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渟说完那番话。
并没有停留在主席台上享受掌声。
他把麦克风从支架上取了下来。
紧紧握在手里。
然后。
在那束最耀眼的追光灯下。
在那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
在那无数台正在全球直播的摄像机镜头前。
他迈开了长腿。
一步，一步。
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走下了台阶。
没有任何人的搀扶。
也没有用手杖。
他就那样，挺直了脊背，像是一个从战场归来的王，走向他的王后。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连快门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神圣。
墨渊渟走到了第一排。
那里，放着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束花。
不是俗气的红玫瑰。
也不是高贵的百合。
而是一束开得热烈、灿烂、毫无保留的——
向日葵。
金灿灿的花瓣，像是一个个小太阳。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就像夏清欢。
那是照进他黑暗生命里的光。
也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
墨渊渟捧起那束花。
转过身。
此时此刻。
夏清欢就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
她穿着那件白色的礼服，因为刚才的哭泣，眼睛还有些红肿。
但在墨渊渟眼里。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他看着她。
眼神深邃，专注，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他缓缓迈步。
缩短了这最后的距离。
站定。
夏清欢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
“咚！咚！咚！”
每一声，都震得耳膜发疼。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
看着这个曾经连走路都需要人伺候的男人。
此时此刻。
却像是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捧着鲜花，站在她的面前。
墨渊渟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尽温柔的笑。
他没有说话。
而是做出了一个，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撼的动作。
他的右腿后撤半步。
膝盖弯曲。
那身价值昂贵的高定西装裤，毫无顾忌地摩擦着地面。
“噗通。”
一声轻响。
在死寂的会场里，清晰可闻。
他单膝跪地。
跪在了她的面前。
“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紧接着又迅速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
不敢置信。
那可是墨渊渟啊！
是京城的活阎王！
是那个高傲到骨子里、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
他竟然……
当众跪下了？
为了一个女人？
夏清欢也傻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捂住嘴，眼泪瞬间决堤。
“你……”
“你干嘛呀……”
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快起来……地上凉……”
墨渊渟没有动。
他仰起头。
用一种虔诚的、仰望的姿态，注视着她。
他的手里捧着那束向日葵。
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古朴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盒子。
打开。
一枚通透碧绿的翡翠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是老爷子给的传家宝。
是墨家当家主母的信物。
在聚光灯下，散发着温润而厚重的光芒。
“欢欢。”
墨渊渟举起麦克风。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颤抖。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也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全世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候，我坐在轮椅上，让你滚。”
“你却赖着不走，还非要给我定规矩。”
台下传来一阵善意的轻笑。
夏清欢一边哭，一边忍不住想笑。
这个混蛋。
这种时候提什么黑历史啊！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墨渊渟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我才知道。”
“疯的人是我。”
“我疯了一样地被你吸引，疯了一样地想要靠近你。”
“是你，把我从那个阴暗、潮湿、发霉的角落里拽了出来。”
“是你，教会了我怎么笑，怎么爱，怎么活得像个人。”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戒指。
目光灼灼，深情似海。
“这枚戒指，是我爷爷给的。”
“它不时尚，也不璀璨。”
“但它代表了墨家的承诺，也代表了我全部的诚意。”
“我知道，我很霸道，很别扭，有时候还很幼稚。”
“我也知道，我有残疾，有过去，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伴侣。”
“但是。”
墨渊渟深吸一口气。
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微微泛白。
“我有一颗爱你的心。”
“这颗心，以前是死的。”
“遇到你之后，它才开始跳动。”
“如果你不要。”
“它就会重新死去。”
夏清欢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拼命地摇着头。
不是拒绝。
而是感动到了极致的失语。
这个傻瓜。
大傻瓜。
明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说这么卑微的话？
他哪里不完美了？
在她心里，他就是最好的。
全世界最好的墨渊渟。
墨渊渟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想要站起来帮她擦泪。
但他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说。
他必须说完。
这是仪式。
也是誓言。
他挺直了脊背，即便跪着，气场依然强大得令人心悸。
那是属于男人的担当。
“夏清欢。”
他叫着她的全名。
声音通过电流，震荡在空气中。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义无反顾的深情。
“我想把你宠成孩子，也想做你最坚实的盔甲。”
“我想陪你去看每一次日出，也想在每一个深夜拥你入眠。”
“我想让你名字，出现在我家户口本的配偶栏上。”
“永远。”
墨渊渟将手里的花和戒指，高高举起。
递到她的面前。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此时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再也容不下其他。
“所以……”
“当着全世界的面。”
“我想问你一句。”
他顿了顿。
喉结滚动。
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他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问题：
“夏清欢女士。”
“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