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浓稠地淌在荣安里的青瓦上,又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光斑。荷池里的枯荷梗被晒得暖烘烘的,泛着温润的褐光,叶片上残留的水珠早已蒸发殆尽,只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像是谁哭过之后未干的泪痕。巷子里渐渐有了人声,张阿姨坐在门口择菜,手指在青菜叶间翻飞,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老歌;王大爷蹲在墙根下抽旱烟,烟袋锅子“吧嗒”作响,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模糊。
贾葆誉和清沅还坐在荷池边的石凳上,指尖依旧紧紧交握着。清沅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而温热,带着淡淡的皂角香——那是她昨天刚洗的头发,用的还是巷口杂货店买的老式香皂。贾葆誉侧过头,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细小阴影,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仿佛要把这份温暖牢牢刻进骨子里。
“贾哥,”清沅忽然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说那个网友……真的会有周正明行贿的录音吗?”
贾葆誉握紧了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她手背细腻的皮肤。“会的。”他说,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不管有没有,我们都要去看看。这是我们目前……最接近真相的机会了。”他的目光落在池中的枯荷上,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就在这时,宁舟和李奎快步走了过来。李奎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把手机屏幕都按得有些模糊。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兴奋,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要宣布,却又因为激动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贾,清沅!”李奎一走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那个网友……那个网友刚才又给我发消息了!他说……他说他手里不仅有周正明行贿的录音,还有一份周正明和规划局官员私下签订的协议!上面写着……写着要把荣安里的土地性质违规更改,用来建高档小区!”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屏幕递到贾葆誉面前。屏幕上是一条微信消息,文字密密麻麻,末尾还附着一个文件图标,标注着“协议扫描件”。贾葆誉凑近看了看,文字写得条理清晰,甚至列出了具体的日期和官员姓名,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
宁舟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但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黑暗中燃起的一簇火苗。“这可是关键证据!”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能拿到这份协议和录音,周正明的罪行就彻底曝光了,他再也无法狡辩!我们甚至可以反过来告他诬告陷害!”
贾葆誉和清沅同时抬起头,眼里都闪过一丝惊喜。清沅坐直了身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贾葆誉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在市中心的‘时光咖啡馆’。”李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两点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不然就迟到了。”
林先生不知何时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布包的边角已经磨损得发白,上面还缝着一块补丁,显然是用了很多年。他慢慢走到他们身边,脚步有些迟缓,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什么,又像是在与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
“孩子们,”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现金,大多是皱巴巴的零钱,还有几张百元大钞,叠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个旧手机,黑色的外壳已经有些变形,屏幕上布满了划痕。“这是我家里所有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能应急。这个旧手机是我以前用的,里面没有任何私人信息,你们带着,万一需要联系,也方便。”
贾葆誉看着布包里的现金,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林先生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每个月靠微薄的退休金生活,省吃俭用,这些钱是他一分一厘攒下来的。“林先生,我们不能要您的钱。”贾葆誉连忙说道,伸手想把布包推回去。
“拿着吧。”林先生把布包塞进贾葆誉手里,眼神坚定得不容拒绝。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出门在外,手里有钱心里踏实。你们放心去,荣安里有我们看着,不会出问题的。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证据固然重要,但你们的命更重要。”
贾葆誉握紧了手里的布包,布包很沉,不仅装着钱,更装着林先生的牵挂和信任。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林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安全,拿到证据就回来。”
“路上小心。”林先生拍了拍贾葆誉的肩膀,又看向清沅,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清沅,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提醒小贾,遇事别冲动。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懦弱,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
“我知道了,林先生。”清沅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她想起小时候,林先生也是这样拍着她的头,对她说着类似的话。那时候,她总觉得林先生的话太啰嗦,可现在听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的针,扎在她的心上。
告别了林先生,贾葆誉、清沅、宁舟和李奎四人快步走出了荣安里。巷口的街坊们看到他们,纷纷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小贾,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城里办点事,很快就回来。”贾葆誉笑着说道,笑容有些勉强,却努力想让大家放心。
“路上小心啊!”
“注意安全!”
“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街坊们的叮嘱声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暖意,像一股暖流,从他们的脚底一直流到心里。贾葆誉回头看了一眼,巷子里的人们站在门口,挥着手,阳光照在他们脸上,给每个人的脸庞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忽然觉得,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一栋栋房子,更是这些温暖的面孔,这些真诚的笑容,这些无法复制的人间烟火。
他们坐上了前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公交车里很拥挤,挤满了上下班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食物的香气和劣质香水的味道。贾葆誉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酸。清沅站在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宁舟和李奎坐在不远处,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看向窗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像是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公交车慢慢行驶着,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窗外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与荣安里的青瓦白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贾葆誉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城市发展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老建筑被拆除,越来越多的记忆被遗忘。人们追逐着所谓的“进步”,却把最珍贵的东西丢在了身后。他们守护荣安里,不仅仅是守护一栋栋房子,更是守护一种生活方式,守护一段不可复制的历史,守护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感。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到达了市中心。“时光咖啡馆”就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是一家装修简约的小店,门口挂着一个木质的招牌,上面刻着“时光咖啡馆”四个字,字体古朴,显得很有格调。咖啡馆的窗户很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里面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安静。
他们走进咖啡馆,里面果然很安静,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是肖邦的夜曲,旋律温柔而忧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淡淡的面包香。咖啡馆里的客人不多,大多是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或者独自看着电脑,每个人都显得很悠闲。
“我们约定的位置在靠窗的第三张桌子。”李奎说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咖啡馆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判断他们是否有异常。
他们慢慢走到靠窗的第三张桌子旁,桌子旁空无一人。桌子上很干净,放着一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瓣有些蔫了,显然是放了很久。“怎么没人?”清沅有些疑惑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可能是还没到吧。”李奎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两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紧张地敲击着桌面。
他们坐了下来,贾葆誉和清沅坐在一边,宁舟和李奎坐在另一边。服务员走了过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围裙,脸上带着微笑,笑容很甜美。“请问几位要点什么?”她问道,声音很轻柔。
“给我们来四杯温水就好,谢谢。”宁舟说道,眼神依旧警惕地看着周围。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很快,她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四杯水,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她把水放在每个人面前,又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他们坐在桌子旁,没有说话,眼神却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咖啡馆里的轻音乐依旧舒缓,却让他们心里更加紧张。贾葆誉的手紧紧握着布包,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布包的布料被汗水浸湿,变得有些潮湿。清沅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微蜷缩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的眼神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显得有些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像是在倒计时。很快,就到了三点。可约定的网友依旧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他不会不来了吧?”李奎有些焦急地说道,拿起手机想给那个网友发消息,却发现对方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消息也发不出去了。他反复点击发送,屏幕上却一直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好,我们可能被骗了!”宁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引起了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注意。“他把我们拉黑了!”
贾葆誉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环顾四周,发现咖啡馆里的几个客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没有点任何东西,只是坐在那里,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他们,像是在监视他们。门口也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警惕地看着进出的人。
“快走!”贾葆誉猛地站起身,拉着清沅就往门口走。他的动作很快,带倒了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堵住了门口。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他们。贾葆誉认得他,他是周正明的保镖,上次在荣安里门口见过。
“贾葆誉先生,我们老板有请。”为首的保镖冷冷地说道,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传达一个命令。
“你们想干什么?”宁舟站起身,挡在贾葆誉和清沅面前,语气坚定。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像是一只准备战斗的豹子。
“不干什么,只是想请几位去和我们老板聊聊天。”为首的保镖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威胁,“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几个保镖就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的步伐很整齐,动作很迅速,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快跑!”贾葆誉大喊一声,拉着清沅就往咖啡馆的后门跑。宁舟和李奎也反应过来,跟在他们身后。
咖啡馆的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堆满了杂物,有破旧的纸箱、废弃的家具和一些生活垃圾,路面坑坑洼洼,布满了积水和泥泞,跑起来很不方便。清沅的鞋子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她的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清沅,你怎么样?”贾葆誉停下脚步,扶住她,焦急地问道。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显然是很疼。
“我没事,快走吧!”清沅咬着牙,忍着疼痛,推开贾葆誉的手,继续往前跑。她的脚踝很疼,每跑一步都像是在踩在刀尖上,但她不敢停下,她知道,一旦停下,他们就会被抓住。
就在这时,为首的保镖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李奎的胳膊。李奎的胳膊被抓得死死的,他能感觉到保镖的手很有力,像一把铁钳,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捏断。“想跑?没那么容易!”保镖冷冷地说道,用力把李奎往回拽。
“放开我!”李奎用力挣扎着,他的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凸起,他用另一只手去掰保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宁舟回头一看,立刻跑了回去,一拳打在保镖的脸上。保镖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李奎。宁舟的拳头很有力,保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拳印。“快走!我来拦住他们!”宁舟大喊道,挡在小巷中间,与几个保镖缠斗起来。他的动作很快,虽然不是保镖的对手,但他依旧顽强地抵抗着,为贾葆誉和清沅争取时间。
“宁舟!”贾葆誉想回去帮他,却被宁舟拦住了。
“别管我!你们快去找陈教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拿到证据,一定要守住荣安里!”宁舟一边和保镖打斗,一边大喊道。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嘶哑,却充满了坚定。
贾葆誉看着宁舟被几个保镖围攻,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宁舟的脸上已经挨了好几拳,嘴角流出血来,衣服也被撕破了,但他依旧没有倒下,依旧顽强地抵抗着。贾葆誉知道,宁舟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他不能辜负宁舟的牺牲。
“我们走!”贾葆誉咬着牙,拉着清沅,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必须带着清沅逃出去,必须找到陈教授,必须拿到证据,必须救回宁舟。
他们跑出了小巷,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说话声和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景象。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跑,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打斗声,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清沅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着:“宁舟他……他会不会有事?”她的身体在颤抖,显然是很担心宁舟。
贾葆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手很粗糙,却带着温暖。“不会的,宁舟很聪明,他一定会没事的。”他说道,声音很坚定,却带着一丝不确定。他知道,宁舟面对的是几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他的处境很危险,但他必须这样说,他必须安慰清沅,也必须安慰自己。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辨认了一下方向,拉起清沅的手:“走,我们去陈教授家。只有找到陈教授,我们才有希望救回宁舟,才有希望拿到证据。”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陈教授家的地址。出租车慢慢行驶出租车慢慢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冰冷。贾葆誉紧紧握着清沅的手,她的手冰凉,指尖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用力搓了搓,试图传递一点温暖。
“别害怕,有我在。”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
清沅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却还是点了点头。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宁舟被围攻的画面,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不知道宁舟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这种不确定性让她几乎崩溃。
贾葆誉看着窗外,眼神空洞。他想起了林先生的嘱托,想起了街坊们的期待,想起了荣安里的一草一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坚强,为了宁舟,为了清沅,为了所有信任他的人。
出租车在陈教授家楼下停了下来。贾葆誉付了车费,扶着清沅下了车。清沅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贾葆誉想背着她,她却摇了摇头,咬着牙坚持自己走。
他们慢慢走上楼,贾葆誉按下了门铃。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他不知道陈教授是否在家,不知道他是否能帮他们。
门开了,陈教授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贾?清沅?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让宁舟和李奎去找那个网友吗?”他侧身让他们进来,语气里满是关切。
“陈教授,出事了!”贾葆誉一进门就急切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那个网友是周正明的人,他骗了我们!宁舟为了掩护我们,被周正明的保镖抓走了!李奎也和我们走散了!”
陈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皱起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担忧。“什么?竟然是这样!周正明这个卑鄙小人!”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显得很焦躁。
“陈教授,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清沅拉着陈教授的胳膊,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宁舟他……他很危险!”
“你们先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教授扶着清沅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看着贾葆誉,等待他的解释。
贾葆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教授。从网友联系他们,到约定见面,再到咖啡馆里的埋伏,以及宁舟被抓的经过,他都讲得很详细。
陈教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眼神坚定地说:“周正明太嚣张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抓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了,这是违法行为!”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查找宁舟的下落。另外,我再联系一下我认识的几个媒体朋友,让他们尽快介入调查,给周正明施加压力。”
贾葆誉和清沅对视一眼,心里都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们知道,陈教授人脉广,他一定有办法救回宁舟。
陈教授很快就拨通了电话,他和对方说了很久,语气很严肃,时不时地提到“周正明”、“非法拘禁”、“证据”等词语。挂了电话后,他对贾葆誉和清沅说:“我已经和我朋友说了,他会立刻派人查找宁舟的下落。他说,周正明最近在城郊有一个废弃的仓库,经常用来关押一些不听话的人,宁舟很可能被关在那里。”
“那我们现在就去救他!”贾葆誉立刻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陈教授拦住了他,“你们现在去太危险了!周正明的仓库里肯定有很多保镖,你们去了不仅救不出宁舟,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警方的消息,同时尽快找到证据,把周正明的罪行曝光出去,让他无处可逃。”
贾葆誉停下脚步,他知道陈教授说得对,他们不能冲动行事。他坐回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显得很沮丧。
“对了,”陈教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之前让我的学生帮我查了一下周正明的公司,发现他的公司账目有很多问题,很可能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我已经让他把相关的证据整理出来了,明天就能发给我。如果我们能把这些证据和他行贿、非法拘禁的证据结合起来,就能彻底扳倒他!”
听到这个消息,贾葆誉和清沅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他们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陈教授,谢谢您!”贾葆誉感激地说道,“如果不是您,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陈教授笑了笑,“守护荣安里,不仅仅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事。周正明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我们绝不能容忍!”
他看了一眼清沅肿胀的脚踝,说道:“清沅,你的脚肿得很厉害,我这里有药箱,你先处理一下。今晚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吧,外面不安全。”
清沅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
陈教授给清沅找来了红花油和绷带,贾葆誉小心翼翼地给她涂抹在脚踝上,然后用绷带包扎好。清沅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
处理好伤口后,陈教授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贾葆誉和清沅住在同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贾葆誉让清沅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渐渐深了,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贾葆誉看着躺在床上的清沅,她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显然是在做噩梦。他轻轻走到床边,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想起了他们在荣安里的日子,想起了荷池边的聊天,想起了巷子里的笑声。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让他心里充满了酸楚。他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荣安里,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平静地生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心里一动,连忙接起电话。
“喂?”
“是贾葆誉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像是经过了变声处理。
“我是,你是谁?”贾葆誉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宁舟在哪里。”对方说道。
贾葆誉的心里一紧:“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对方说道,“我手里有周正明行贿的录音和那份违规协议,我可以把它们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贾葆誉连忙问道。
“明天晚上八点,你一个人来城郊的废弃工厂,我会把证据交给你。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如果你敢带其他人,或者报警,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宁舟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贾葆誉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宁舟,为了拿到证据,他必须去。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清沅,心里充满了愧疚。他不想让清沅担心,但他又必须去冒险。
他轻轻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陈教授还在书房里忙碌着,灯光透过门缝照出来。贾葆誉敲了敲门。
“进来。”
贾葆誉走进书房,看到陈教授正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是一些复杂的账目。
“陈教授,”贾葆誉轻声说道,“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知道宁舟在哪里,还说他手里有周正明的证据,让我明天晚上一个人去城郊的废弃工厂和他交易。”
陈教授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周正明的人故意引诱你过去,然后抓住你!”
“我知道。”贾葆誉点了点头,“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宁舟,为了拿到证据,我必须去。”
陈教授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好吧,你可以去,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我会联系我的朋友,让他派警察在工厂周围埋伏。一旦有情况,他们就会立刻行动。”
贾葆誉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有陈教授和警方的帮助,他的安全会多一份保障。
“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小心。”陈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证据固然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我知道了,陈教授。”贾葆誉说道。
回到房间,清沅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贾哥,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贾葆誉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
清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贾哥,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清沅,我必须去。”贾葆誉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这是我们救宁舟,拿到证据的唯一机会。你放心,陈教授已经联系了警方,他们会在周围埋伏,我不会有事的。”
清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她点了点头,泪水却再次涌了出来:“贾哥,你一定要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嗯,我会的。”贾葆誉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起回荣安里。”
夜深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贾葆誉紧紧地抱着清沅,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明天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他都会坚持下去,直到救回宁舟,拿到证据,守住荣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