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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砚展序(1 / 1)

荣安里的秋来得悄,一夜风过,老槐树的叶子就染了黄,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沙沙”响,像藏着半夏的絮语。薛玉钗刚把琴行的木门推开,就看见巷口停着辆印着“荣安情分展”的货车,贾葆誉正踮着脚往车上搬东西,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却笑得比秋日的太阳还亮。

“玉钗!快来搭把手!”贾葆誉挥着手喊,手里还抱着个裹着绒布的木盒——里面是荷砚的复刻模型,是他和城西药厂的木工一起做的,石纹仿照原砚刻得分毫不差,连守木虫痕都用淡墨描了层浅影,远看竟和真砚没两样。“昨天忙到后半夜才把模型装完,你摸摸这底座,我磨了五遍,比原砚的枫木还滑。”贾葆誉把木盒递过来,眼里满是期待。

薛玉钗伸手碰了碰盒里的底座,指尖划过细腻的木纹,暖得像晒过秋阳的棉絮。他刚想说话,就听见林岱语的声音从货车后传来,带着点急:“葆誉!你把《荣安砚语》的样书放哪了?展览台的c位得摆最厚的那本,让观众一进门就能看见!”

转头时,林岱语正抱着摞样书往车下走,头发上沾了片槐叶也没察觉,样书的封面上,荷砚与老槐树的合照在秋光里泛着暖。“出版社昨天又送了两百本过来,说展览要是不够,还能再补。”她把样书放在地上,指着最上面一本,“这本我夹了咱们上次在维也纳的照片,还有老音乐家的签名,得单独摆个玻璃柜。”

史湘匀拎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菊,黄的、白的,沾着晨露,香得清冽。“奶奶说野菊能镇潮气,给展览台摆上,既好看,又能护着砚台模型。”她蹲在样书旁,把野菊插进提前准备好的陶瓶里,陶瓶是张奶奶找出来的旧物,瓶身上裂着道浅纹,却透着股老日子的温。“我还在每个陶瓶底下垫了槐花瓣,是夏天晒干的,留着股甜香,跟野菊的清味混在一起,正好。”

张奶奶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手里拿着块蓝布,布上绣着“荣安四守”四个字,针脚比夏天缝布套时更密了些。“这布给你们铺在展览台的最前面,让来的人一眼就看见咱们的规矩。”她把布递给薛玉钗,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昨天薛景堂跟史明远去展览馆盯场地了,说展台的背景墙要刷成浅褐色,像荷砚的石色,还说要在墙上挂咱们四家的合照,从你们小时候拍的,到现在的,都挂上。”

薛玉钗接过蓝布,指尖抚过绣线,暖得心里发沉。他想起夏天槐树下的约定,想起维也纳舞台上的荷砚大屏,想起医药厂药盒上的商标——原来那些细碎的念想,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织成了一张网,把四家的情分,把荣安里的暖,都网在了一起。

“玉钗哥!你看我给守木虫做的小房子!”史湘匀突然举起个竹编小盒,盒身上刻着小小的荷苞,里面铺着晒干的槐花瓣,“展览时把它摆在砚台模型旁边,让大家知道,这虫也跟咱们一样,守着砚台,守着荣安里。”她把小盒递给贾葆誉,“葆誉哥,你帮我把它固定在展台的角落,别让风吹倒了。”

贾葆誉接过小盒,笑着点头:“放心,我用胶水粘牢,比你粘槐花垫还结实。”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展览的细节:八点装货,十点到展览馆,十一点布置展台,下午两点开展,晚上七点闭展,每天要给野菊换一次水,给砚台模型擦一次绒布……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密密麻麻,连“观众可能会问的问题”都列了十条,后面还跟着答案。

林岱语凑过去看,忍不住笑:“你这本子比我的展览策划案还详细,连‘守木虫会不会咬人’都想到了。”贾葆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有个小朋友问我,我没答上来,这次得提前备好,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不认真。”

说话间,薛景堂和史明远坐着三轮车回来了,车斗里装着些木板和钉子。“展览馆的背景墙有点空,咱们再钉几个木架,把护砚时用的绒布、矿洞救童的手电筒都挂上去。”薛景堂跳下车,拐杖“笃笃”地敲着青石板,“昨天跟展览馆的经理聊,他说已经有不少人打电话问展览的时间,还有从邻市来的,说想看看能‘护情分’的荷砚长什么样。”

史明远把木板搬下来,拿起块砂纸打磨边缘:“我把当年给荷砚磨墨的墨锭也带来了,是你爷爷留下的那块,磨了这么多年,还剩小半块,展览时摆在玻璃柜里,让大家闻闻老墨的香。”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锦盒,打开时,墨锭上的“荷”字在秋光里泛着浅光,墨香混着槐香,飘在巷子里。

薛玉钗接过锦盒,指尖碰了碰墨锭,凉得像秋晨的露,却能在心里焐出暖来。他想起爷爷坐在檀木桌前磨墨的模样,想起夏天槐树下的茶,想起维也纳舞台上的琴音——原来那些日子里的暖,早就融进了这墨锭里,融进了这砚台里,融进了这四家的情分里,不管走多远,都不会散。

“该装车了!再晚就赶不上布置时间了!”贾葆誉看了看天,秋阳已经爬得老高,把青石板晒得暖融融的。大家一起动手,把荷砚模型、样书、野菊陶瓶、守木虫小盒、老墨锭、绒布、手电筒都搬上货车,张奶奶的蓝布被薛玉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最上面,生怕被压皱了。

货车开动时,史湘匀突然想起什么,跑回琴行里,抱着个布包跑出来,里面是夏天晒干的槐花瓣:“差点忘了这个!给展览台撒点,让来的人也能闻到荣安里的香。”她把布包递给薛玉钗,眼里亮闪闪的,“等展览结束,咱们把剩下的槐花瓣收回来,明年夏天还能给砚台做垫。”

薛玉钗接过布包,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货车慢慢驶出荣安里,巷口的老槐树在秋光里晃着黄叶子,像在跟他们道别,卖豆浆的李叔站在自家门口,挥着手喊:“你们好好办展览!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煮茶叶蛋!”

展览馆离荣安里不远,半个钟头就到了。刚下车,就看见薛景堂说的背景墙,浅褐色的墙面上,已经挂好了几张照片:有他们小时候在槐树下的合照,有矿洞救童时的抓拍,有薛玉钗在维也纳舞台上的样子,还有医药厂工人包装药盒的场景。

“咱们先把蓝布铺在展台最前面,再把荷砚模型放在中间,样书摆两边,野菊陶瓶放角落,守木虫小盒摆在砚台模型旁边,老墨锭和绒布、手电筒放在玻璃柜里。”林岱语拿出策划案,给大家分好工,“葆誉,你跟玉钗负责搬重的,我跟湘匀负责摆小物件,薛爷爷和史爷爷负责挂照片。”

分工明确,大家干得也快。贾葆誉和薛玉钗把荷砚模型放在展台中央,绒布裹着的模型在浅褐色背景墙前,竟像真砚一样,透着股沉实的暖。林岱语和史湘匀把野菊陶瓶摆在展台的四个角落,陶瓶里的野菊在秋光里开得正好,黄的像碎金,白的像落雪,沾着的晨露还没干,亮闪闪的。

史湘匀蹲在砚台模型旁,把守木虫小盒固定好,又从布包里抓出把干槐花瓣,轻轻撒在展台的边缘,槐花瓣的甜香混着野菊的清味,在展览馆里散开。“这样就像把荣安里的秋,搬到展览馆里了。”她直起身,看着展台,眼里满是欢喜。

薛景堂和史明远把剩下的照片挂好,有张照片是夏天槐树下聚餐的场景,张奶奶端着槐花糕,贾振庭拿着合同,大家都笑着,眼里满是暖。“这张照片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大家知道咱们四家的情分,是吃出来的,是聊出来的,是一起过日子过出来的。”薛景堂指着照片,语气里满是自豪。

史明远把老墨锭放在玻璃柜里,旁边摆着护砚的绒布和矿洞救童的手电筒,手电筒上还留着矿灰的痕迹,绒布上沾着点墨晕,都是日子留下的印子。“这些物件不是摆设,是咱们的念想,得让大家知道,每一件背后,都有个故事,都有情分。”

中午时分,展台终于布置好了。薛玉钗站在远处看,浅褐色的背景墙,蓝布铺就的展台前沿,中央是荷砚模型,两边是《荣安砚语》样书,角落是野菊陶瓶,守木虫小盒趴在砚台旁,玻璃柜里的老墨锭泛着浅光,墙上的照片串起了四家的日子——像一幅画,画里有荣安里的槐,有荷砚的石,有他们的笑,有他们的暖。

“饿了吧?我去买包子,咱们就在展览馆的台阶上吃。”林岱语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她刚走,就有个清洁工阿姨走过来,看着展台,忍不住问:“这砚台是真的吗?看着就透着股好,还有这书,是写这砚台的故事吗?”

薛玉钗笑着点头:“砚台是模型,真砚在荣安里的琴行里。书里写的是咱们四家守着砚台,守着情分的故事,还有咱们办医药厂,做抗癌药的事。”阿姨听了,眼里亮了:“真好,现在这样的情分少见了,明天我让我家姑娘也来看看,让她也学学,什么是踏实,什么是情分。”

林岱语提着包子回来时,正好听见阿姨的话,她把包子递给大家,笑着说:“这就是咱们办展览的意义,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咱们多厉害,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情分不是虚的,是能看得见,摸得着,能暖人心的。”

大家坐在展览馆的台阶上吃包子,秋风吹过,带着展览馆外的桂花香,混着展台里的槐菊香,暖得人心里舒服。史湘匀咬了口包子,突然说:“等展览结束,咱们把墙上的照片取下来,挂在琴行里,这样每天都能看见咱们的故事。”

“好啊!”贾葆誉咽下嘴里的包子,“我再做个相框,把老音乐家的签名照片装起来,挂在荷砚旁边,让它也跟咱们一起守着荣安里。”

薛玉钗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展览馆里的展台,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出去拉琴,不仅要带琴,还要带心。”现在他懂了,不管是拉琴,还是办展览,还是过日子,最重要的,都是带着心,带着情分——只要心在,情分在,不管在哪里,都是荣安里,都是家。

下午两点,展览准时开展。第一批来的是邻市的几个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进展览馆,看着墙上的照片,看着展台里的物件,听薛玉钗他们讲荣安里的故事,讲荷砚的故事,讲医药厂的故事。有个老人听完,擦了擦眼角,说:“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分,后来日子好了,倒淡了,今天看了你们的展览,心里又热乎起来了。”

三点多的时候,来了群小学生,是老师带着来的。孩子们围着展台,好奇地看着守木虫小盒,问薛玉钗:“哥哥,这虫子真的会守着砚台吗?它会不会飞走啊?”薛玉钗笑着说:“它不会飞走,因为这里有它的家,有我们的情分,就像你们不会离开你们的家,不会离开你们的老师和同学一样。”孩子们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都记住了“情分”两个字。

傍晚的时候,贾振庭从医药厂赶过来,手里拿着份订单,脸上满是笑:“刚才有个药店老板来厂里,说看了咱们的展览预告,想进咱们的抗癌药,还说要在药店的柜台上摆咱们的样书,让买药用的人也能看看咱们的故事。”他把订单递给薛玉钗,“这就是情分的力量,能让更多人相信咱们,愿意跟咱们一起做事。”

夕阳西下时,展览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大家开始收拾展台,给野菊换了水,给砚台模型擦了绒布,把散落的槐花瓣收起来,装在史湘匀的竹篮里。张奶奶打来电话,说已经煮好了粥,炖好了排骨,等着他们回去吃。

货车驶出展览馆时,秋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像夏天槐树下的夕阳,暖得人心里发沉。薛玉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手里的订单,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荣安里的轮廓,突然觉得,这秋天,跟夏天一样,跟维也纳的春天一样,都透着股暖——这暖,来自荷砚,来自四家的情分,来自每一个相信他们,支持他们的人。

回到荣安里时,巷口的老槐树在夕阳里晃着黄叶子,张奶奶站在琴行门口,挥着手喊他们:“快回来吃饭!粥要凉了!”卖豆浆的李叔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袋茶叶蛋:“给你们留的,刚煮好,热乎着呢!”

大家走进琴行,荷砚还在博古架上,旁边摆着史湘匀夏天留下的槐花垫,石纹里的守木虫痕透着浅褐,像在跟他们打招呼。张奶奶把粥端上桌,排骨的香混着粥的暖,在琴行里散开。

“今天展览怎么样?累不累?”张奶奶给每个人盛了碗粥,眼里满是疼惜。薛玉钗接过粥,喝了口,暖得从喉咙滑到胃里:“挺好的,有老人来,有孩子来,还有药店老板想跟咱们合作,都是好事。”

史湘匀咬了口茶叶蛋,笑着说:“明天我还要去展览馆,给野菊换水,给守木虫小盒擦灰,还要给来的人讲咱们的故事,讲荷砚的故事。”

贾葆誉点点头:“我也去,我给大家演示怎么磨墨,让他们也闻闻老墨的香,知道什么是‘墨心稳,字心正’。”

林岱语喝了口粥,说:“我跟出版社联系好了,明天他们会送些书签过来,给来的人每人发一张,上面有咱们的联系方式,要是有人想了解更多咱们的故事,或者想跟咱们合作,都能找到咱们。”

薛玉钗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博古架上的荷砚,看着桌上的粥和茶叶蛋,突然觉得,荣安里的秋天,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有展览的暖,有饭菜的香,有一起守着的情分,有一起盼着的未来。

夜色漫过荣安里时,琴行里的灯还亮着。大家围坐在桌旁,聊着明天的展览,聊着医药厂的订单,聊着《荣安砚语》的销量,聊着冬天要给荷砚做个棉垫,聊着明年夏天还要在槐树下聚,还要采槐花,做槐花糕,泡槐花茶。

守木虫从竹盒里爬出来,慢慢爬到荷砚上,趴在石纹里的守木虫痕旁,像在跟真砚说着悄悄话。窗外的老槐树在夜色里晃着叶子,槐花香混着墨香,在琴行里散开,暖得人心里发沉。

薛玉钗看着荷砚,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起砚谱上写的话:“情分如砚,越磨越润;日子如墨,越品越香。”原来这就是爷爷说的“荣安里的音”,不是琴音,是情分的音,是日子的音,是暖人心的音——这音,会陪着他们,走过秋天,走过冬天,走过一年又一年,永远都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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