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得了传国玉玺,如获至宝,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如同魔咒,日夜在他心头萦绕,将那一点残存的理智与顾忌烧得干干净净。淮南地广粮多,带甲十余万,在他看来,这正是自己“应天顺人”的资本。
这一日,他大聚文武于寿春伪宫,手持玉玺,志得意满地说道:“昔汉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而有天下;历四百年,气数已尽,海内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观天象,汉室已微,而吾袁氏正旺。更兼吾袁姓出自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此谶。况又有传国玉玺在手,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顺天应人,正位九五。自此,天下官职皆由吾出,看他许都伪朝廷,如何与吾抗衡!”
众文武面面相觑,多数人虽觉不妥,但见袁术神色癫狂,手持玉玺,皆不敢轻易反驳。唯有主薄阎象,素来刚直,出列厉声道:“主公不可!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绝不可行!”
袁术闻言大怒,霍然起身,指着阎象骂道:“吾袁姓出于陈,舜帝之后,土德承继汉之火德,正是天命所归!谶语明明白白,玉玺就在吾手,此岂非天意?汝安敢逆天!吾意已决,多言者立斩!”
阎象还要再争,被左右同僚死死拉住。袁术遂不顾一切,悍然建号仲氏,擅置百官,造龙凤辇,效皇帝仪仗,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太子。又异想天开,欲与吕布结亲,前往徐州为东宫太子求取吕布之女。
不料吕布虽反复,在陈珪、陈登父子的劝说下,羁押韩胤,并将此事通报许都。消息传回,袁术勃然大怒:“吕布竖子,安敢如此!吾必亲征,踏平徐州!”
他当即封大将张勋为都督,统领大军二十万,分五路征讨徐州:张勋居中,桥蕤居左,陈纪居右,雷薄、陈兰,以纪灵为七路救应使。袁术自领李丰、梁纲等将,统兵三万为后援,催督各路。原欲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粮草,金尚坚辞不从,袁术竟将其斩杀,其暴虐可见一斑。
第一折 徐州,下邳。
吕布闻报大惊,急聚众商议。陈宫面色凝重,直言道:“今日之祸,皆因陈珪、陈登父子欲媚朝廷,怂恿温侯绝婚杀使,方招致袁术大军。为今之计,不若斩了陈氏父子,献其首级于袁术,或可退兵。”
吕布性情多疑,闻言目光闪烁,即刻召来陈登。陈登面对质问,毫无惧色,反而笑道:“袁术兵马虽众,不过乌合之众,在我眼中如同草芥,何足惧哉?”
吕布疑惑:“汝有何凭据?”
陈登从容分析:“袁术性骄而刻,麾下诸将未必心服。各路大军,号令不一,张勋虽为都督,岂能尽服桥蕤、纪灵等宿将?且其劳师远征,粮草转运艰难。我军虽少,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更可联络曹操、小乔,乃至江东孙策,共击此僭越之贼,何愁不破?”
吕布听罢,稍安。陈登又道:“登有一计,可使袁术大军,不战自乱。”随即低声向吕布陈述。吕布大喜,命陈登依计行事。
陈登出了府邸,立刻密会糜竺,并通过“炎帝庙”安插在徐州的眼线,将袁术分兵来攻的详细情报,以及徐州面临的危局,火速传往并州上党。
第二折 上党,州牧府。
小乔接到密报,即刻召集留在身边的谋士郭嘉、荀攸等商议。此时,贾诩正带着张辽、张合、徐晃、程昱、法正、赵云、于禁等人全力经营司隶地区,无法抽身。
郭嘉看完情报,轻咳一声,率先开口:“主公,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天下共击之。此乃天赐良机,可借吕布之手,重创甚至消灭袁术主力。吕布虽不可信,但此刻他是我等阻遏袁术北上的屏障。陈登父子心向朝廷(实则有倾向小乔之意),可暗中支持,助其稳固徐州,将来或可为我所用。”
荀攸补充道:“奉孝所言极是。然需防吕布反复,亦需防曹操趁机吞并徐州。我建议,明面上可允吕布所求,暗地里则需派一支机动兵力,潜至徐州边境,一则监视战局,二则在关键时刻可左右形势,确保徐州不落入曹操或袁术之手,至少要让陈登能借此战立威,掌控更多实权。”
小乔微微颔首,目光清冷:“袁术自取灭亡,不足为惜。吕布,亦非可依之人。然徐州战略位置重要,绝不可落入曹操或袁术之手。陈元龙(陈登字)乃智士,其父子在徐州根基颇深,助他,便是为将来布局。”她顿了顿,下令道:“立刻通过炎帝庙渠道,告知陈登,并州会给予支持。同时,以王越暗子,密传信息于我三叔桥蕤,令其临阵之时,相机行事,保存实力,必要时可助陈登一臂之力。”
荀彧道:“可令子敬亲往江东,一方面将我等计划告知公瑾,另一方面,请公瑾引一支兵马,暗伏于徐州边境,与我所派兵马形成掎角之势。”
“准。”小乔果断道,“令周瑜引太史慈、陈到、周泰、蒋钦等将,率丹阳精兵五千,潜行至徐州广陵郡附近,听候指令,非必要时不得暴露。”
指令迅速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向徐州战场撒去。
徐州战场上,张勋率大军浩浩荡荡杀来,旌旗蔽日,声势骇人。吕布依陈登之计,并未分兵把守,而是集中精锐,以高顺、臧霸为先锋,自统中军,主动迎击张勋主力。
两军对阵,张勋欺吕布兵少,挥军猛攻。吕布骁勇,亲自挺戟跃马,直冲敌阵,高顺“陷阵营”紧随其后,锐不可当。张勋军虽众,但协调不畅,被吕布一举击溃中军,败退二十余里。
正当张勋收拢败兵,准备再战时,忽然后军大乱,火光四起!原来周瑜率军神兵天降,依陈登提供的情报,精准袭击了张勋的粮草囤积点和后军大营。周瑜用兵如神,令士卒鼓噪放火,制造混乱。张勋军新败之下,又遭突袭,顿时溃不成军。
吕布见状,挥军掩杀,张勋大败,损兵折将,仓皇逃窜。
吕布乘胜追击,直至天明,正遇纪灵引救兵前来。纪灵刚扎下营寨,还未与吕布交锋,周瑜又遣小股精锐,冒充袁术溃兵混入纪灵营中,夜间再次纵火呐喊。纪灵军不明所以,自相惊扰,乱成一团。吕布大军从后赶至,如虎入羊群,纪灵亦大败。
吕布杀得性起,一路追赶,竟撞见了袁术亲自统领的后军。袁术见吕布杀来,惊怒交加,骂道:“背主家奴!安敢如此!”
吕布更不答话,挺方天画戟直取袁术。术将李丰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吕布一戟刺伤手臂,败走。吕布引军冲杀,袁术军大乱,士卒溃散,辎重遗弃满地。袁术在李丰、梁纲等将拼死保护下,夺路而逃。
行不数里,山后又是一声炮响,一彪军马拦住去路,大旗之下,正是关羽!原来曹操委任的豫州牧刘备,接到朝廷(曹操)诏令和吕布求援,派关羽引军前来助战。关羽青龙偃月刀一挥,曹军奋勇杀来。袁术惊得魂飞魄散,几乎坠马,幸得部下死战,方才冲出重围,收拾残兵败将,狼狈逃回淮南。
袁术逃回寿春,惊魂未定,越想越气。他自觉实力尚存,欲报此仇,竟异想天开,遣使向孙策、吴景、朱治以及庐江乔羽等处借兵,共击吕布、刘备。
殊不知,他羁押孙策家小、强索玉玺之事早已传开,孙策等人对其恨之入骨。使者所至,皆遭严词拒绝,孙策更是回书痛斥其僭越悖逆、辱及母弟之罪。乔羽、吴景、朱治亦同声斥责。
袁术览书大怒,便要起兵先讨孙策。长史杨大将苦苦劝谏:“主公新败,兵力未复,粮草不继,岂可再树强敌?孙伯符骁勇,据有江东,急切难图。当务之急,乃休养生息,稳固根基啊!”袁术虽愤恨,亦知有理,只得暂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袁术称帝以及兵败求援的消息,早已如雪片般飞至许昌。曹操正愁无借口南征,见此良机,岂肯放过?他立刻上表献帝(实则自决),声讨袁术僭逆之罪,尽起大军十五万,号称三十万,杀奔淮南而来。同时,曹操亦矫诏令刘备、吕布、孙策、乔羽、吴景等共讨国贼。
袁术闻曹操亲率大军来攻,惊惧交加,急聚文武商议。杨大将道:“曹军势大,锐气正盛,不可力敌。寿春城坚粮足,不如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彼军远来,粮草不济,久必生变,届时再图破敌。”
袁术无奈,只得采纳。留大将李丰、梁纲、陈纪等,分兵十万坚守寿春。自己则带着后宫、心腹以及库藏金银珠宝,悄然渡过淮河,移驻相对安全的淮北,以观形势。
曹操大军围困寿春,日夜攻打。奈何寿春守军惧于袁术平日积威(虽败逃,余威尚存),拼死抵抗,曹军伤亡颇重。更棘手的是,大军日费粮食浩大,淮南各地因战乱及袁术横征暴敛,早已十室九空,粮草征集极为困难。曹操虽从孙策、刘备等处借调了一些钱粮,仍是杯水车薪。
不久,曹军营中开始缺粮,军心浮动,怨言四起。
曹操心焦,知久拖必生变,乃行险招。他召来管粮官王垕,密令道:“如今粮草不足,你可暂以小斛分发粮食,暂且救一时之急。”
王垕惊问:“若兵士怨怒,如何是好?”
曹操冷然道:“我自有对策。”
王垕依令而行,果然军中怨声载道,皆言丞相欺众。曹操见军心已变,乃密召王垕入帐,曰:“吾欲借汝一物,以压众心,汝切勿吝惜。”
王垕曰:“丞相欲用何物?”
曹操曰:“欲借汝头以示众耳。”
王垕大惊,力辩无罪。曹操曰:“吾亦知汝无罪,但不杀汝,军必变矣。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不容分说,喝令刀斧手推出门外,一刀斩讫,悬头高竿,出榜晓示众军:“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谨按军法。”于是众怒始解,怨望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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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随即下令,全军休整一日,备足攻城器械,三日内必破寿春!次日,曹操亲至城下督战,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李进等将皆冒矢石,奋力攻城。曹军见丞相亲临,士气复振,争先上城。斩关落锁,大队人马涌入城中。李丰、梁纲、陈纪等将虽奋力抵抗,终被曹军擒获。曹操下令,将李丰、梁纲、陈纪等袁术大将,皆斩于寿春市曹,悬首示众。
破了寿春,曹操与众将商议渡淮追击袁术。谋士刘晔谏道:“丞相,寿春虽破,然我军粮草已尽,士卒疲惫。袁术退守淮北,其势虽衰,根基犹在,急切难下。不如暂且回军许都,待来年春暖,粮草丰足,再行征讨,可一鼓而定。”
曹操虽不甘,亦知刘晔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且许都传来消息,司隶地区因小乔的经营,局势有变,需他回去坐镇。遂下令班师回朝,留少许兵马镇守寿春等地。
曹操回到许都,果然接到了司隶地区的重大变故。原来,小乔派贾诩、张辽、张合、徐晃、法正、赵云、于禁等人经营司隶,成效显着。他们剿抚并用,整顿吏治,恢复生产,深得民心。原本盘踞在司隶地区的凉州军阀残余如段煨等人,感受到巨大压力,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
段煨与伍习等人见小乔势力日益壮大,曹操又鞭长莫及,自知难以独立支撑,为求活路乃至富贵,竟合谋设计。段煨设宴邀请李傕,伍习则突袭郭汜营寨。一番火并,李傕、郭污这两个曾祸乱长安、挟持天子的巨寇,竟被其旧部诛杀。段煨、伍习取其首级,并二人家属二百余口,尽数押解至许都献降。
曹操大喜过望!李傕、郭污伏诛,意味着困扰朝廷多年的凉州之乱基本平定,司隶西部的威胁大大减轻。他当即表奏献帝,封段煨为荡寇将军,伍习为殄虏将军,令其仍驻原地,实则纳入曹操的势力范围,以此制衡小乔在司隶东部的扩张。
然而,北方的巨兽终于被惊动。冀州邺城,袁绍得知曹操南征袁术,虽未竟全功,但亦削弱了袁术,更兼司隶李傕、郭汜授首,曹操声望实力皆有所增,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袁绍召来谋士许攸、郭图、审配等人商议,沉声道:“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今又南破袁术,西定司隶遗患,其势愈张。若任其坐大,必为我河北心腹之患!吾欲趁其征伐疲惫,粮草不济之机,起兵南向,如何?”
许攸眼珠一转,进言道:“明公,直接兴兵,恐师出无名,落人口实。不若先以言辞试探,可致书曹操,言我军粮不继,欲向其借粮十万斛。若曹操应允,则显其虚弱,我可徐图之;若其不允,便可借此发难,责其无同盟之义,兴问罪之师!”
郭图亦附和:“子远(许攸字)此计大妙!既可探曹操虚实,又可寻衅起兵。”
袁绍闻言,抚掌称善:“便依此计!即刻修书,向曹操借粮!”他眼中寒光闪烁,心中暗道,“曹阿瞒,看你如何应对。这中原霸主之位,也该换人坐坐了!”
书信很快由快马送往许都。曹操接到袁绍书信,览毕,冷笑一声,递与阶下众谋士传阅。
一时间,司空府内,气氛凝重如铁。所有人都明白,袁绍此举,借粮是假,挑衅是真。北疆最强大的两个势力,决战的阴云,已悄然笼罩在黄河两岸。一场远比征讨袁术更为残酷、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而远在并州的小乔,以及她在司隶、豫州、徐州布下的棋子,又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巨变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天下棋局,至此前局已终,新局将启,愈发波谲云诡,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