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荣安里的夜,比薛氏集团顶楼的空调还凉。
薛玉钗坐在画室的画案前,锦盒敞着,荷砚放在《槐下荷砚图》旁,墨槽里的光痕已淡,却还留着太爷爷的字迹影子——“四家共守,方能解厄”。
桌上的桂花糕还剩三块,甜香散在空气里,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却没那么容易让人安心。
“嗒、嗒、嗒。”
是手指敲在画案上的声音,很轻,却有节奏。林岱语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是四家共管基金的账目明细,红色的亏损数字刺眼。
“薛伯父答应还的钱,要下个月才能到账。”她的声音比夜还冷,“贾氏的文化城项目,已经欠了银行三千万,贾明远想让林氏注资,条件是让我当项目负责人。”
薛玉钗没抬头,指尖蹭过砚台的刻痕:“你答应了?”
“没。”林岱语把平板放在画案上,屏幕光映着她的脸,“我要的不是负责人位置,是当年撤资的真相——我爸说,三年前林氏撤资,是因为收到了匿名邮件,里面有薛氏挪用基金的证据,发件人,是‘守砚人’。”
“守砚人?”薛玉钗猛地抬头,想起荷砚底部的刻痕,“太爷爷当年,是不是也用过这个名字?”
林岱语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信纸,是太爷爷写给林奶奶的信,末尾署名是“守砚人”:“这是我在老宅书房找到的,信里说,‘守砚人不止一个,是四代人的约定’。”
薛玉钗接过信纸,指尖划过“守砚人”三个字,忽然想起小时候,太爷爷总在画室里写这三个字,写完就烧掉,说“等你们长大了,自然会懂”。
“吱呀。”
画室门被推开,风裹着夜的凉进来,吹得画纸发抖。贾葆誉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个录音笔,脸色发白:“我爸和史奶奶在书房谈话,被我录下来了。”
他按下播放键,史奶奶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尖细却清晰:“薛氏的钱下个月到账,贾氏的项目不能黄,只要拿到荷砚,我们史家就能拿到文化城25的股份,到时候,四家的话事人,就是我们史家。”
贾明远的声音接着响起:“放心,薛承安那边我会盯着,林岱语要是不肯注资,就用‘守砚人’的名义,再发一封匿名邮件,让林氏不得不合作。”
录音笔被按下暂停键,画室里很静,只有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
“他们想借‘守砚人’的名义,逼我们合作。”史湘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个u盘,是从史家别墅偷出来的,“这里面有史家的财务报表,他们早就空壳了,全靠挪用文化城的资金撑着。”
薛玉钗接过u盘,插在平板电脑上,屏幕上跳出一连串的数字,红色的亏损数字比贾氏还多:“史家长辈,竟然挪用了这么多钱。”
林岱语的指尖划过屏幕:“他们想拿到荷砚,是因为砚台里藏着四家的股份分配方案,太爷爷当年规定,只有‘守砚人’才能打开,而打开的钥匙,是《槐下荷砚图》和画案上的暗格。”
她走到画案前,用手指敲了敲画案的桌面,“咚咚”响,是空心的:“我查过,这画案是太爷爷亲手做的,里面有个暗格,钥匙,是荷砚的墨槽。”
薛玉钗拿起荷砚,往画案的墨槽里一放,“咔嗒”一声,画案上弹出个小抽屉,里面是个锦盒,里面装着份文件,是四家的股份分配方案,末尾署名是“四代守砚人”。
“原来太爷爷早就料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薛玉钗的声音有点发颤,“他把股份分配方案藏在画案里,就是为了防止四家为了利益争斗。”
林岱语拿起文件,指尖划过“四代守砚人”五个字:“现在看来,‘守砚人’不止太爷爷一个,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发匿名邮件的,可能就是这个人。”
贾葆誉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张照片,是小时候在画室拍的,太爷爷抱着荷砚,身后站着四个穿西装的人,是四家长辈年轻时的样子:“你们看,太爷爷的身后,有个黑影,像是在偷拍。”
薛玉钗接过照片,用放大镜一看,黑影的手里拿着个相机,相机上有个标志,是“荣安里摄影社”的标志:“这个摄影社,现在还在吗?”
史湘匀点头:“在巷口,老板是张奶奶的儿子,叫张叔,他小时候也在画室里玩过。”
四人走出画室,往巷口的摄影社走去。夜凉如水,巷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道即将交错的线。
摄影社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张叔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个相机,正在整理照片。看见他们进来,愣了愣:“你们怎么来了?”
“张叔,我们想问问,太爷爷当年,是不是经常来这里拍照?”薛玉钗问。
张叔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个相册,里面是太爷爷的照片,有在画室拍的,有在荣安里拍的,还有一张,是太爷爷和一个穿黑西装的人拍的,背景是薛氏集团的顶楼:“这是二十年前拍的,那个穿黑西装的人,是薛氏的老管家,叫薛忠,后来辞职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薛玉钗拿起照片,指尖划过薛忠的脸,忽然想起父亲说过,薛忠当年辞职,是因为“泄露了家族秘密”,却没说是什么秘密。
“张叔,您知道‘守砚人’吗?”林岱语问。
张叔的脸色变了变,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张字条,是薛忠写给太爷爷的,末尾署名是“守砚人”:“这是薛忠辞职前留下的,说‘守砚人的约定,不能断’,让我交给太爷爷,可太爷爷看了之后,就把字条烧了,说‘他做得对’。”
四人面面相觑,忽然明白,薛忠也是“守砚人”,当年发匿名邮件的,可能就是他。
“吱呀。”
摄影社的门被推开,风裹着夜的凉进来,吹得相册发抖。薛承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锦盒,里面是薛忠的辞职信,末尾署名是“守砚人”:“我在老宅书房找到的,薛忠当年,是为了保护荷砚,才辞职的。”
他走进来,把锦盒放在桌上:“三年前的匿名邮件,是薛忠发的,他知道我们挪用了基金,想提醒我们,可我们没当回事,现在,他已经去世了,临终前,把这封信交给了我,说‘守砚人的约定,该由你们接手了’。”
薛玉钗接过辞职信,指尖划过“守砚人”三个字,忽然想起太爷爷说的话:“守砚人,不是一个人,是四代人的责任,是守护荣安里,守护四家的初心。”
画室里的灯还亮着,荷砚放在画案上,与《槐下荷砚图》和股份分配方案放在一起。四人站在画案前,薛承安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薛忠的辞职信,脸色凝重。
“我们不能让四家的约定,断在我们手里。”薛玉钗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我们要当‘守砚人’,守护荣安里,守护四家的初心。”
林岱语、贾葆誉、史湘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薛承安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当年,太爷爷也是这样,带着他们四个长辈,在画室里许下约定,说“要一起守护荣安里”。
夜更深了,巷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画案上,荷砚的墨槽里,仿佛又透出了微光,映着“守砚人”三个字,像太爷爷在笑。
他们都知道,这局还没结束。
但只要他们四个当“守砚人”,只要还记着初心,就一定能解局。
因为荣安里的夜,总会亮。
因为守砚人的约定,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