁冀州亦歉收,粮草只够自持。”
“非给实粮。”小乔眸光微亮,“我可许他三年不纳粮赋,许黑山民众垦荒自给,官府贷予耕牛粮种。另奏请朝廷,封张燕为安国亭侯,仍领黑山旧部,驻守井陉以防匈奴。”
贾诩击掌:“主公此策大善!然须遣一胆略兼备之士为使。”
“我亲往。”
众将骇然。典韦急道:“主公万金之躯,岂可身入虎穴!”
“正因我亲往,方显诚意。”小乔起身,银甲在烛火下泛冷光,“明日,只带文和先生、仲康及十名亲卫。其余大军,由儁乂统率,伏于井陉口外三十里。若三日无讯,便强攻入山。”
第三折 太行夜谈判
次日夜,井陉关内黑山大营。
张燕踞坐虎皮椅,左右皆是满面刀疤的悍将。帐中火盆噼啪,映得众人面目阴晴不定。
小乔解剑置于案前,只一身素袍入帐。许褚按刀立于其后,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乔将军好胆色。”张燕声音粗粝如砂石摩擦,“就不怕某将你头颅悬于关前?”
“若怕,便不来了。”小乔安然落座,“张首领亦非愚鲁之辈。当知黑山十五万军民,今岁如何过冬?”
张燕面色一沉。
“太行贫瘠,去岁大旱,今春又有蝗灾。”小乔继续道,“首领纵劫尽冀州官仓,所得之粮可能撑到秋收?纵能撑到,明年呢?后年呢?”
帐中寂静,唯闻火盆爆响。
“我知首领苦衷。”小乔语气转缓,“朝廷失信于前,官吏盘剥于后,百姓无路可走,方随首领入山求生。然劫掠终非长久之计今日我率军来剿,明日曹孟德未必不会遣大军围山。黑山纵险,可能挡天下诸侯轮番来攻?”
张燕面色发白。
“今我主政冀州,愿与首领立约。”小乔取帛书展开,“其一,奏请天子封首领为安国亭侯,领黑山都尉,辖并州五县。其二,黑山民众下山垦荒,三年免赋,官府建屋舍。其三,首领旧部编为边军,粮饷由冀州供给,专司防范匈奴南下。”
条款念毕,满帐皆静。
良久,张燕哑声道:“乔将军,某若降,可能保兄弟性命?”
“降者皆我子民,岂有加害之理?”小乔直视其目,“然有一言在先:既受朝廷册封,便须遵国法、守边关。若再劫掠百姓,军法不容。”
张燕起身,环视帐中老兄弟们。一张张面孔或沧桑、或凶悍、或茫然,皆是从黄巾乱世挣扎至今的苦命人。
他忽然单膝跪地,甲叶铿锵:“张燕愿降!”
第四折 北疆定边策
黑山归降的消息传至邺城时,乌桓、鲜卑联军已破居庸关。
此番胡骑来得蹊跷,三部素来不合,此番竟合兵五万,皆披铁甲、执长矛,阵中更有攻城云车、弩炮等汉军器械。
小乔率军迎敌于涿郡旷野。
两军对垒,朔风卷起枯草。胡阵中,一辆黑盖马车缓缓驶至阵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苍白面孔。那人头戴白藤冠,左眼蒙黑罩,左腿以铁杖支撑,正是屡次现身的跛足谋士。
“乔将军。”声音嘶哑如夜枭,“七星将聚,天命将改。将军若肯归附,可保冀州百年安宁。”
小乔冷笑:“藏头露尾之徒,也配谈天命?”
跛足者独目幽光一闪:“既如此,便让将军见识,何为星象之力。”
他举起枯瘦右手,掌中一块青铜星盘骤然放光。空中北斗七星竟在白昼显现,天璇星位射下一道赤光,笼罩胡骑军阵。
霎时间,胡人士卒眼目尽赤,咆哮如兽,不顾生死冲锋而来。
荀攸在阵后急呼:“主公小心!此乃巫蛊惑心之术!”
小乔不退反进,策马至阵前,取出一面古拙铜镜,正是炎帝庙“破妄镜”。镜面迎向赤光,反射出七彩虹霓,虹光所照之处,胡人眼中赤色渐退,恢复清明。
跛足者闷哼一声,星盘光芒骤黯。
“破!”小乔清叱一声,铜镜爆出耀目金光,直冲星盘。只听“喀嚓”脆响,星盘裂为三瓣。
胡阵大乱。小乔挥剑前指:“全军突击!”
这一战从午时杀至黄昏,胡骑溃败百里。战后清点,缴获的云车、弩炮上,皆刻有“武库监造”印记,与江东孙绍失踪现场弩箭如出一辙。
第五折 江东西征始
当北疆烽火暂息时,长江之畔战鼓已擂响。
鄱阳湖水寨,千帆蔽日。周瑜白衣胜雪,鲁肃青袍肃立。
战船依次出港:太史慈率先锋舰队百艘,皆蒙冲斗舰,船首包铁;徐盛领左翼,吕蒙统右翼;周瑜自居中军,楼船高耸如城;程普、韩当等老将殿后。
此役江东精锐尽出,战船两千,水陆兵马五万。
宫亭湖口,甘宁锦帆营已先期潜伏七日。见主力至,甘宁驾舴艋舟来报:“黄祖在夏口设三重水寨,以大铁索横江,水下暗桩密布。陆路则以陈就守沙羡,张硕守竟陵,成掎角之势。”
周瑜观沙盘良久,手指点向夏口上游三十里一处江湾:“此处名赤矶山,江面至此骤窄,暗流汹涌。子明,你率快船五十艘,满载硫磺焰硝,潜伏于此。待我号令,顺流纵火。”
又命太史慈:“子义引兵五千,佯攻竟陵。张硕性急,必出城来战,你可诈败引其至鹊尾坡,公绩已在彼设伏。”
再令凌统:“公绩伏兵鹊尾坡,待张硕军过半数,截断其归路,与子义前后夹击。”
诸将领命而去。
第六折 破夏口水寨
三日后,竟陵大捷的消息传至夏口。
张硕中伏被斩,竟陵守军降者三千。黄祖闻讯震怒,急调陈就水军主力西进,欲与江东军决战于赤矶山。
这正是周瑜所待时机。
当日西时,东南风起。周瑜登楼船望台,见江上帆影西来,黄祖水军战船三百艘,以楼船“江夏”号为首,旌旗连云。
“传令:前军散开,放敌深入。”周瑜令旗挥动。
江东前锋战船左右分开,状似怯战。黄祖在“江夏”号上大笑:“周郎小儿,不过如此!全军追击!”
待黄祖舰队全数进入赤矶山水域,周瑜忽举赤旗。
赤矶山后,五十艘快船顺风冲出,船身皆覆湿泥防火。距敌船百步时,舟卒齐掷火把,硫磺焰硝遇火即燃,江面顷刻化作火海。
黄祖急令后撤,然铁索横江,船阵拥挤,自相撞击。火借风势,沿铁索蔓延,连环战船皆成火棺。
陈就乘小舟欲逃,被吕蒙瞥见。吕蒙挽弓,一箭贯穿其咽喉,尸体坠江,血染波涛。
水战至戌时,黄祖水军尽没。残部退守夏口城。
第七折 破城斩黄祖
夏口城高三丈,墙厚八尺,本易守难攻。然经此大败,守军胆裂。
周瑜围城三日,命军士夜夜擂鼓佯攻,守军不得安寝。第四日,城中内应偷开西门原是黄祖部将邓龙,早与江东暗通款曲。
城门一开,吕蒙、甘宁率先突入。巷战自辰时杀至午时,守军或死或降。
黄祖携亲卫百人,自北门突围,欲奔江陵。行至三十里外芦花荡,忽听一声炮响,徐盛率伏兵杀出。
“黄祖老贼!”徐盛横刀立马,“可还认得吴郡徐文向?!”
黄祖面如死灰,回顾左右,亲卫已散大半。他拔剑欲自刎,徐盛飞马而至,刀光闪过,头颅滚落芦苇丛中。
徐盛以枪挑首级,驰回夏口。
是役,俘获黄祖部众四万,战船八百,粮草器械无算。江东军威大震,荆州震动。
第八折 赤崖布暗局
大胜之后,周瑜未返吴郡,反引亲兵三百,秘赴赤崖。
此崖临江而立,石色赭赤如凝血,高三十丈,俯视江面。崖下有天然溶洞,涨潮时淹没,退潮方现洞口。
鲁肃随行入洞,但见洞内已被暗中改建:地道纵横,储室连片,内藏火油千桶、硫磺万斤、硝石如山。更有工匠正在开凿暗渠,引长江水入洞,水车转动,带动捣药石臼,研磨着不知名的黑粉。
“此乃何物?”鲁肃拈起少许黑粉。
“小乔自冀州秘传配方。”周瑜低声道,“以硝石、硫磺、木炭按秘比例调配,遇火则爆,威力十倍于寻常火油。公瑾命之‘赤崖雷’。”
鲁肃骇然:“若用于水战……”
“非仅水战。”周瑜引他至洞深处,这里暗藏另一条地道,斜向下延伸,“此道通至赤崖地脉深处。据炎帝庙地师勘测,此地下百丈处,有熔岩暗河。若以‘赤崖雷’连环引爆,或可引动地火。”
“引地火?!”鲁肃变色,“岂不玉石俱焚?”
“故需精准计算。”周瑜摊开一卷帛图,上绘星象、地脉、潮汐诸图,“七星归位之夜,月力最盛,潮水最低,地火最躁。彼时引爆,地火沿岩脉喷发,首当其冲便是这赤崖周边三十里,正是祭坛所在。”
他抬眸,眼中映着洞壁油灯火光:“我要在祭祀开始前一刻,先毁祭坛根基。然此计凶险,若偏差分毫,或地火失控,赤崖方圆百里皆成焦土。”
鲁肃沉默良久,方道:“公瑾已决意行此险着?”
“别无选择。”周瑜卷起帛图,“幕后之人布局十余年,今已至收网之时。若容其完成七星祭祀,窃取国运,则天下将永堕黑暗。相较之下,赤崖之险,尚可一搏。”
正言语间,洞外忽传羽箭破空声。亲卫急入:“都督!崖上发现黑衣人窥探!”
周瑜与鲁肃疾步出洞,但见崖顶月下,一道黑影立于危石之上。那人身形瘦削,头戴白藤冠,左袖空荡,右腿以铁杖支撑。
正是跛足谋士!
“周都督好手段。”嘶哑笑声随风飘下,“赤崖雷,妙名。然都督可知,此地脉走向,实乃上古大禹锁蛟之处?若引动地火,恐先放出被镇千年之物。”
周瑜冷声道:“阁下屡次现身,今番终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面目不过皮囊。”跛足者独目幽光闪烁,“都督既已窥破七星之局,当知三年后九月望日,便是天命更易之时。届时七子齐聚,国运转移,汉室气数将尽。都督纵有赤崖雷,可能炸断天命?”
话音未落,他铁杖点地,身形向后飘退,竟从三十丈高崖一跃而下。
周瑜急奔至崖边俯视,但见江面一叶扁舟接住其人,转瞬没入夜雾。
第九折 七子踪迹现
返回夏口水寨当夜,炎帝庙密使至。
来者仍是青袍老者,此番神色凝重:“庙主夜观星象,开阳星位昨夜大亮,孙绍公子仍在人世,且就在许都宫中!”
周瑜猛然起身:“可能确定位置?”
“星象示现,在许都西北方位,有高台水榭之处。”老者取出一卷星图,“更紧要者,摇光星位昨夜亦有异动,虽未诞世,其母星已显孕象。据推算,此子当生于陇西羌地,母为羌女,父系似有汉家血脉。”
鲁肃急问:“可能寻得此子?”
“难。”老者摇头,“羌地部族数以百计,星象只能示大致方位。然庙主推演出,此子诞生之时,天生异象:当有白虹贯月,地涌甘泉。”
周瑜沉思片刻,忽道:“请庙主设法,将七子星位图暗中散布。”
“散布星图?”鲁肃不解,“岂非泄露天机?”
“正是要泄露。”周瑜眸光深邃,“幕后之人欲集七子,我偏要让天下皆知七子之事。届时诸侯皆欲得七子以图天命,彼再想暗中行事,便难如登天。而七子分处各方,反更安全,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同时得罪所有诸侯。”
老者恍然:“都督此计大妙!老朽这便回禀庙主。”
待老者离去,鲁肃仍忧:“公瑾,那跛足者已知赤崖之秘,必加防范。”
“我正要他知。”周瑜望江上明月,“知而不敢轻动,方为我赢取时日。今黄祖已灭,江夏在手,我可沿江西进,屯兵巴丘。一来威胁荆州,二来……”他手指地图上巴丘以西某处,“此地距赤崖三百里,顺流一日可至。我可在此训练水军,暗造快船,待三年之期至,便可奇袭赤崖。”
第十折 天下棋局动
秋九月,各方消息如雪片飞至夏口。
曹操正筹备南征荆州。
刘备在新野广纳贤士。
最令人心惊者,来自益州密报:刘璋近日得一天降石碑,上刻“七星聚,汉室兴”六字,现正广招方士解谶。
鲁肃读罢诸报,长叹:“七星之秘,果已泄露。天下诸侯,皆欲得七子以应天命。”
“此正是我所愿。”周瑜却神色从容,“今棋局已开,执棋者非独曹、刘,更有那跛足者、炎帝庙、乃至隐于暗处的各方势力。七子便是棋盘上最重的七枚棋子,人人欲得,人人不敢轻动。”
他推开窗,江风涌入,卷动案上舆图:“三年之期,便是这盘天下棋局决胜之时。而赤崖……”他望向西方,目光似穿透百里山水,“将是终局落子之地。”
窗外,长江奔流东去,浪涛拍岸之声,如战鼓渐近。
而北斗七星在夜空中静静悬挂,摇光星位虽暗,却已开始隐隐脉动,似在等待那个注定到来的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