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月下独酌
徐州小沛,官舍庭院。已值深秋季节,夜凉如冰,一轮冷月高悬天空,将清辉洒满人间。院中老槐树叶已开始凋零,夜风掠过,卷起地上层层落叶,发出簌簌声响,更添几分萧索。
陈宫独坐石凳,手拿一壶酒。他年近四旬,面容清癯,本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眉宇间却锁着化不开的忧郁。月光着他略显斑白的鬓角,映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他低声吟诵着,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这诗句是曹操所作。那个他曾经寄予厚望,后又誓死反对的人,如今已是雄踞兖州的强大势力。
酒是沛地土酿酒,入口辛辣,后味苦涩,恰似他此刻心境。几杯酒下肚,愁绪非但未解,往事反而愈发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中平六年春,他初至兖州,任济阴郡从事。新任刺史刘岱宴请兖州名士,在席间初识陈留太守张邈。那夜的张孟卓,与他畅谈治国安邦之策,痛陈时弊,直至天明。
“公台兄,如今天下大乱,董卓窃国,正是我辈奋起之时!”张邈举杯,目光灼灼。
那时的曹操,的确是心怀天下的义士。陈宫记得初遇曹操时,感官那人身材不高,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言谈间自有吞吐天地之志。他曾真心相信,此人或可终结这乱世。
可权力会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当它失去制衡之时。
“边让之耻、屠杀徐州百姓之恨。”陈宫喃喃自语,手中酒杯微微颤抖,酒水溅出来,洒在了衣袖上。
才名冠绝兖州的九江太守,曾以《章华赋》名动京师。曹操占据兖州期间,边让在太守府宴请宾客,席间作《沐猴而冠赋》,以隐晦言辞讽刺曹操。不过三日,曹操派兵包围边府,将边让及其三子、二弟全部处死,女眷全部带走。
最令人发指的是,曹操闻边让之妻蔡氏貌美,且有才名,竟不顾士林非议反对,强纳为妾。此事在兖州士林中激起轩然大波,人人自危。
陈宫闭上双眼,仿佛还能听见边府女眷被拖走时的哭喊,看见边让首级悬挂城头时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那一幕,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二折 义旗初举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带回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那年冬,寒风凛冽。夜已深沉,陈宫正在书房研读《孙子兵法》,忽听急促的叩门声。
“陈公台!陈公台!”声音惶急,是许汜。
他刚开门,许汜便闪身而入,面色苍白,气息不匀:“曹贼暴虐,今日是边让,明日就是你我了!”
不过半刻,王楷随后而至,袍角沾满泥泞,显是匆忙赶路。他一进门便愤然道:“我兖州士族,世代簪缨,岂能任人宰割!今日曹操可以无故杀边让,明日便可杀张邈,杀我,杀你!”
话音未落,张超也匆匆赶来。他是张邈之弟,广陵太守,此刻双目赤红,一进门便拍案而起:“家兄与曹操虽有旧谊,曾多次资助军粮,然此等暴行,天理难容!我张氏满门,绝不能坐视不理。”
那夜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映得四人面色阴晴不定。窗外北风呼啸,如同万千冤魂哭泣。
陈宫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恐惧、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终于等到了同道之人。
“曹孟德本阉宦之后,性多猜忌,今得势便如此残害士人,若待其根基稳固,兖州士族无有活路!”陈宫声音铿锵,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脸,“我等世受国恩,岂能坐视奸雄荼毒士林?当共举义旗,为兖州除害。”
许汜取来酒具,四人割指滴血入酒,轮流饮下。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四人今日歃血为盟,誓除曹贼,生死与共,若有违背,天人共戮!”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此举。就在他们密谋的同时,陈留郡圉县的乡间小路上,一个年轻的士子正在奔走疾呼。
此人名叫高柔,年方十七,却是目光如炬。他在乡党间大声疾呼:“诸君!曹操据兖州,有四方之图,必不会安坐!张邈坐拥陈留财富,声名显赫,迟早与曹操生变!届时陈留必为战场,我等当早做准备。”
可惜当时人皆笑他年少无知,认为张邈与曹操交厚,必不会反目。就连高柔的从兄高干,也认为他杞人忧天。
历史的讽刺就在于此——智者之言,往往要等到血流成河之后,才会被人记起。
第三折 奉先入兖
“若得奉先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张邈那日兴奋异常,亲自出城二十里相迎。
陈宫至今记得初见吕布时的情景。
那年春,冰雪初融。官道尽头,先是一面“吕”字大旗迎风招展,随后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
为首一人,头戴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杆方天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久闻吕将军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张邈快步上前,亲自为吕布牵马。
吕布下马,声音洪亮:“布漂泊半生,得蒙诸位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当夜,兖州府衙大摆筵席。吕布坐在主位,畅谈长安城中诛董卓的往事,意气风发。陈宫坐于次席,仔细观察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勇将。
“吕将军勇冠三军,若得他相助,必能制衡曹操。”他当时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也曾真切地燃起过希望。
然而几番接触后,陈宫渐渐察觉不对。吕布言谈粗鄙,对待部下动辄打骂,对张邈等士人也缺乏应有的尊重。一次酒宴上,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嘲笑陈宫制定的军规“繁琐无用”。
“大丈夫当快意恩仇,何必拘泥小节!”吕布举杯大笑,“有我这杆方天画戟,何愁曹操不来授首!”
陈宫强压心中不快,勉强笑道:“将军勇武,天下皆知。然治国安邦,非只凭勇力可成。”
如今想来,当时太过天真。吕布虽勇,却是个“粗中少亲,刚而无礼”的匹夫。只知逞匹夫之勇,不懂谋略,不恤士卒。陈宫有时会想,若当初选择的是刘备,或是忍辱负重留在曹操麾下,结局是否会不同?
但这世上,从无后悔药可买。
第四折 濮阳遗恨
最让陈宫痛心的是濮阳之战。那本可一举歼灭曹操的良机
曹操亲率大军反扑兖州,双方在濮阳对峙。陈宫精心策划,决定诱敌深入,在城内设下天罗地网。
那夜,星月无光。陈宫亲自巡视城内各处伏击点。他在主要街道下埋设火油,以竹管相通;在城墙上隐蔽处架设三十架床弩,每弩配备十支特制长箭,箭头浸油,可发火矢;又在各巷口布置弓弩手五百,只待曹操入城,便可瓮中捉鳖。
“军师放心,各处均已安排妥当。”副将侯成回报时信心满满。
然而战事一起,变故突生。
“军师,东南角的火油被人动了手脚!注入大量清水,无法点燃!”亲兵仓皇来报时,陈宫就知道大事不妙。
更令人扼腕的是,检查战场时发现,十五架床弩的弓弦被人暗中割断,只留表层丝线,一拉即断。否则乱箭齐发之下,曹操绝无可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脱。
战后清理战场,在一条小巷中发现了一名看守火油的小校的尸体。
“究竟是谁”陈宫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尽是苦涩。
第五折 今夕何夕
月光下,陈宫取出随身携带的兖州地图。牛皮制成的图卷已经磨损,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布防、粮道、关隘。曾几何时,他与张邈、吕布等人在这张图前运筹帷幄,畅想未来。
如今曹操占据兖州,张邈逃向袁术。张超坚守雍丘,城破后全族被诛。许汜、王楷不知所终,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过往的雄心壮志,都已成过眼云烟。
“奉先啊奉先”他轻声叹息,“你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无统帅之才。我等以势相助,兵虽众,终将无成。”
想起白日里吕布又在校场上鞭打士卒的场景,陈宫只觉得一阵无力。那名士卒不过是在操练时脚步稍慢,便被吕布亲自鞭笞二十,皮开肉绽。其余士卒敢怒不敢言,眼中尽是恐惧与怨恨。
这样的主公,真的能成就大业吗?陈宫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陈宫收起地图,望着徐州城的方向。下邳城中,刘备此刻在做什么?是在挑灯夜读,还是与关张二人商议军政?
“刘备仁德,或可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摇了摇头。刘备虽以仁德着称,但毕竟根基尚浅,且与吕布有嫌隙。此时转投,不仅名声有损,也未必能得重用。
他提起酒壶,将剩余的酒洒在地上,祭奠那些在兖州之战中死去的将士。
“边让兄,孟卓兄宫,愧对你们啊!”声音哽咽,在夜风中飘散。
这位以刚烈着称的谋士,在无人的深夜,流下了隐忍已久的泪水。泪水滴落在石板上,很快就被风干,如同那些逝去的生命,无声无息。
第六折 天下大势
陈宫起身踱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在青石板上晃动,如同鬼魅。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努力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回到书房,他取出另一卷舆图——这是天下舆图,是他耗费重金,请高手匠人根据各方情报精心绘制的。
舆图在石桌上缓缓展开,九州山河尽收眼底。他的手指首先点在兖州。
“曹操已据兖州,收编青州兵。”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兖州的位置,如同敲击着自己的心脏。
指尖移向北方:“袁绍坐拥冀州,兵精粮足,甲胄完备,带甲数十万。然其外宽内忌,优柔寡断,好谋无断,非明主之选。”
这一点他看得清楚。袁绍麾下谋士各成派系,互相倾轧,田丰、沮授刚而犯上,许攸、郭图贪而不智。纵有强兵,难成大事。
手指移向南方淮南之地:“袁术残暴,倒行逆施,必不能久。”想起袁术在汝南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陈宫不禁摇头。这等人物,迟早自取灭亡。
再向西指:“刘表守成之辈,坐拥荆襄九郡,却无四方之志。马腾、韩遂偏安一隅,羌汉杂处,难图大事。”
他的目光在舆图上逡巡,天下诸侯虽多,竟似无人可依。
第七折 徐州利弊
目光最终转回徐州,陈宫陷入沉思。
“刘备仁德爱民,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他轻声自语,“然其根基尚浅,北有袁绍,西有曹操,南有袁术,虎狼之师皆不能敌。”
他想起日间与简雍的一番交谈。那位刘备的心腹谋士言谈间滴水不漏,但眉宇间难掩忧色。
“陈先生以为,曹公下一步将剑指何方?”简雍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宫当时笑而不答,心中却明镜一般。曹操平定兖州后,下一步不是袁绍,就是徐州。而以目前形势看,徐州的可能性更大。
“若曹操来攻,徐州可能守否?”陈宫自问。
答案令人沮丧。徐州虽富庶,刘备民心未附。刘备虽得人心,然兵力不足;吕布虽勇,但不得民心。两人若不能同心协力,徐州必破。
而以他对吕布的了解,与刘备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吕布对刘备占据徐州州治下邳,早已心怀不满。
第八折 另寻出路
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益州!”他的手指猛地点在蜀地,“刘焉新逝,刘璋暗弱,不能用人。益州富庶,户口百万,且有山川之险。若得此地,进可图中原,退可守基业,何愁大事不成。”
但随即他又摇头苦笑:“路途险远,中间隔着曹操、张鲁,如今我困守小沛,自身难保,何谈远征巴蜀?”
另一个想法浮现:“荆州刘表?不,此人守户之犬耳。”他想起刘表坐拥荆襄九郡,却终日与名士清谈,不思进取,绝非可依之主。
陈宫长叹一声,将舆图缓缓卷起。天下之大,竟似无处可去。
“莫非只能暂且依附刘备,静观其变?”这个念头让他倍感苦涩。
想他陈公台,弱冠之年便以才学闻名乡里,后被举为孝廉,任济阴从事,在兖州士林中声望卓着。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如今却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何其讽刺!
第九折 明悟顿生
远处的鸡鸣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陈宫在院中站了一夜,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他脸上时,他忽然想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无处可去,那便以徐州为基业。”他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重新展开舆图,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吕布虽非明主,但其勇可恃。若能助其真正掌控徐州,整顿军备,广纳贤才”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形。吕布勇而无谋,正好控制;刘备仁德,可暂时结为外援;徐州富庶,足可养兵数万。
“或许,该找糜竺谈谈了。”他望向徐州城方向,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糜竺是徐州大商,家资巨万,僮仆万人,在徐州势力根深蒂固。若能得他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乱世之中,既然无处可逃,那便在这漩涡中心,搏出一片天地!
第六折 朝堂风云(历史确实在此时有这次考试事件)
就在陈宫在小沛对月独酌,思索出路之时,兖州确是另一番景象。
府内灯火通明,笙歌不绝。曹操在收复兖州后,威震中原,立即上表天子,自请为建德将军、费亭侯。
“恭喜明公。”戏忠举杯相贺,他面色苍白,不时轻咳,但目光依然锐利,“如今兖州已定,名位已正,正当大展宏图。”
曹操却神色凝重,挥手屏退歌姬,沉声道:“志才可知,如今朝堂之上正在举行三等考试?”
刘晔接口道:“正欲禀报明公。此次考试以经、书、子、记为主,分三等录取,本是为国选才。”他顿了顿,面露讥讽之色,“然则李傕、郭汜各荐私党,先用李傕所荐,次用郭汜所举,三公九卿所荐者反不得用。如今朝堂之上,尽是西凉旧部,目不识丁者亦居高位。”
曹操冷笑一声:“二贼如此乱政,汉室颜面何存!”
第七折 考试风波
此时的长安。来自各地的儒生聚集于此,等待这场关系他们前途的考试。
主考官是太太尉黄琬,他看着手中的考卷,不禁摇头叹息。这些考生中,确有真才实学者,文章锦绣,议论精辟。
一旁的光禄大夫杨彪低声对韩融道:“融公,这些考生中。”他指了指名册上被朱笔特别标注的几人,“这些人都是李、郭亲信子弟,有的连《论语》都背不全,却必得高中。”
韩融长叹一声:“杨公,我辈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今日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些纨绔子弟窃居高位,真是愧对先帝。”
放榜之日。中选者多是李傕部将子弟,这些人欢呼雀跃,意气风发。而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士子,大多名落孙山。
一白发老儒看着榜单,反复寻找自己的名字,最终老泪纵横:“老朽苦读四十载,三更灯火五更鸡,竟不如一个目不识丁的西凉武夫,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更令人愤慨的是,太尉黄琬、尚书仆射士孙瑞等三公所荐的几位名士悉数落选。黄琬在朝堂上愤然道:“如此取士,朝廷体统何在!圣贤之道何存。”
李傕闻言大怒:“老匹夫安敢妄议朝政!”若非众人苦劝,几乎当场将黄琬下狱。
第八折 曹操对策
兖州府内,曹操与谋士们也在密切关注着长安的动向。
“明公,此正是天赐良机。”刘晔献计道,“李傕、郭汜如此乱政,士子寒心,正可借此收揽天下士子之心。”
曹操会意,当即下令:“在兖州另开招贤馆,凡此次落第士子,不论出身,皆可来投。供给食宿,量才录用。”
戏志才阴恻恻笑道:“李傕、郭汜自毁长城,却不知已失天下士子之心。明公此计大妙,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尽收中原人才。”
刘晔补充道:“还可上表天子,痛陈考试不公,请重开贤良方正科。如此,既可得士子之心,又不失臣子之节。”
曹操抚掌大笑:“子扬之言甚善!即刻拟表。”
不过旬月之间,各地落第士子纷纷来投。许都招贤馆内,日日座无虚席。曹操亲自接见其中才学出众者,委以官职。消息传开,天下士子归心如流水向东。
第九折 陈宫得讯
消息传到小沛时,已是半月之后。陈宫正在校场观兵,看着吕布训练新募的士卒。
吕布依旧威风凛凛,骑在赤兔马上,手持方天画戟,指挥骑兵冲锋。然而陈宫看得分明,那些新兵面露惧色,动作生疏,显然是畏惧吕布的严苛,而非真心效命。
“军师,兖州有消息传来。”亲兵低声禀报,将一卷竹简呈上。
陈宫展开竹简,越看脸色越是凝重。当看到曹操设立招贤馆,尽收落第士子时,他手中茶盏“啪”地落地,摔得粉碎。
“好个曹孟德。”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钦佩,“此举不仅收揽人才,更在天下人面前彰显了李、郭的昏溃,一石二鸟,高明,着实高明。”
他忽然想起昔日边让之事,不禁苦笑:“曹操虽暴虐,却知轻重。该狠时绝不手软,该柔时又能屈身下士。李傕、郭汜连收买人心都不会,败亡之日不远矣。”
望着校场上耀武扬威的吕布,陈宫心中愈发沉重。乱世之中,得人才者得天下。而他的主公,却还在为些许小事鞭挞士卒,对天下大势懵懂无知。
“莫非我真的选错了人?”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在心头蔓延,再也无法遏制。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而落寞。
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一个错误的选择,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而他与吕布,如今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再难分离。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陈宫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曾经对他有过支持的并州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