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越往下越窄,褚玄陵的道袍下摆擦过潮湿石壁,沾了一片黏腻的冷。
火折子的光突然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他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十米处,石壁上嵌着的暗红晶体正泛着幽光,将整个空间染成凝固的血色。
那是冥晶石,老道士手札里提过的阴脉稳定剂,能把怨气锁在方寸之间,像腌菜坛子似的。
可这里怎么会有?
难道妖盟在
系统提示音打断他的思绪。
抬眼望去,密室中央的石台上,一块青铜残片正静静躺着。
褚玄陵的喉结动了动。
残片边缘的云雷纹与他上月在城隍庙废墟捡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连缺口处的焦痕都如出一辙。
他摸向道袍内袋,那里还揣着老道士临终前塞给他的残符拓本,此刻正隔着布料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话音未落,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
石台下的阴影里,一张泛黄的符纸正被阴气托着浮起,朱砂画的"镇"字边缘泛着黑,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符纸下的石台传来震动,象是有活物在石缝里抓挠。
老道士说过,上古天师封印阴脉时,会用自身精血混着符纸镇压邪祟——这张符纸的气味太腥了,不是普通朱砂,是掺了人血的。
符纸刚粘贴封印符,整座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青铜残片发出蜂鸣,石台下的抓挠声变成了呜咽,象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却又听不清词句。
他的手悬在残片上方,突然想起老道士临终前的眼睛。
那天雨下得很大,老头攥着他的手腕,指节白得象骨瓷:"玄陵啊,天师残符不是宝贝,是锁。
沙哑的声音象锈刀刮过铁板。
褚玄陵旋身,桃木剑带起一阵风。
石壁的红光里,一个身影正从阴影中走出——那人的左半边脸是白骨,右半边挂着灰白的皮,眼窝里跳动着两簇鬼火,正是半月前在城西鬼市见过的白骨道人。
冥晶石的冷通过道袍渗进脊椎,比刚才更刺骨。
白骨道人笑了,右边的嘴角咧到耳根:"跟踪?
小友当我是街边要饭的?
这密室的阵眼在你跳下来时就触发了。指,指向石台上的残片,"你以为你在破坏妖盟计画?
不,你是在帮他们唤醒真正的力量!
褚玄陵的瞳孔缩了缩。
你手里的残符,是当年天师用来锁阴脉的"
他盯着白骨道人右耳后若隐若现的青鳞——那是妖盟特有的标记,用妖丹血纹刻的。
现在连人味都没了。
白骨道人的鬼火突然暴涨。
他抬手一挥,石壁上的冥晶石纷纷炸裂,碎片如暴雨般袭来!
褚玄陵旋身翻滚,道袍被划开几道口子。
趁这空隙,他反手抓向石台上的残片——封印符还在震动,刚才的呜咽声变成了尖叫,象有什么东西要破石而出。
褚玄陵咬碎舌尖,血沫喷在桃木剑上。
趁白骨道人吃痛后退,他另一只手抓住封印符,狠狠一撕——
强光炸亮整个密室。
青铜残片腾空而起,表面的云雷纹活了似的游动,在头顶凝成一个巨大的符印。
白骨道人的鬼火骤然熄灭。
他盯着空中的符印,脸上的灰皮簌簌掉落:"不可能这符印明明该"
老道士说过,天师残符认主。
符印突然俯冲而下,没入他眉心。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无数画面在脑子里炸开:暴雨中的古观,白胡子天师挥剑劈向地脉;血色阴脉里,无数妖物在符光中灰飞烟灭;最后是老道士年轻时的脸,他举着半块残符,对另一个道士说:"这符,得等能看见因果线的孩子来"
白骨道人突然转身就跑。
他的背影在红光里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密室尽头的暗门后。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残符,云雷纹正随着心跳轻轻跳动。
密室上方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是妖盟的追兵到了。
他整理好道袍,指尖在残符上按了按,转身走向暗门。
暗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脚边窜过,是只通身漆黑的猫。
猫眼泛着幽绿,象两颗小灯笼,正死死盯着他腰间的乾坤袋。