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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荷塘觅迹(1 / 1)

天刚蒙蒙亮,荣安里还浸在晨雾里。槐树叶上凝着细密的露,风一吹,便顺着叶脉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个个细小的湿痕,像谁在夜色里悄悄落过的泪。李奎挎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脚步踩碎巷子里的寂静,率先冲到荷池边——包里的白面馒头隔着布都能摸到温热的轮廓,两壶凉白开晃出细碎的声响,手电筒的金属外壳蹭着包沿,还有那张皱巴巴的城郊地图,边角被他攥得发毛,上面用红笔圈出的“荷花塘”三个字,被指尖磨得有些模糊。

“贾哥!宁哥!清沅!”他嗓门洪亮,惊飞了池边槐树上栖息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荷池,搅碎了水面上晨雾的倒影。“都准备好了!张叔昨晚联系上他荷花塘的老战友,说村里闲置的老宅全在河湾北边,咱们直接奔那儿去,一准儿能找到!”

贾葆誉早已候在池边,身上换了件耐脏的蓝布衫,领口洗得有些发白。相机包斜挎在肩上,里面除了那枚铁牌,还多了张泛黄的老照片——祖父坐在荷池边的石墩上,指尖捏着青灰石,笑容映在水面上,和周围的荷叶叠在一起。他一夜没睡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白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却难掩眼底的光亮,见三人到齐,便攥紧了相机包的背带,指腹蹭过粗糙的帆布,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走吧。”

宁舟背着个竹筐,里面放着两把折叠铲、一根结实的木杖,还有清沅准备的急救包,包角露出一小撮野菊花的黄。他神色依旧沉稳,指尖捏着张叔画的简易路线图,指腹反复划过“河湾老宅”几个字,像是在把路线刻进心里:“张叔说,老荷池就在河湾北边,外乡人提的‘干涸荷池’,肯定是那儿。咱们先找老宅,再顺河岸找那个‘老地方’,别漏了角落。”

清沅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衫,鬓边的桃木簪沾着点晨露,竹篮里除了水和干粮,还摆着个小小的竹编笼,里面装着她今早刚采的薄荷,叶片上的绒毛还挂着水珠。“薄荷能提神,荷塘边蚊虫多,也能避避。”她把一小包晒干的薄荷分给众人,指尖递到贾葆誉面前时,轻轻顿了顿,“别急,线索都对上了,石头肯定在。”

四人踏着晨雾出发,青石板路被露水打湿,走起来带着点湿滑的凉意,鞋底沾着细碎的水珠。巷口卖柿子的大爷已经支起了摊位,竹筐里的柿子红得透亮,见他们匆匆而过,笑着喊了声:“年轻人,路上小心!找到东西记得来报个信!”贾葆誉回头应了声“好”,声音被晨雾裹着,带着几分暖意——荣安里的街坊,总在这些细碎的叮嘱里,透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出了荣安里,路便变成了土路,两旁是成片的稻田,稻穗已经泛黄,沉甸甸地垂着,晨风吹过,掀起层层金浪,带着谷物的清香,钻进鼻腔里。远处的荷花塘隐在薄雾中,只能隐约看见成片的树木轮廓,像一幅晕染的水墨画,浓淡相宜。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晨雾渐渐散去,太阳爬上山坡,洒下温暖的光,把地面的露珠照得发亮。荷花塘的轮廓愈发清晰:村子依河而建,河岸两边栽着成排的垂柳,枝条垂到水面,随风轻摆,扫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村里的房屋大多是老式的青砖瓦房,有些已经闲置,院墙斑驳,墙头上长着野草,院门口的石阶被岁月磨得光滑;河湾北边,果然有一片低洼地,里面荒草丛生,隐约能看出当年荷池的轮廓,只是如今干涸见底,只剩下干裂的泥土,像老人脸上深深刻下的皱纹,乱石散落在各处,有些石头上还沾着淡淡的绿苔,像是在诉说着当年荷叶田田、蛙鸣阵阵的模样。

“那就是老荷池!”李奎指着低洼地,语气里满是兴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帆布包在身后晃悠,里面的东西撞出“咚咚”的轻响。

四人沿着河岸往前走,刚到村口,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大槐树下,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腰间系着根旧布条,眼神清亮,透着股干练劲儿,正是张叔的老战友王支书。他见四人走来,主动迎了上来,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声:“是荣安里来的娃娃吧?老张昨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们要找个外乡人,还丢了块石头?”

“王大爷,麻烦您了!”宁舟上前半步,语气恭敬,“我们找的外乡人,穿黑夹克,左手指节有疤,说话带南方口音,腰上挂着个绣白莲的黑布袋,您最近见过吗?”

王支书皱着眉想了想,指尖敲了敲拐杖的顶端,像是在梳理记忆:“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印象。三天前的早上,天刚亮,我在老荷池附近见过这么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那些闲置老宅里转悠,还往干涸的池子里扔石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当时问他是谁,他说自己是收旧货的,来村里收老物件,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他顿了顿,拐杖往村北头指了指:“那人后来往河湾北边去了,那边有几间没人住的老宅子,最里头那间是以前的地主家,院子大,还有个老亭子,就在河边,村里人都叫它‘荷风亭’,平时没什么人去,说不定就是他说的‘老地方’。”

贾葆誉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相机包的力道又紧了几分,指腹隔着布都能感受到铁牌的轮廓:“王大爷,那间老宅子怎么走?”

“我带你们去!”王支书拄着拐杖在前引路,脚步不算快,却很稳,“那宅子荒了十几年了,院墙都塌了半边,里面杂草长得比人还高,你们脚下仔细点,别崴了脚。”

跟着王支书穿过几条窄窄的村道,两旁的房屋越来越破旧,杂草也越来越茂盛,有些甚至爬到了门框上,遮住了半扇门。走到村北头,果然看见一间破败的老宅,院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青砖瓦房,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脱落,露出黑漆漆的椽子,像老人豁开的牙床。院子门口的木门早已腐朽,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老宅子旁边,就是那片干涸的老荷池,池底的泥土干裂成一块块,缝隙里长着些顽强的野草,乱石散落在各处,有些石头上还沾着淡淡的绿苔。池边不远处,果然有一座小小的亭子,木质的柱子已经发黑,爬满了藤蔓,亭顶的茅草也枯了大半,在风里轻轻晃动,正是王支书说的“荷风亭”。

“就是这儿了。”王支书停下脚步,指了指老宅和亭子,“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我在村口等着,有啥情况喊一声,村里的年轻人都能听见。”

四人谢过王支书,小心翼翼地推开破木门,“吱呀”一声,像是惊动了沉睡的时光。院子里的杂草长得齐腰深,枝蔓缠绕,里面夹杂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着细碎的白瓣,在风里轻轻摇曳。脚下的石子路早已被杂草覆盖,走起来磕磕绊绊,时不时还能踩到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咱们分头找!”宁舟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各处,“李奎你去老宅里看看,注意脚下,别碰着腐朽的木头;清沅你去亭子里瞧瞧,有没有什么痕迹;我和贾哥在老荷池边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石头的线索。”

“好!”李奎应了声,攥紧手里的木杖,拨开杂草往老宅里走,脚步迈得又稳又沉,像在提防着什么,木杖时不时敲一下地面,试探着前方的路况。

清沅则往荷风亭走去,竹篮挎在臂弯里,指尖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条,避免被划伤。亭子的石桌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石凳上也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她弯腰仔细查看,忽然眼睛一亮,指着石桌角落:“你们看!这里有块划痕!”

宁舟和贾葆誉连忙走过去,只见石桌角落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匕首之类的尖锐东西划的,边缘还很锋利,旁边还有几滴暗红色的污渍,已经干涸,像是凝固的血迹。“这划痕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天留下的。”宁舟指尖轻轻摸了摸划痕,指尖沾了点灰尘,“旁边的污渍,说不定是外乡人或者他同伙不小心弄伤了手留下的。”

贾葆誉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目光在石桌周围反复扫过,忽然瞥见石凳底下有一小块黑色的布料,被杂草缠着,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他弯腰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展开一看,布料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白莲,针脚粗糙,线色发暗,和陈掌柜描述的布袋一模一样!“是他的!”贾葆誉声音发颤,指尖捏着那块布料,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针脚,“这是那个外乡人的布袋上的布料!”

就在这时,老宅里传来李奎的喊声,带着几分急切:“宁哥!贾哥!清沅!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三人连忙往老宅跑去,推开虚掩的堂屋门,一股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堂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腐朽的木凳和一张破桌子,墙角结满了蛛网,灰尘在从窗棂漏进来的光线下飞舞。李奎站在里屋门口,指着地面,语气里满是激动:“你们看这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里屋的地面上,有一块泥土明显被翻动过,边缘还留着铁锹挖过的痕迹,和周围板结的泥土截然不同。宁舟蹲下身,从竹筐里拿出折叠铲,轻轻拨开表面的泥土,动作轻柔,像是怕弄坏了底下的东西。没过多久,铲子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眼睛一亮,更加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泥土挖开,只见一个黑色的布袋躺在泥土里,袋口露出一截青灰色的边角,正是陈掌柜说的绣着白莲的布袋!

贾葆誉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看着宁舟把布袋从泥土里慢慢拿出来。布袋沉甸甸的,表面沾着泥土,宁舟伸手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缓缓打开袋口——里面果然躺着一块青灰色的石头,掌心大小,石面三道荷脉纹路清晰可见,中间那道微微弯曲,恰似刚展瓣的荷叶,边缘那个细小的凹痕,正是小时候他摔在青石板上磕出来的,此刻在光线下一目了然!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贾葆誉声音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布袋里接过石头,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微凉触感传来,带着天然的细腻质感,还有淡淡的土腥气,正是祖父留下的那枚青灰石!他把石头紧紧攥在掌心,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些熟悉的纹路,像是在抚摸祖父的手掌,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石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又慢慢渗进石面的纹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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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祖父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把石头放在他掌心,那时候祖父的手已经很凉,却依旧攥得很紧:“棠棠,这石头跟着我一辈子,现在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就像守住咱们家的根一样。”那时候他还小,只是抱着石头哭,似懂非懂地点头,如今握着这枚失而复得的石头,才明白祖父口中的“根”,不仅是这枚石头,更是对荷池的牵挂,对荣安里的眷恋,对过往岁月里那些人情世故的珍视。

宁舟看着他激动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眼底带着欣慰;清沅从竹篮里拿出手帕,递到他面前,声音轻柔:“擦擦吧,别让眼泪把石头弄湿了。”

李奎也咧开嘴笑了,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憨厚的喜悦:“太好了!总算没白跑一趟!这下贾哥你能安心了!”

贾葆誉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把石头小心翼翼地放进相机包内侧的小口袋里,又拿出那枚铁牌,放在掌心与石头并肩而立。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进来,落在石头和铁牌上,泛着温润的光,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阻隔,与祖父的目光重逢。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还有陌生的呵斥声,带着几分凶狠:“谁让你们来这儿的?把石头交出来!”

四人猛地回头,只见两个男人站在院门口,为首的正是那个穿黑夹克的外乡人,左手指节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眼神像饿狼一样盯着贾葆誉的相机包;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沾着些泥土,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是你们偷了我的石头!”贾葆誉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退缩,“这是我祖父的遗物,你们无权拿走!”

外乡人冷笑一声,往前跨了一步,脚下的杂草被踩得“沙沙”响,语气嚣张:“什么你的我的?这石头是我从老宅里捡的,就是我的!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奎立刻挡在贾葆誉和清沅面前,攥紧手里的木杖,怒目圆睁,像一头护犊的老牛:“你们这是抢东西!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这么嚣张!”

宁舟神色一沉,悄悄把贾葆誉和清沅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往前站了半步,握紧了手里的折叠铲,声音沉稳有力:“这石头是他的祖传遗物,有铁牌为证,上面的‘贾’字和石头的纹路能对上。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走,不然我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矮胖男人嗤笑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木棍带着风声扫过空气:“报警?这里荒无人烟,等警察来了,你们早就躺这儿了!”说着,他就朝着李奎冲了过来,木棍直直地砸向李奎的肩头。

李奎早有防备,侧身灵巧地躲开,手里的木杖顺势挥了过去,结结实实地砸在矮胖男人的胳膊上,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外乡人见状,眼神一狠,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朝着宁舟刺来。

宁舟反应迅速,举起折叠铲挡住匕首,“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腕发麻。他咬紧牙关,死死抵住匕首,不让外乡人往前半步,两人僵持着,脸上都涨得通红。清沅趁外乡人分心,从竹篮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薄荷,猛地朝着他的眼睛撒去,薄荷的辛辣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得外乡人睁不开眼,连连后退,嘴里发出“啊啊”的痛呼声。

贾葆誉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外乡人的腿打去,外乡人踉跄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匕首也掉在了一旁。李奎趁机冲上去,一把按住矮胖男人的后背,将他的胳膊反扭过来,膝盖顶住他的后腰,疼得他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外乡人躺在地上,捂着眼睛,语气慌乱:“这石头我们不要了!你们放我们走吧!”

宁舟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晚了,我们早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等着接受处罚吧!”

外乡人和矮胖男人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后悔。

没过多久,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刺破了村庄的宁静。王支书带着几个村民也赶了过来,见两人被制服,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人就是该抓”“敢在咱们村抢东西”。警察下车后,先是查看了现场,又询问了四人事情的经过,核对了铁牌和青灰石,确认石头是贾葆誉的祖传遗物,便将外乡人和矮胖男人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临走时,民警拍了拍贾葆誉的肩膀:“以后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报警。”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阳光已经升到了头顶,洒在老荷池和老宅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压抑。贾葆誉再次拿出青灰石,放在掌心,阳光透过石头的纹路,映出细碎的光,像是祖父在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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